《在无限流通关一千次新手任务后》月沉星野

2、下水道的幽灵2

　　凌茵不由得面前这个光头很有趣。自己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大恶意呢？

　　“那我尽量不求你。”她说。

　　她说的已经很委婉很给光头面子了，可光头根本听不懂人家的言外之意。

　　听凌茵这么说，他还以为凌茵是在向自己示弱，鼻孔差点都要翘到天上去。

　　“你要跟紧我的步伐哦。”光头昂头朝副本大步流星走去。

　　·

　　和新手任务的温暖如春不同，新副本里极度冰凉，空气中还弥漫着腐烂肉类的恶臭以及下水道淤泥的粘稠。铁栅栏将源源不绝的废水隔开，黑水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这和新手任务一点都不一样。”光头感受着四周阴暗潮湿的氛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要知道，新手任务在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原中。那里有和煦的阳光与清爽的微风，只需要躲避绿色史莱姆的同时击杀一只红色史莱姆就算通关成功。

　　这么恐怖的氛围，和新手任务没有一丁点儿关联。

　　“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光头有些害怕地发出疑问。

　　“我不知道。”凌茵说，“你自己叫我跟着你就好。”

　　光头：“……对，没错，你跟着我就好。”

　　虽然还是很害怕，虚荣心还是驱使光头鼓起勇气向前走。凌茵有一步没一步的跟在后面，老感觉前面有点危险，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墙边找了一个砖头握在手上。

　　她用砖头在墙壁上试着敲了一下，很坚硬，拍在头上是会很痛的类型。

　　就拿这个。

　　她握着砖头，一点点顺着污水靠近下水道的尽头。

　　空气安静的出奇，只有天花板向下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伴随着凌茵的心跳越来越急迫。

　　咔嚓——

　　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清脆的破碎声，像是骨头的碎裂，又如脊柱的折断。伴随着破碎的，是不明物体在搅动液体的声音。液体在狭小的密闭空间中彼此挤压，冲刷着凌茵的神经。

　　“要不你走前面？”又一声破碎后，光头回头对凌茵说。

　　在这种地方，还是自己保护自己吧。

　　凌茵朝光头翻了个白眼，自己默默走到了前面。

　　前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凌茵退后了一步，把挡在下水道退路的箱子移开。门口的火把闪着微弱的光，斜斜投射进来。

　　凌茵这才看清了前方的路。

　　这下水道属实太过脏乱了，四周都是青苔与霉菌。有粘液从墙缝溢出，顺着石砖的间隙一点点蠕动。

　　凌茵觉得那些粘液不是粘液，而是一条条墨绿色的虫子。

　　“喂！”凌茵有些害怕了，她捡起地上的石子远远向前抛出，希望这颗石子能够探明火光照不到的路。然而，在丢出去的那一瞬间，石子的声音就被深邃剥夺，连划过空气的声音与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无一幸免。

　　空气越来越燥热，凌茵的额头冒出了汗珠。

　　“我们还要往前走吗？”光头悻悻地问。

　　他长得挺大块，内心却胆小得很。

　　此时，玩家大厅——

　　“这光头怎么回事？刚刚不是信誓旦旦的吗？”
　　“他还不如那个女的呢。”
　　“居然让人家走前面，他也真是要脸。”
　　“毕竟活着才是一切……走前面不一定会活下来。”
　　“我支持，一个在新手村待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和不断进入各种副本的人相提并论？光头已经通关好几个副本了。”

　　玩家大厅前所未有的热闹，就连许多刚出副本需要休息的人都把行李往家园中一扔便来到屏幕前观看两人的赌注。

　　其中，包括了无限游戏的最强玩家，已经通关三十七个副本即将完成十万枚金币任务的余川。

　　余川盯着屏幕：“前面的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作为身经百战的玩家，他的观察力比其他人都更加敏锐。

　　大家也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下水道的污泥中。

　　咕噜——

　　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冒泡。

　　下水道里太过漆黑，直播屏幕带有夜视的效果，观众们也只能勉强看清。

　　而身在下水道环境中的凌茵，只是听见了冒泡的声音，却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

　　睁眼，再闭眼，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的境地。微光和目光结合，最后还是勉强看见了尽头。

　　那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墙，墙前，是一个小小的水池。

　　好像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凌茵长舒了一口气，刚要放下手里的武器，微弱的火光却突然被石缝中吹来的风点燃。

　　整个房间一下就亮了起来。火光在墙上肆虐，映照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影子。

　　“喂，你让开一点，影子都挡着我观察环境了。”凌茵一边对光头说，一边偏了偏身体，试图躲开这丑陋的暗影。然而，墙上的暗影并没有随着她的移动而改变方向。

　　那不是光头的影子，那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凭空出现的影子！

　　水池里冒起了深绿色的泡泡，暗影随之张牙舞爪。一座孤岛从水池正中升起，顶着淤泥与水草起舞。

　　凌茵看清了，那绝对不是没有生命的岛。因为在茂盛淤泥里，藏着一个空洞的眼睛。

　　史莱姆！

　　这和凌茵的认知有了些出入。在看动画片时，史莱姆总是小小的，软软的，主人公往往会抱着它，试图用它果冻般的身体去感受对可爱的追求。

　　然而，眼前这只史莱姆却不是。它的身体被淤泥覆盖，在不见底的水池中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凌茵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水面下还藏着它多少的身体。可就单这恶臭的味道，凌茵也绝不会去拥抱它。

　　“小心！”她低下头，躲过史莱姆活动时溅射的污水。再回头，光头却愣在原地。

　　浑浊的污水喷洒在光头的皮肤上，他的骨肉却迅速被侵蚀殆尽。刺鼻的白烟在光头身上蔓延，随着哀嚎与尖叫中化为一摊血水。

　　“救——我——”

　　一股酸腥味涌上喉咙。

　　玩家大厅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只是碰一下就死了？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这光头真爱说大话，之前还说自己有多强呢，没想到就是个炮灰。”
　　“什么炮灰，明明是副本难度太高了。这女的估计也得死在副本里。”

　　在大家都不看好凌茵的时候，余川却摇了摇头：“她很聪明，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有人看向余川。

　　要知道，作为无限游戏的最强玩家，能够得到他的赞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这个被赞赏的人，此时明明没有做出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操作。

　　人群里有人质疑：“川哥，你不要太高估她了，光头都没法闯过的关卡，她怎么能通关？”

　　余川微微皱眉，略感不悦：“你看着就好了。”

　　凌茵有些恶心反胃，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境地，强大的怪物在面前，没有时间再给她浪费了。

　　快速聚集精神，握手上的砖头，用力朝史莱姆砸去。

　　可史莱姆的身体就如橡胶一般软糯。砸下去后便深深陷进去，粘液顺着砖头向上攀附，连手上都沾上了恶心的胶状物。

　　凌茵赶紧把砖头放开。只一瞬间，砖头就被史莱姆完全吞噬，连粉末都没有剩下。

　　“她要完了啊。”
　　“这史莱姆太强大了，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就连看好凌茵的余川也皱起眉头，一言不发，静静等待凌茵的下一步行动。

　　只见凌茵已经在开始寻找新的武器。

　　传统的物理攻击似乎是没有用处，只要碰到史莱姆的身上就会被吞噬。凌茵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门口的火把上。

　　“这史莱姆这么脏，身上应该很多沼气吧。”她自言自语道，随即用力将火把上的绳索扯断。

　　啪——

　　火把上的绳索应声而断。凌茵拿起火把，重新走进房间。

　　丢火把也是个技术活，虽然史莱姆易燃，可四周全部都是水潭，只要偏颇半分，火就会被水淹没。只有刚刚好投到史莱姆的头上，才能让史莱姆为之燃烧。

　　凌茵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赌注。

　　她将火把换到左手，一点点逼近史莱姆。刚想再进一步，余光却看到了天花板上徐徐降下的绿色气体。

　　而手中的火把，也像是听见了召唤，噼里啪啦在响。

　　一个念头从凌茵脑海中蹦出。

　　这就是为什么火光会突然变大，火星会慢慢溢出的原因。

　　从墙缝里出来的气体不是其他，正是一碰就燃的沼气！

　　眼看着沼气慢慢朝凌茵的身旁扩散，凌茵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如果再在这里待着，怕是史莱姆没死，自己得先被烧成黑炭。

　　来不及多想，她迈开步伐就往门口狂奔。但是沼气的弥漫速度终究还是比她更快一步。

　　手上的火焰越发膨胀，随时有爆炸的趋势。凌茵没有办法，只好把火把扔在了身后。

　　吼！

　　巨大的焰浪在身后轰鸣，热气推着凌茵前行。整个房子开始崩塌，砖头，苔藓，粘液都像雨一样砸在地面上，慢慢盖住了倒在地上的凌茵。

　　“我这，是要死了吗……”

　　凌茵的视线慢慢模糊，意识也慢慢被抽离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