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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千山5

　　习道峰郭长老作为教授基础的长老之一，不苟言笑，恪守规矩，端正得甚至有些刻板，是小弟子们提及便不自觉挺直腰板停下玩闹的人物。
　　但此刻，他难得感到有些动摇。
　　“就让我也加入吧，好不好好不好？”一小娃娃踩着飞行法器浮在他身边，扯着他衣摆不依不饶。
　　胡闹！弟子间的练习怎可让外人乱入！不成规矩！
　　可……这个外人分明就是九方啊！还是与‘生机’有关的九方！
　　郭长老严肃的面容有些崩裂，注意到有弟子悄悄朝这边观望，他掩饰地咳一声，在九方抓上他长须之前妥协了。
　　“你既要加入，便不可使杀伤性法宝，不可使‘火’，点到为止。”
　　九方听寒欢呼一声，“别担心，我什么都不用，打他们用这双手臂就够啦！”
　　她做了个举起双臂的动作，笑得爽朗。
　　郭长老没忍住眼角一抽，哼道：“我千山宗弟子每日勤耕不辍，小友还是莫要轻敌为好。”
　　在场上分出胜负后，他指了一人上台，示意九方听寒与他对战。
　　这个弟子实力中等，但极为有分寸，对自己的力量控制得很好，是郭长老很欣赏的一人。
　　虽然不知九方听寒有多少能耐，但也要尽力避免伤到她。
　　想到这郭长老不免觉得有些闹心。
　　怎么就让这九方摸到习道峰来了呢？
　　真是赶也不是骂也不是，摆脸色还被通通无视。
　　但更闹心的还在后面。
　　他一声‘比试开始’才说到开字，天空中就飞了个人。
　　定睛一看，飞在天上的是他十分欣赏的稳健弟子。
　　速度快得空中还有他鼻血划过的痕迹。
　　郭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视线跟着飞行路线看人嘭地撞上假山躺尸落地，他还傻瞪着眼含了半个‘始’字在嘴里呢。
　　郭长老：“……？”
　　一众同样目瞪口呆的弟子倒是比郭长老反应快许多，在人撞上假山时就哗一下炸开了锅。
　　炸得不是同门被锤飞，而是一拳锤飞他们同门的小姑娘。
　　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就算了，人落地后还没察觉这小姑娘没用灵气就白修行那么多年了！
　　再看看那纤细的小胳膊小腿，这是哪来的妖兽娃娃，养得如此彪悍。
　　更有不少发现同门在飞出去前其实有及时竖起灵力屏障的人感同身受地轻嘶一声。
　　这得多大力啊？
　　他别不是下巴骨都给打碎了吧？
　　那弟子被安置在一旁躺着，没人治疗，因为他只是突然受到重击昏过去而已。
　　“下一个。”九方听寒大笑着朝台下勾勾手指。
　　那挑衅的动作，那嘲讽的表情，一下就捅了弟子窝了。
　　“长老！让我来！”一女弟子举着手几乎要跳起来。
　　“上台去吧。”郭长老心有不好的预感，今天这九方怕是来砸场子的。
　　这女弟子是草木灵族，虽然修为并不算高，但攻击手段偏诡道，结合本体植株的攻击中尽显其机敏，在战术中的周全思虑也很得郭长老欣赏。
　　用来止住这九方的势头倒正好。
　　世上总不是一直能一力破万法的。
　　比试开始。
　　女弟子早有防备地飞出数个铁钉刺入擂台，在此基础上用本命植株的根茎花叶构建出重重防御。
　　九方听寒却没有再像上一局般冲上前去，而是站在原地饶有趣味地看着绿植将她陷入重重迷宫，难觅对手踪影。
　　哦~还挺有趣的嘛。
　　场上一时看不见人影。
　　台下弟子们正奇怪着呢，就听见里边传来‘嘿！’‘哈！’的喝声。
　　什么什么？难不成已经打起来了？
　　周围的弟子见状纷纷提气御剑升空，有些不熟练的弟子好不容易晃晃悠悠在剑上稳住身形，却差点没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得摔下去。
　　从上方看去，小小矮矮一个孩子几乎被绿植淹没。
　　她左右观望，似乎很是茫然的样子，不知该往何处去。
　　可她在出拳。
　　以玩闹般的速度，环绕式地出拳。
　　轻飘飘地每一拳，都有朝她缠绕而去的枝叶骤然炸开。
　　她周围一片空地无任何绿植可侵入，地上很快堆起破碎的残骸。
　　场面甚至有些好笑。
　　稍远地方，藏在重重绿叶之后的女弟子察觉局面僵持，结印悄然改变了绿植走向。
　　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后，阵法初成。
　　枝叶一点点退开道路，引人前进，而隐秘的攻击却藏在四面八方，伺机而动。
　　“叶师妹最近在阵法上的造诣似有精进，这迷阵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难挣脱。”
　　有才接触阵法没多久的弟子疑惑，“叶师姐的阵法并未封顶，为何这孩子不直接用飞行法器升空呢？”
　　其他人闻言失笑，“迷阵可没有那么单纯好破解。”
　　场下也的确，那小姑娘只茫然四顾，好似全然忘记能够从天上走般。
　　虽然她走向何处，何处绿植便退散，但周围同样的景象迷惑了她的感知，让她一直在绕着一块地方转圈。
　　四周的绿植中不断有枝叶伸出缠绕到她身上，想将她彻底围困，任凭她如何挣脱扯断，也源源不绝。
　　时不时便有如利矛般突刺而出的攻击藏在其中，让人防不胜防。
　　一切都在慢慢缠食着她的体力与心力。
　　郭长老欣慰点头。
　　弟子们讨论得火热，“她要没有其它手段，要破局，难！”
　　“想来她刚刚只是出奇制胜，遇到这种情况就毫无办法了。”
　　“若是我被困于此阵法该如何寻找破局之法呢……”
　　而场下的人显然意识到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众人好奇，却见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竟放弃似地闭上眼睛，顿时齐齐一愣。
　　是要认输吗？
　　九方听寒当然毫无认输的想法。
　　只是察觉到这阵法再没有其它变幻后便失去兴趣，想尽快结束罢了。
　　她有些失望，果然像之前那种有趣的阵法没有那么容易遇到。
　　还是下一个吧。
　　她睁开双眼，朝一个方向笑了下，然后举拳。
　　隔着重重绿植，却好似与九方听寒对上视线的女弟子一惊，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耳边就传来一阵巨大轰鸣！
　　随之而来的，是骤然塌陷的地面！
　　“轰——！！！”
　　擂台塌了。
　　目瞪口呆的弟子们眼睁睁看着阵法溃散，尘埃四起。
　　烟尘中有一身影划过，然后……
　　“砰！”
　　尘雾中飞出了一个同门。
　　同样的高度，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假山。
　　连鼻血都完美复刻。
　　“下一个。”九方听寒望着天空中的一圈人，再次勾勾手指。
　　现场静了好一会儿。
　　“长老，弟子请战。”一男弟子将刚刚被打败的师妹安置好，面含怒意朝郭长老抱拳。
　　“是李师兄啊，我记得他好似心悦叶师姐……嘶，这下惨了，希望他收着点，别下手太重，对方毕竟是个孩子。”
　　“心爱女子被打成这样，哪个男子忍得了？更何况李师兄本身就有点控制不了脾气……我看难。”
　　“哎不是，别人叶师妹本来也没接受他，这正常切磋，哪用得着他来出头啊？我要是叶师妹才不会觉得高兴呢。”
　　众弟子窃窃私语。
　　可惜其中一个主人公正和上个被打晕的弟子排排躺呢，不然定得附和最后一句。
　　郭长老将场地碎石清空，瞟了眼九方听寒，见她面上跃跃欲试，便允了。
　　“点到为止。”
　　此弟子心性还有待磨砺，修为与基础倒是不错，要不了多久便可出习道峰，此战便全当增长见识吧。
　　男弟子上台，他是个剑修，开始后毫无废话，首先便挥出一道剑风。
　　他还算有分寸，瞄准的只是头发。
　　只是，头发。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下蹲躲过这一剑的对手会突然炸毛般爆发怒火。
　　开什么玩笑，该生气的是我才对！
　　男弟子想到师妹沾上血迹的苍白脸颊，怒意上涨，连续挥出几道剑风！
　　看轨迹，是描边。
　　杀伤性不大，侮辱性较强。
　　他甚至连脚下也没放过。
　　要躲过这击，要么速度完全超过他的剑风，要么就得跳起来从剑风围成的四方形中钻过去。
　　九方听寒自然察觉到了他的险恶用心，但让她炸毛的还是最开始那道，想贴着她头皮过去的剑风。
　　那一剑，可太多既视感了。
　　让她想起了她逝去的头发……与大角角。
　　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敢动我脑袋？！
　　给爷死！！！
　　她将拳头附上灵力，唰唰毫不费力地打散剑风，然后，掏出黑蛋，高高举起。
　　“给我——忏悔吧你！！！”
　　【何等强大的肱二头肌】+破甲黑蛋+怒气MAX。
　　天上，又飞了一个人。
　　郭长老：“……”
　　众弟子：“……”
　　“……呃，这……”一弟子委婉道：“李师兄今天，略虚。”
　　“……嗯，对，略虚略虚。”
　　“来来来，下一个了下一个了啊。”
　　说是这么说，但没人上。
　　三个人几乎都是秒杀呢，这谁看了心里还没点数啊？
　　而且看样子这小姑娘是被李师兄惹毛了，现在上去，不是直直撞上去嘛！
　　被秒杀的切磋又学不到什么东西，没必要，真没必要。
　　郭长老瞧着这些弟子一时不知该赞赏他们懂得审时度势知进退，还是该哀叹弟子们竟毫无血性。
　　引起这些骚乱的人却在场内与她的黑蛋打架。
　　一来一往，全打在空气上。
　　愈显得被秒杀的弟子菜。
　　郭长老心口梗了下。
　　果然闹心。
　　此事之后，他或许得再好好思考自己的主张是否正确了。
　　此人，绝难管控！
　　……管了必得心梗！
　　*
　　九方听寒一路与黑蛋打着回到住处。
　　她本来还吵吵嚷嚷着与黑蛋闹，结果院里坐着一个大哥。
　　她顿时安静如鸡。
　　“小妹，过来。”九方来朝招手。
　　九方听寒哒哒跑过去，在他旁边落座。
　　“大哥，找听寒什么事呀？”
　　九方来朝摸着她小脑袋，难得地单刀直入。
　　“小妹，你可想去天日集会？”

作者有话说

　　（12/51）
卡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