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血日》鬼触伊下

14、STEP14：血液

　　深红。

　　无法成眠的凌晨一点。

　　如此亢奋，如此快乐。快乐到浑身痉挛不止，濡热粘稠的红色遍布全身。我终于清楚的看到了他双眼中充斥的狂喜，那种杀戮的狂喜。

　　空虚的胃袋火烧火燎的紧缩着，他半开的唇齿沾满血污，神色空洞，却又泫然欲泣。就这么在通明的炽光灯下直勾勾的看着我，形成一个个白晃晃的光圈。我五指僵直，指节咯吱，听着他在耳边不停呢喃，没有明天了，一切都会归于永恒。

　　真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就这样不分昼夜，快速的疯狂的冲击着兴奋的制高点。尖叫声、喘息声、笑声风声雨声……荒诞的让一切变得虚幻飘渺不已。我像是终于得到了什么一样满足，又像是失去了什么那样怅惘。那种漂上云端的茫然与无助，只能紧紧扼住他的咽喉，感受着他的喉结在我的指腹跳动，那种力度让人振奋。

　　彻夜不眠，像是天荒地老。

　　不用再相互猜忌，也不必再彼此诅咒，就这么朝着世界末日狂奔，攀上一个又一个至高点，然后紧紧拥抱，紧到感觉到疼痛为止。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然而当喧嚣骤停，天光乍现。

　　耳畔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清晨的鸟语声，书页的沙沙声，水滴的敲击声。

　　我还活着。

　　睁开眼，我依旧躺在床上，床上干干净净，找不到一点昨夜疯狂的痕迹。他不在身边，也不在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再没有热腾腾的早餐，再没有出门前是拥抱，再没有那个人。

　　因为从那天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认识他之前的平静。上班下班，庸庸碌碌，在人海在穿梭，和一张张记不清的面孔留下记不清的片段，说着记不清的话，做着记不清的事，喝着记不清的酒，没心没肺的笑得大张大合。

　　没有变化。

　　他就像从未出现过。

　　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忽然在床底的发现一处暗柜。柜子并没有锁，拉开一看，里面装着许多证件。一本红色的房产证映入眼帘，我拿起来，翻开，里面写着房主的名字，那个名字……却不是我。

　　怎么会。

　　这不可能的。还有那么多本证件，我一本本的打开，学生证、毕业证、学位证、驾驶证、行驶证、党员证……却全都白纸黑字的写着他的名字！

　　可是这不是我的家吗？

　　为什么关于我的证件一本都没有，就连这个家的户主也是他！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证件，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没错，没错，这不是我的房子，我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么大的一个房子呢？我摇摇晃晃的起身，在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游魂一般的游荡。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书房里摆放的都是他的照片。从小到大的照片。影相中，他笑容明媚。

　　书架上有那么多书，每一本在我看来都是如此晦涩与陌生。略略看去，大多是些关于医学研究的专业书籍。如此高深的书，又怎么可能会是我收藏的呢？然后在一个角落里，我又发现了一本从业资格证，仔细一看，竟是……医师职业资格证。

　　上面贴着他的照片，写着他的名字。

　　临床医学。

　　资格证旁还有一张大大的合照，他穿着白大褂，和许多医师护士站在一起。照片下面印着一行小字，写着他所在医院的名字，以及拍摄时间。

　　原来他的工作地，就在小区旁边的区级医院里。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常常往家里跑，怪不得他闲的时候就很闲，一忙起来却又是彻夜两三点。怪不得他能未经我的允许，在这个家里来去自如。

　　这是他的家，这是他的生活。

　　那我又是谁呢？

　　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紊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