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做梦》北极仙翁

4、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今天邢括君又在公司没回家，只留下少年们和只剩下“肥宅快乐水”的冰箱自生自灭，家里的阿姨两个月前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了，便不再有人继续接班。
　　少年们在干嘛？
　　邢幽带着耳机蹲坐在一堆洁白的石膏体前自暴自弃，文晔嘴里叼着笔盖准备和没写完的文章死磕到底，而邢玺则抱着吉他坐在窗边……和杨震约聊微信？
　　新时代秃子，邢玺看着这个昵称，不知道杨震约是不是对程序员有什么误解。
　　新时代秃子：在吗在吗在吗邢玺
　　星系潮人：不在
　　新时代秃子：……
　　星系潮人：干嘛？
　　新时代秃子：我思考了很久，决定问你一个问题
　　新时代秃子：你有俄罗斯血统吗？
　　星系潮人：？？？我说话的时候舌头打卷儿吗？
　　新时代秃子：你到底有没有啊
　　星系潮人：当然没有！
　　新时代秃子：那你白得发光，眼睛和头发还都颜色这么淡？
　　星系潮人：天生的啊，而且我一运动低能儿也没别的机会晒黑了
　　新时代秃子：啊，好吧。对了，你，邢幽和文晔到底什么关系啊？要是不行就别说了……
　　星系潮人：哦这个啊，我和邢幽相差两岁，是亲兄妹。文晔……是我亲爸继承过来的，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异父异母。
　　新时代秃子：行吧，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明白
　　邢玺听到一阵敲门声，应该是某位和爱好死磕不下去的少年饿了。于是又最后发了条消息便起身出门了。
　　星系潮人：先不聊了，有人找我
　　打开门，是终于快要强迫自己忘记车上一事的文晔，毫不知情的邢玺问：“怎么了帅哥？”
　　听到邢玺再正常不过的语气，文晔终于不再那么忐忑。
　　“帅哥快饿死了。”
　　“哦，那叫上幽幽猪一起去吃馄饨吧？”
　　“随……”话到嘴边又被文晔咽了回去，差点就踩了邢玺的雷，他急忙改口：“好的！”
　　邢玺得意地笑笑，摆起架子：“去叫幽幽猪。”
　　已是傍晚时分，古镇上的夜市摊头都纷纷摆了起来，霓虹灯排一块块被点亮，卖蝈蝈的三轮车发出一阵阵叫嚣声。
　　刘奶奶经营的馄饨摊很小，却一如既往的人满为患，煮馄饨的大铁锅飘出白雾，她布满皱纹的脸永远带着慈祥的笑容。她已经在这个街口卖了十几年馄饨，自打邢玺小学时就常来光顾。
　　小馄饨七块钱一碗，茶叶蛋一块五一个，小摊旁有大爷们在下棋，没有变化。
　　刘奶奶看见他们来了赶忙招呼着：“小玺，幽幽来吃馄饨啊，坐这儿坐这儿！”
　　“没事的啦，侬忙侬额好嘞（你忙你的就好）。”邢玺跑过去想帮忙的样子。
　　文晔小声嘟囔了一句：“哇，他还会说方言呢啊。”
　　“那当然，我们小玺是正宗上海人哦！”一旁正下棋的老大爷冷不丁接了一句，把文晔吓得一个踉跄，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吃完饭，邢幽回胡同去喂流浪猫了，文晔和邢玺则想在街上继续逛逛。天色愈来愈暗，老街上的人愈来愈多，到处都弥漫着烧烤摊前散发出的孜然味和白烟。
　　“嘀 嘀嘀”突然，一辆闪着强光灯的摩托车疾驰而来，差点就要撞上邢玺，他赶紧往后退，然后一把抓住文晔的手。牢牢地，十指相扣。
　　摩托车的轰鸣和男人的咒骂声渐渐远去，邢玺只听见自己快而有力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惊喜还是文晔温热的掌心。文晔的心跳也很快，这仿佛是在重新证实他白天的反应。
　　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喜欢男的！
　　还是每天和他朝夕相处的邢玺！
　　两人几乎是同时飞快地缩回手，一前一后走回了家，一路无言。
　　回到家后，两个人就分别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晚上再也没说话。所幸，邢幽本来也不理他们，并未发现异样。
　　半夜里，邢玺努力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被吓到了后的本能反应而已，但是实在是连自己都不相信。他便开始思考人生的前16年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emmmm，从小，他就因为好看的外貌而受到很多女生喜欢，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孩子。
　　仅凭这些证明不了什么的，他打开搜索引擎：“如何判断自己……”他停顿了一下，继续打字：“是不是同性恋者？”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按下放大镜样式的图标，仿佛生死攸关。“噔”地跳出来一个楼主的回答，他慢慢阅读着：“回顾自己以往的恋情……”我母胎solo啊！接着是：“和同性接触时有没有心动的感觉……靠！”邢玺瞬间不敢再看下去了，赶紧跳转页面打开了微信。
　　是的，微信！
　　这绝对是邢玺从小到大做过最疯狂的事儿，因为又累又怕，头昏脑胀的他不知怎的点开了文晔的对话框，打出惊心动魄的三个字。
　　星系潮人：你是吗？
　　对方显然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两分钟后才回了一条。
　　隔壁老文：有可能
　　邢玺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直发愣，这个昵称还是他逼文晔改的。
　　有可能？他怎么知道我在问什么？
　　邢玺不想再回消息，把手机重重地砸在床边的懒人沙发里，用被子蒙住头。
　　去他丫的，怎么了嘛，不就是牵个手，他还牵过他妹呢！
　　次日清晨，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并没有好转，反而因为昨晚没头没尾的两条信息而加重了。
　　这下，连邢幽都注意到了，她叼着一块吐司，平静地看着他俩：“昨天出去吃馄饨把舌头烫没了？”
　　“嗯没。”邢玺嘟囔着回答了一句，继续舔着勺子上的草莓酱。文晔也不吭声，只是认真地大口喝牛奶。
　　看到这诡异的场面，邢幽也不想继续追问，三个人便一直沉默到班级里。
　　“邢！玺！”一进教室，杨震约就挥舞着竹竿似的双臂对邢玺大喊大叫，邢玺没有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坐下，一边掏出课本往桌肚里塞，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比文晔矮了一截才没有和他坐在一起。
　　很快，第一节课的铃就打响了，走进来一个和他们班主任年龄相仿的女人，看上去就极为能干利落。“同学们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英语老师，我叫何洁。现在请把你们的英语书翻到第三页，我要开始讲新课了。”她清了清嗓子，转身拿起粉笔就要开始写字。
　　我去，这就进入状态了？邢玺手忙脚乱翻开英语书，心中满是草泥马跑过。
　　讲台上的人已经开始叽里呱啦地讲课，邢玺文科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突然，一截短小的白色粉笔飞向邢玺，何老师叫了一声：“请那个短头发的女生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在他一脸懵逼站起来的同时，周围的人发出一阵爆笑：“老师，他是男生！”
　　“啊，男同学啊……”这下轮到何洁一脸懵逼了，但她马上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但是还请你放学之后找时间去把头发剪短吧，男生就要有男生的样子。”
　　“哦，好的吧……”
　　英语课之后是语文和物理，语文老师是一个胖胖的和善的年轻人——赵倩倩，物理老师则就是班主任胡民。
　　呼，终于熬到午餐铃了，干饭时间到！
　　杨震约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向外冲了：“快走啊邢玺，去体验一下新伙食！”
　　“啊，你们先去吧，我等下再来。”
　　“哦，那邢幽，晔哥快走吧，等下小心没饭吃了哇。”
　　看着他们下楼的背影，邢玺长长地舒了口气。
　　靠，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