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龙》Hydrozoa

11、第 11 章

　　有时候我会自我反省，为什么我一个朝九晚九死打工的却会在午夜时分客来客往人流不断。反省的结果就是——那群毫不体恤我明天还要上班自顾自的就跑过来的混蛋们都不是我这种悲催的上班族。
　　我愤愤的打开门：“接客时间已经结束了，大爷明日请早。”
　　“别这样，我可是骑了三天三夜的马慕名而来的。”门外的卫同慢悠悠的说。我冲他甜甜一笑，啪的摔上了门。
　　“因为他问了，所以我不小心就把你家的地址也告诉了他。”丹丹耸耸肩，一脸“哎呀谁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的表情。
　　无视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的门铃声，我瞪她一眼，走到窗口边认真的扣好窗锁：“啊我什么都不管了，今天不早了我要睡了。闲杂人员该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吧。”
　　“需要我对卫同说点什么吗？”丹丹识趣的一手提起黄大仙的后颈一手拎起了包。黄不满的张牙舞爪，却怎么也咬不到她的手指，于是焦虑的发出了啾啾的声音。“给老娘安静。”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流氓般的台词，丹丹用修长的手指啪的弹了黄的额头，“同样的招式我会让你对我用三遍么？”黄棕红的眼睛因为疼痛和屈辱而充盈了泪水，他呜咽了一声，怨恨的瞪着揪着他的人类女人，停止了挣扎。
　　“把现在的工作辞掉去做驯兽员吧。”我耸耸肩扔了件外套给她，“风冷。”
　　“那种臭臭的工作我才没有兴趣。”丹丹随随便便的晃了晃手，被她拎着的小狐狸不满的踢起了腿。毫不在意的将外套披在肩上，她笑看着手中的黄大仙：“给姐姐乖乖的做人质吧，等到那个长裙子的美青年来找你的时候，姐姐会给你糖吃的。”
　　你一直把他当作人质的么……我无奈的看着她，懒得吐槽于是指向大门：“快走快走我要睡了……”然而我的动作却一瞬间停滞了，刚才被我摔上的屋门此时正大大的打开着，站在屋门前的是——青楠和卫同。
　　“请停止按门铃的行为，三三正要睡了。”我无语的听到青楠如此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对着门外的男人如此说着。
　　“真稀奇，竟然连你都会有和男人同居的一天。”卫同的视线越过青楠的肩膀射向我，我冷冷的回瞪回去：“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这样可爱又健康的女孩子当然不会一个人过夜。”
　　“啊啊是这样的么。”卫同夸张的大大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的讨人嫌表情就想要绕过青楠走进房间。
　　青楠将手臂啪的撑在门框上拦住了他，表情却一如既往的认真，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无视而生气的样子，只是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三三要休息了。”
　　卫同终于从我身上收回视线，打量了一下拦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再次看向我：“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称职的看门狗的？”
　　“他的名字是青楠，不是什么看门狗，是我重要的人。”他对青楠的蔑视让我从心底泛起了不快，“不是你这种劣质男人可以随便点评的人。”
　　“三……三三？”青楠听到我的发言，白玉般的侧脸上泛起了薄薄的红晕。丹丹拎着狐狸咳了一声：“虽然看笨蛋情侣在险恶的三角气氛中秀恩爱是挺服务观众啦，但是这家伙很重的，能不能让我先出去？”
　　什么笨蛋情侣什么三角气氛啊……我脸颊抽动了一下，最终放弃和她费口舌的耸耸肩：“青楠。”
　　青楠松开了手，默默的走回我的身边，眼睛却警惕的盯着和丹丹擦肩走入屋子的卫同。丹丹晃荡着手中的狐狸向我摆摆手：“晚安——虽然多半你今天晚上是睡不好了。啊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请假的。多谢你的外套了，我下周一上班时候还你。回见。”然后帮我关上了门。
　　下周一上班……今天才周三啊这混蛋女人……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不等我让座就自觉在沙发上坐下的不速之客，满怀怨气的拉着青楠的手在他对面坐下。
　　“和以前一样，锡兰不放糖。”不速之客用一副好像我和他很熟一样的语气轻快的说。
　　最让我不爽的就是……我竟然的确和这家伙很熟……
　　随便倒了杯白开水搁在他面前：“爱喝喝不喝滚。”我顺便又为青楠倒了一杯盐水。
　　“谢谢。”青楠双手接过杯子对我微微笑着。黑发青年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优雅喝水的姿态美的简直像幅画——和自说自话的就跑进别人家里然后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某人完全不同。
　　“真冷淡啊。”用随随便便的语气抱怨着，卫同还是端起白开水喝了下去。
　　“那么，找我到底什么事？这么多年没联系了，突然说要找我，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吧？”我冷冷的催促他。他眯起眼睛：“我记得这么多年没能联系的原因是有个人换了住址换了手机换了一切联系方式并且完全没有知会过我。”
　　“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撇撇嘴说，“这个城市就这么点大，所谓的一直联系不上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没有必要联系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敷衍的点点头，对着我露出了笑容：“PBST生小猫了，不想去看看她么？”
　　“她多半也不记得我了，只要知道你没有亏待她就够了。”如果我不是和他很熟，一定会认为那种笑容是在图谋策划什么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个笑起来就一脸坏人样的家伙，“你做讲师什么的真的顺利吗？没有经常被女学生控诉性骚扰啦图谋不轨啦之类的吗？”
　　“一直没来得及纠正你。我已经不是讲师而是副教授了。”他不以为意的笑着，玩着手中的玻璃杯。
　　“嘁，他们评定时就不能稍微以貌取人一点么……”我不满的摇摇脑袋，“快点切入正题吧，你该不会只是来传达下PBST对我的思念的吧？”
　　他盯着我，像是发呆一般停滞了一会儿，突然扬起一根手指：“这男人听到什么都没关系吗？”
　　我将手叠放在青楠放在沙发上的右手上：“我可以知道的青楠都可以知道。”
　　青楠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墨色的眼睛望着我暖暖的微笑起来。
　　卫同皱眉盯着我和青楠叠在一起的手，一脸不爽的看着我：“你可从来没有主动碰过我的手。”
　　“因为你和青楠是不一样的。”我干脆的说，示威般的抓起青楠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我作为女朋友来说，大概和平均水平比起来是要偏冷淡一些的，这点我很清楚。虽然和本身的性格也有点关系，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时候一个学期要考12门数学实在是没有精力放在风花雪月之上。本以为作为课业不比我们轻松的医学院的卫同能够理解这点，不过就结果来看，他显然不理解。当初的分手大概我也有一点点点责任，大概。当然主要的责任还是在他，所以有机会和美少年手牵手在前男友面前炫耀对我来说还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虽然知道你就是这样不成熟的女人，不过别在我面前这样，我真的会伤心的。”他撇了撇嘴轻轻的说，表情看不出一点伤心。
　　“说吧，什么事。”我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抬头看了看壁钟，我打了个呵欠，“快要一点了，你不困吗？”
　　“其实我不介意睡在你这里的……”
　　“我介意。”
　　“好吧好吧。”看我在瞪他了，卫同讪笑着耸耸肩结束玩笑。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桌面上，迟疑了一下，露出微微有点为难的神色，最后下定决心般的望向我：“虽然觉得不过是迷信，不过你以前曾经说过，你是豢龙氏的后人，对吧？”
　　“啊当初告诉你的时候你可没说觉得这是迷信。”我眯起眼睛看着他。他不以为意的摊开手：“因为我觉得相信那种事情的你也有种幼稚的可爱嘛。”
　　“……你是专程来找我吵架的么？”我瞪着他，他用坏人般的阴险笑容试图缓和我的情绪，就这么苦笑着，他用自己也迟迟疑疑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这次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我似乎抓到了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