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走笔》我是天魔

1、天魔假想之 推理大师

　　“我很高兴向你展示我最伟大的一项作品，“马天貊在一个程序菜单里选择了“启动”，然后向夏云彬彬有礼的点头致意，”同时我更高兴，是我的新婚妻子来做我的第一个观众。”
　　由书房改建的实验室里静悄悄的，电脑风扇“嗡嗡”做响，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忽然有了生命一般自己调整了焦距，悬吊的球型云台带着它开始迅速环视四周。不知道硬盘还是中央处理器嗒嗒嗒的急促吵闹起来。
　　夏云习惯性的迷起了双眼。她不太懂电脑这种高深莫测的玩意儿，但是马天貊有编写程序的业余爱好，而且从大学时起就喜欢向她炫耀一些新奇有趣的东西。她是一个美丽的小妇人，温柔、恬静，即便在显然出了些什么问题，马天貊开始手忙脚乱的操作着鼠标时，她也只是微微笑着。
　　“啊哈，知道了，”马天貊调整一个已经满槽的设置条，“我忘了把推理深度降低了。混沌状态，难怪白跑了这么长时间。”他按下了确定。
　　云台在摄像头正好对准夏云的时候停了下来，电脑主机中恼人的嗒嗒声也逐渐缓和以至于无。一个生硬刻板的声音说道：“天啊，你杀了他。”
　　夏云微微一惊，马天貊尴尬的咧了下嘴：“推理过程被强制退出时，会自动提交当时的最新结论。昨天晚上我拿它分析小说来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激光扫描仪，上面搁了一本《罗杰疑案》和一本《三口棺材》。
　　“好了，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我的发明成果。”马天貊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的把手向电脑屏幕的方向摊开，“推理大师，１.０版本。”
　　“我们知道，自从每秒运算千万亿次的cpu在家用电脑上普及以来，各式的软件产品层出不穷，人们纷纷把人脑的功能在计算机上进行拓展以求发挥到极致。硬件支持近乎完美的现代，一个产品的优秀可以完全只是依赖于开发者本身的创意精彩程度了。
　　“所以我创意开发了这一款推理机器，这可以引述到我童年时代对于侦探小说的痴迷……这个可以以后再说。总之，从我们大学毕业以后，一直以来，我都想借助电脑，创造一个绝对严谨、周密、博学、正义的完美侦探，它丝毫不受主观因素的影响，除非是程序本身使它不能这样。
　　“前不久刚刚上市的模式识别固化功能卡以及可调节事物一般合理性判定分析器坚定了我开发的决心，亲爱的，你知道，这本来是整个推理系统最大的两个难点，我的专业和我的见识还不足以使我个人独立完成它们。”
　　马天貊充满感情的敲了敲身后一人多高黑黝黝的金属柜。
　　“对，尤其是这个大家伙，依靠它就能实现基本的事物合理性判定的高速人工智能了，比如说，１＋１等于３，显然是不合理的。呵呵。
　　“不要以为这不重要，亲爱的，我看见你笑了。电脑本身就思考的比人快，他要是再能用人思考的方式去思考，那就可敬畏了。“马天貊把一个手指竖起来摇了摇，”而我就是达成这种情状的第一个人。“
　　“恩，对，就是这一款，推理大师，严格来说这只是个推理模块，我给他套了个测试程序的外壳，再加上摄像头、麦克风、声音分析模块，语音模块、数据读写接口……亲爱的，你知道，要匹敌一般的人类侦探，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推理是什么？亲爱的，你知道……”马天貊注意到夏云眉间隐约皱了一下，她大约早就已经摸不着头脑了，可还是善良的听着。于是他马上修改了介绍用的讲稿，“推理就是根据已经知道的东西推测未知的东西。很简单，你看，我们时刻都用着推理的，我开车高速行驶时，发现前面有行人我就会打方向盘，因为我看到他距离我车的距离，知道他安全通过马路的最短时间，知道我车的速度，能够推理出如果我不刹车，我就会直直的撞上他，所以我刹车。这就是推理了。”
　　夏云的脸色不自然，显然她有点被搞糊涂了。马天貊徒劳的做最后的解释：“比如你做菜，亲爱的，你炖骨头汤，我和阿神，恩，都喜欢喝的骨头汤。你尝汤的味道，然后决定还放不放盐和放多少盐，这个时候你就是在推理了，根据汤的现状、你对盐改变汤咸淡影响力的理解，在脑里模拟出各种味道的汤并加以选择，而那些汤其实并不存在。”
　　马天貊打量着夏云的反应，决定开始做实际的操作，在操作中再尝试有进一步的发挥。
　　“目标：夏云。”他操作程序并且翻译着意图，“推理程度一，随机事件一。”
　　“这位女士叫做夏云。”那个生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马天貊象完成了什么壮举，轻松的向夏云点头致意。后者充满疑惑的瞅着他。
　　“解释分析过程。”马天貊用鼠标指示程序。
　　“目前的推理目标是这位女士，操作者提示说，目标是夏云。因此，这位女士是夏云。”
　　“你看，这就是推理。”马天貊兴奋的指点着采集声音的麦克风，“我本来一直考虑着怎么使他根据逻辑分析选择合适的外设采集信息，后来我知道不必了，我让它时刻通过所有外设采集信息，再逐一分析！”
　　“你听到这个简单的推理了吧，很简单吧，但它可是自己采集信息并且分析判定淘汰出来的！这里头还包括了相当复杂的情理分析，幸运的是我有现成的模块可以用。我们来看看这次推理过程中它采集了多少条有效信息。乖乖，一百三十七万条！请注意，亲爱的，这还只是我提出任务后到它汇报结果时之间采集到的数字，有一些已经淘汰掉了，有一些证明有用或者经判定可能有用的还会存储起来，它有一个海量数据库啊！”
　　夏云点点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就这些吗？”她犹豫的问道。
　　“哪里。亲爱的。”马天貊驱动推理大师，“目标不变，推理程度不变，新随机事件一。”
　　“这位女士是马天貊的妻子。”
　　“呵呵。”夏云和马天貊都笑了。不用解释，夏云也理解了这次推理的分析过程。不过马天貊有点意犹未竟。“目标、事件不变，推理程度二。”
　　“夏云可能是马天貊的新婚妻子。”
　　“喏，这就加深推理的深度了。”马天貊说，“自动采集所有的信息，分析出所有的信息主体可能具有的状态，用穷举法逐一变化分别组合出各种可能性，其中当然就要用到合理性判定，根据预先设定的合理性下限进行可能性淘汰，做出最可能的结论。我是通过提高合理性下限以及信息组合数目来设定推理程度的。”
　　“不过，”他停了一下，“怎么会是‘可能’呢？”他要求程序提供分析过程。
　　“线索引用：‘这位女士叫做夏云’，线索引用：‘马天貊要向这位女士展示自己的作品’，线索引用：‘马天貊声称自己的作品的第一个观众是自己的新婚妻子’，线索引用：‘本程序是马天貊的作品’，线索引用：‘本程序是正在向这位女士展示的作品’，线索引用：‘本程序的第一个观众是夏云’，……”
　　“不好意思啊，这家伙就是太罗嗦了。”马天貊暂停了程序的唠叨，打开设置菜单，在标注“过程分析说明”的一栏下勾去一些选项。然后是确定。
　　“……总之，夏云是马天貊的妻子，可能性很高。但不能排除马天貊是以‘新婚妻子’为昵称称呼夏云的可能性，不能排除马天貊是以本次展示作为求婚方式的可能性，不能排除夏云与马天貊是夫妻但并非新婚的可能性……”
　　“忘了挂上人情世故数据库了。”马天貊发现了问题的症结，赶紧再次调整程序，“它不晓得‘新婚妻子’可不常用来做昵称。亲爱的，你知道，电脑是古板的东西，不提供给它的东西它就是不知道。不过好在的是，只要提供给它，它就一定知道。起先我给它挂一些简单的人工智能，让它自己认识、学习、抽象事物，用的是大英百科全书，后来一些已经有了足够学习过程的数据库上市了，我就直接给它买了来填补空白。亲爱的，你知道，这两年来我的钱都用来买这些了，多亏阿神留下来的那笔遗产……我给它配齐了，亲爱的，数学的法律的刑侦的医药的物理的化学的电子的通信的交通的心理的行为的哲学的历史的地理的气象的文学的常识的，那些最高新的科技那些最古老的文化，只要是存在的知识点，只要有相应的学习阶段结果数据库，连阿神最喜欢的弗洛伊德，我都给它装备了……”
　　马天貊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审视程序的设置部分，把所有该选的选上，把不需要选的消去。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夏云道：“亲爱的，我看我还是直接给你演示一下最高程度的推理吧，我称之为混沌的超级分析过程。这个过程可能会引起一定时间的等待，可长可短，你知道，实际上我要让它把目标和相关信息采集主体选择定义为目前所有可提取信息主体，这样一来推理的复杂程度就呈几何剃度的成长，很难说要分析多久，也许只需要几秒钟，但是也许会需要几个世纪甚至更久。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虽然象这样的推理大师计算机只要几个联手就能在半年内破译１２８位密钥的DES密码，但是它还是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及时提供出推理结果来。现实世界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亲爱的，你知道。不过现在我设置了程序，选择最合理的逻辑，不进行复杂度太高的线索组合，自动放弃超过五毫秒的推理。”
　　“实际上这样的推理模式非常适合密室分析，”马天貊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再适合不过了，而且确实很少有密室推理需要超过两毫秒的，对它来说。”
　　然后他命令推理大师道：“目标随机，推理程度四十七，随机事件一。”
　　指着夏云的摄像头似乎颤动了一下，生硬的声音随即响起道：“夏云女士，显然你是S城人。”这回夏云有所触动了。
　　“哈哈，我就知道，”马天貊乐了，同时双手举过头顶，“我声明，我从没给过它关于你的任何信息。这家伙它最擅长这个了，从口音啊肤色啊饮食口味什么的分析出目标人物的‘出处’，不过你只是原籍S城而已。”
　　他手动调整云台，使摄像头指向旁边的电脑桌，按动鼠标。
　　电脑桌上有好几件外设，胡乱的摆放着，落满了灰尘，粗粗细细的导线相互纠缠虬结着，垂落到地上。摄像头对外设们聚焦，然后顺着导线往地板上扫描。这是信息采集过程，不算在推理时间内。
　　“马天貊今天也许会给我装个鼻子。”推理大师无精打采的说。
　　“你看。”马天貊笑了，“象活的一样。我们听一下分析过程。”
　　“电脑桌上有可识别外设七件，其中五件与先前摆放状态一致，灰尘排列状态基本一致，一件位置略有偏差，灰尘有掉落，应是移动电线时牵动所致。电线均有较大位移，其中位移最大的电线和第七件外设直接连接，该外设是嗅觉模拟器，该外设是这三天来马天貊主要接触的外设，该外设与上一次记录相比又多了可识别指纹三枚，均属于马天貊本人，该外设已与电源接通。鉴于马天貊已完成本程序的初步开发和测试工作，可能会进一步进行更多外设的连接测试工作，因此不能排除马天貊准备先进行嗅觉模拟信息采集数据处理模块的联合测试的可能性。桌上还有该外设的设备说明书一本，已经翻阅到二次开发部分的说明，巩固之前推断；综合比较马天貊的平均外设二次开发速度，巩固之前推断；根据马天貊的将不常用外设断电的习惯，推测即将开始使用嗅觉模拟器，巩固之前推断……”
　　“就先到这里吧，嘿嘿。它的摄像头只不过是一千万象素的。这里还有不少其他外设，我想如果能再多花点钱，买一个三十亿象素的摄像头，它都能直接通过可视数字图像分析做DNA检验了。”马天貊又把摄像头转过一个角度，这次它指向了墙壁。
　　“阿神和夏云曾经是恋人吧。”
　　“什么？！”马天貊失声叫道，旁边的夏云也是十分惊讶，“怎么会？”
　　他们一齐往墙上看去，那里有个大的镜框，装了不少照片，多是马天貊与夏云在大学时代的合影。当然，那些是阿神帮忙拍摄的，阿神和夏云也有很多合影，他们三人在一起的照片也不少，不过都不在镜框里，除了一张。马天貊注意到摄像头对准聚焦的是他们的大学毕业集体照，照片里，阿神和夏云亲密的紧紧挨着，挤在队伍中，而马天貊则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靠在后排的角落里。
　　“是我忘了，云，”马天貊柔声道，“我给它设计过照片信息的分析方法。这其实是个不成熟的技术，有些判定策略是比较主观的。”
　　“可是挺正确。”夏云幽幽的说道，“没关系，天貊，你知道，我不介意。”
　　马天貊急急的把摄像头扳回来，对准了自己。他希望推理大师能说点别的有趣的事情。
　　“马天貊在童年时曾经因为尿床被父亲责骂过吧。”
　　这下可遂了马天貊的心愿，他哈哈的笑着道：“你看这家伙又要开始抽风，不用问这是随机采用了精神分析法。其实我倒是希望它能再说出我的大学专业给你听听，亲爱的，你知道，有一天它就这么推理给我听了，你都想象不到它用的什么法子，它把所有存在的大学专业罗列出来，然后根据我的情况一个一个排除掉，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这么做十次有九次是错的，哈哈。”他接着让沉默着的推理大师再做了一次推理。
　　“马天貊通过伪装交通事故的方法杀害了阿神吧。”那个生硬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十分诡异。马天貊和夏云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情？！”马天貊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晓得了，肯定是推理的时间不够，太短了！我早就知道，呵呵。”他干笑着，开始操作程序。
　　“天貊，”夏云招唤着他，“让我听听它的分析。”
　　“不要了吧，这是一个失败的推理，我知道了，一个失败的作品，对了，原来如此，嗨，很多地方考虑的还很不完善啊，穷举法，说白了就是使用想象力猜测，不过电脑要胡思乱想起来还真厉害，呵呵……”马天貊干笑着，但夏云不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逐渐冷静下来。
　　“好吧。”他怏怏的说道，“不过我得让你明白，我是有点介意的。你听吧。”

　　以下是推理大师的分析：
　　“马天貊在测试时曾经多次使用阿神作为推理目标。我当时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什么考虑，只猜测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是从测试中涉及到的事例来看，阿神似乎只在两年前和马天貊相互有着来往，这两年来他们是完全彻底而且无由的断了联系，马天貊甚至连对方的照片也没怎么保留。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了解到夏云和马天貊的关系后，我分析了他们的照片。很有意思，唯一一张不得不合理出现阿神、而且不得不合理存在的照片上，可能和夏云关系密切的却不是马天貊。一个简单的三角关系。我知道阿神是S城人，又刚了解到夏云的原籍也是S城，这也能够巩固这个推断，于是我做出了比较合理的假设，而且很幸运的从夏云女士处得到了确认。
　　“在这次的推理时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关于阿神的线索，发现他可能已经死了，因为马天貊接受了他的遗产。这解释了马天貊和阿神的无由断交，也许还能够直接解释马天貊刻意不保留阿神照片的原因，他是怕他深爱着的妻子睹物伤情，不过实际上仅仅是曾经的情敌关系就很能作为理由支持不留照片的举动了，依旧维持着我的怀疑的只是在测试中马天貊又多次引入阿神的概念，这是为什么？
　　“如果说马天貊已经习惯于不在夏云面前提及阿神，不单只怕对方介意，也是因为自己介意的话——这一点他刚刚承认，那么他怎么又会在炫耀自己的成绩时有意的提到阿神呢？一个合理的现成的解释是，他是无意的。
　　“是的，马天貊是在无意间提到阿神。这就可能可以引入精神分析的相关技术，所幸我之前刚在测试中调入过相关数据并且建立过数学模型，这些都作为备用资料收藏在内存区域里。否则这一次的推理可能会因为频繁的搜索和导出数据库的动作而超过五毫秒呢。我立即发现了马天貊在之前的测试中，有过两个不太合理的举动。
　　“第一个是关于合理性的例子，马天貊曾经不止一次的自言自语过，他总会说，‘１＋１等于２，这才合理’，或者是‘１＋１绝不会不等于２，这是不合理的’。但是这一次他说的是‘１＋１等于３，显然是不合理的。’一个人对于已经习惯了的阐述方式，是不会轻易改口的，除非他受到了什么刺激。在我的数据库里，１＋１问题通常被人们在潜意识里作为婚姻爱情的指代，所以一般来说马天貊平时是认为自己的婚姻是圆满的，是合乎情理的，１＋１＝２。但是，当他看到夏云时，他却会抑制不住的产生１＋１＝３的念头，并且要狠狠的把它否决掉以致于直接说了出来，这就是不合理的事情的最合理解释。在这个合理解释下，我留了一个疑问索引，就象先前的那些一样，马天貊可能是因为在特定的情景下看见夏云却联想起了阿神，因此才有了十分不正常的心理活动，为什么？
　　“第二个不合理的举动在于推理的例子，他说，‘我开车高速行驶时，发现前面有行人我就会打方向盘’，但是我们知道，如果开车时发现前面有行人——如果确实是挡住了车辆去路的话——，我们首先采取的即便不是踩刹车，也是放松油门或者鸣响喇叭，而不是去打方向盘。那会是直接将自己的车辆驶入了危险之中，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尤其如果原来并不十分危险的话。后来马天貊的合理叙述让我猜测这只是个口误，但是我调出了当时两人的表情记录，都十分的不自然，特别是马天貊，他大约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因为之前的不正常心理而顺口说了一些可能存在于当时心理活动中的关键元素。是什么呢？在这里我留了一个线索索引，开车、高速行使、打方向盘及刹车的选择，以及交通事故。
　　“请注意这两个不合理举动之后他接着就下意识的逐渐开始引入了阿神的概念。
　　“马天貊还陆续提到了一些关于资金的细节，这是平时测试时我所不知道的。他经济上非常紧张，‘多亏阿神留下来的那笔遗产’，而即便如此，‘如果能再多花点钱，买一个三十亿象素的摄像头，它都能直接通过可视数字图像分析做DNA检验了’。连电脑配件超市上如此便宜的三十亿象素的摄像头，都因为了不能再多花点钱去买来，这更巩固了之前的推断。是的，马天貊本身没什么钱，但是需要钱搞科技研究，同时他还爱着夏云女士，并且刚和她结婚。同时，夏云本来是阿神的女友——不，甚至可能是妻子，我立即发现了她手上长时间戴结婚戒指留下的痕迹——，而且，阿神还留下了一笔财产，在遗嘱中，如果不是当场口述的话。这笔后来的遗产多半应该归属于他的未亡人。这些线索零零总总的交织起来，在我的内存空间里交织着变换状态，最后我能分析得出的具备最多出现次数和最大合理性的事件就是，谋杀。
　　“迄今为止，我还不能得到确定的结论，也许这整桩事情不过是个巧合，它竟然使我的逻辑缜密的中央处理器中，产生了这样的结论：有动机，有作案时机，有结果可能性，有成立可能性。”

　　中央处理器或者硬盘已经不再发出特别的噪音了，屋子里只有风扇嗡嗡的响声。不知道沉寂了多久，马天貊咳嗽一声，打破僵局。
　　“你看就连它自己也承认这可能只是个巧合。”马天貊斟酌着措辞，“其实它只是从心理学角度猜度的，那心理学本身就不一定靠得住的，那不能作准。”
　　“至少它说对了一点，确实有一场车祸。”夏云平静的说道，“你看见行人，转了方向盘，车撞到了树上。你系了安全带，可他没有。”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马天貊急急的道：“是时间太短了，云，它还没分析完呢。给我点时间，我调整一下，让它重新推理！”
　　“不必了。”夏云摇摇头，”还记得刚进来的时候么？它用你的混沌程度推理过一整遍了，那结论还是你杀了他。天貊，我一直想告诉你的，我也许不该不告诉你的，阿神也许远没有你优秀，可是我还爱着他。”
　　马天貊从胸腔的最深处发出来一声哀号：“不，不是的，那不是它的推理，它不会主动针对完整分析过的事情做二次推理的，它只会引用线索……”他匆忙的操作着键盘和鼠标，急切的想证明些什么。但是夏云已经转身走了。
　　夏云努力要走得很坚强，然而脚下一绊，跌倒下去。绊倒夏云的是嗅觉模拟器的电线，电线相互纠缠着，将可调节事物一般合理性判定分析器上的台灯还有其他什么一起带落。马天貊坐在电脑桌前，正回头来看，便被一个爱因斯坦或者比尔盖茨的石膏半身像狠狠的砸在了后脑勺上。
　　推理大师没有推理错，她果然杀了他。

　　2004.11.19　曾经有个徐志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