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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异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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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已在井边布下阵法,可这无人宅院中被荒草枯木遮蔽的废弃水井边却并无阵法。
显然是被人暗中抹去。
井下水系四通八达,这异蛇一旦钻入井中,却不知在何处才能再捉住它。
陆昭昭在井边驻足,随即看向自己腰间的传音铃。
对了!萧湛身上也有传音铃!
她反应过来后,立即用灵力催动铃铛。
一对铃铛间互有感应,她听见有叮铃叮铃阵阵清脆的铃声传来。
这铃声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她立即往声音传来处而去,距离越近,铃铛声越是清晰。
她循着声音竟然来到剑鼎阁。
这里果然是那异蛇的老巢。
此刻剑鼎阁还是平日的模样,只是因为空寂无人,陡然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陆昭昭疾步行在阁中,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密密麻麻传来。
她头皮陡地一阵发麻,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剑鼎阁已经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蛇。
那些白色的蛇卵竟然全都孵化了。
那些蛇睁着一双异色瞳孔,嘶嘶吐着蛇信看着她。
陆昭昭僵在原地,冷汗顺着脊背划下。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是这么多蛇的对手,当务之急是找到大蛇,救出萧湛和陈思。
她快速地思索着突围方法,突然一阵凄厉诡异的萧声响起,盖住传音铃铛的声音。
蛇群仿佛得到了指令,迅速向陆昭昭靠近。
陆昭昭反手就将离得最近的蛇砍为两段,可很快后面的蛇又游了上来。
陆昭昭又飞快地斩杀几条,另一只手掏出符纸往空中一挥,符纸燃起熊熊烈火,陆昭昭将燃烧着的符纸往蛇群一扔,果然将蛇群逼退了一大截。
这是陆氏独有的业火符,陆昭昭趁着蛇群退避的间隙,使出萍踪影往密林深处而去。
她一路疾行,一路又扔出几张业火符,一时之间蛇群只敢远远跟在后面不敢靠近。
很快,她来到密林深处荒废庭院中,庭院中央是一口废井,井的周围却不是他们布的金色法阵,而是用鲜红的血画满红色诡异的符号。
井旁早已立有一人,白夏就赤足站在井边阴沉地看着她。
即使早就猜到这件事和白夏有关,亲眼见到她,陆昭昭依然觉得痛心。
这异蛇是上古八大邪物之一,怎么会凭空出现,必是受了召唤而来。
虽然陈思他们罪有应得,可是她知道,自古以来施邪术者必没有好下场。
白夏付出怎样的代价召来此等邪物,她想都不敢想!
“白夏,收手吧,”陆昭昭看着她,静静开口。
他们姐弟感情有多好她又何尝不知,如今白季枉死,白夏焉能不痛不恨!
“白夏,想想你爹娘,他们已经失去了小季,如果连你也失去了,他们会承受不住的,”她艰涩地开口。
“昭昭,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白夏的眼中落下一滴血泪,“你以为我想这样么,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呀,你知道我查到小季真正的死因之时有多么震惊吗,我去找了闻峰!”
白夏的眸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仙门世家都一样,满口的仁义道德,只不过披着虚假的外皮,里面却是一样的污秽不堪。他们只想息事宁人,还要用白氏一门威胁我,小季的命在他们每个人眼里就如蝼蚁,而卫骁他们却依然大摇大摆地活着,凭什么!你我努力修习,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想除妖卫道,匡扶正义,可如今我却连为我自己的弟弟求一个公道都不能!”
“你说,我还修什么道!还要什么公平正义!哈哈哈!”她说着,脸上逐渐露出癫狂之色。
陆昭昭不知不觉也已泪流满面,她上前一步,似乎想抱一抱这个原本脆弱的同窗。
在她无忧无虑之时,她不知道白夏经受着痛苦磨难,她不知道她求助无门到最后只能以身饲魔。
白夏却冷冷后退一步,面上的哀凄之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戾的疯狂。
“今天,谁都拦不住我,我要让整个仙门为我弟弟陪葬!”
说着,她将手中的玉箫放到嘴边,萧音婉转,曲调却说不出的古怪。
听得人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而白夏的额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诡异的血莲标记。
井口传来一阵异动,异蛇随着萧音从井底游出,它的嘴中还叼着陈思,尾巴上卷着萧湛,一双阴毒的眸子盯着她。
就听那古怪的曲调一扬,那异蛇竟然甩下萧湛和陈思,张着血盆大口向陆昭昭袭来。
陆昭昭不退反进,她手握寒霜剑直接迎了上去。
寒光大盛,寒霜剑剑芒四射直直刺向大蛇,这一剑陆昭昭使出了十分力气,本以为至少可以让异蛇受伤,可没想到异蛇外皮坚硬,这一剑竟然不能入它皮肉半分。
陆昭昭大吃一惊,异蛇被激怒,狂躁地扭动身子向她袭来。
陆昭昭就地一滚,躲过异蛇一击。
打斗之中,她还不忘去看萧湛,只见萧湛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萧湛,”她朗声问,此时的少女有些狼狈,衣服上都是泥土和蛇群的血,头发也乱糟糟的,只是一双眸子依然明亮,声音也依旧清越如山涧泉水。
“我没事,”萧湛侧身站着,低着头,陆昭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见他不像受伤的样子,不由地松了口气。
“萧湛,你快走,快去找我爹,”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张业火符,符纸化作一条火龙将异蛇围住。
但这到底只是符纸而已,只能拖住异蛇一时。
萧湛依然站着不动,她以为萧湛是担心她,又催促了一声:“别管我,先回去找支援,我这里会想办法拖住异蛇。”
话音刚落,火龙已经渐渐熄灭,许是被火焰灼伤,异蛇狰狞咆哮着又向她扑来。
陆昭昭情急之下只能拿剑抵挡,硬生生地抗下这一击,她被这雷霆之力撞在地上,只觉得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
她的胸口处隐隐地升起一股灼烧感。
萧湛站着没有动,在陆昭昭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指尖隐隐有黑气流动。
在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助异蛇一臂之力。
陆昭昭伤重,陆秋旻更有可能拿出那个东西。
陆昭昭强忍着不适,从地上飞快站起,她默念心决,眉目间泛出柔和的蓝色光芒,一道水柱在空中行成,越转越快,瞬间将异蛇困住。
她没有修习陆氏的赤焰术,反而从小学习的是弱水术。
她催动灵力,异蛇被弱水术困住,拼命扭动身子却一时挣脱不得。
古怪的萧声未停,异蛇随着萧声扭动着身子,凶戾之气愈浓,陆昭昭的脸色越来越白,不断有汗水从她鬓边滚落。
她苦苦支撑,扭头瞥见那道玄色身影,“萧湛,快去制止白夏,”她看出异蛇似乎是受萧声控制,已经支撑不到萧湛去找陆秋旻了,不如直接让萧湛制服白夏。
萧湛听了陆昭昭的话,往白夏处走去,面上冷酷神色一闪而过,一道若有似无的黑气瞬间裹住蓝色水柱。
刹那间,陆昭昭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水柱四溅,异蛇挣脱开弱水术,狂暴着扭动身子。
陆昭昭和萧湛双双摔在地上,陆昭昭又呕出一口血,没想到弱水术这么快就被破了!
胸口那种灼烧感越来越旺,似乎要把她整个肺腑都烧尽。
陈思从昏迷中醒过来,他在地上慢慢爬动想偷偷逃走,此刻见到异蛇甩着巨尾俯冲而来,一双异色瞳眸阴沉恶毒,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丧命,心中歹念横生,突然起跳拽住离他最近的萧湛,将他往发怒的异蛇推去!
趁着众人分神之际,他转身就逃。
“萧湛!”
陆昭昭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异蛇已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萧湛,腥臭味扑面而来,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扑了上去。
她扑到异蛇头上,和异蛇紧紧缠斗在一起,异蛇想把她甩下来,疯狂地扭动着身躯。
陆昭昭被千钧之力带着,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胸口炙痛难当,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催动灵力,艰难地将寒霜剑往异蛇头部刺入。
“萧湛,快走,”陆昭昭只觉得每呼吸一口,肺腑处都传来灼烧般的痛意,但此刻她也只能咬牙说道。
异蛇头部坚硬,她只能硬逼着催动灵力,将寒霜剑更深地刺入。
异蛇吃痛,长啸一声。
“这里我还能撑一会儿,你快走吧,不用管我,”少女的面色坚毅,一双眸子比那天上星辰还要闪亮。
萧湛没有动,面上竟然有一时的怔然。
世人皆贪生怕死,可这少女竟然在那一瞬间用自己的身子为他挡住雷霆一击。
此刻,更是不顾生死,执意挡在他身前。
为什么?
他寂若枯井的心,有那么一瞬的茫然。
这世上竟然真有那么傻的人?
“快走!”陆昭昭喊道,她咬着牙再次催动灵力,清霜剑寒芒大盛,少女的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一滴落下,滴在异蛇头上。
那滴血仿佛没入异蛇的外皮之中,转瞬不见。
可异蛇却在一瞬间发出极度恐惧的哀嚎,他疯狂地甩动着身子,仿佛有什么钻入了它的躯体之中让它疼痛不堪。
陆昭昭支撑不住,被异蛇甩了下来。
萧声戛然而止,白夏呕出一大口血。
眼见异蛇不受控制地发狂,白夏不甘心,陈思,闻峰,她的仇还未报!
她举起玉箫继续吹奏,可是任凭她如何吹奏,那异蛇却不再听她指挥,全身痉挛不止。
白夏的七窍都流出鲜红的血。
“白夏,不要!”陆昭昭声嘶力竭地喊道,却已然来不及,白夏的口中蓦地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倒在地上。
只是短短几秒,她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干了精血骨肉,只剩一张皮囊,只有一双含血的眸子还不甘地瞪着。
白夏怎么也料不到,她会这么快遭到反噬而死。
萧湛也没有料到,异蛇会突然发狂,他心中瞬间已转过千百回。
陈思已逃到院子口,他正要迈步,身后却直直飞来一块大石头,直接将他的脑袋砸开了花,死状凄惨。
石头上淡淡黑气萦绕,很快消失不见。
“双儿!”陆秋旻此时也带人赶到,他反手拔剑拉弓,赤焰箭直接射瞎了异蛇的一只眼睛。
异蛇吃痛,发出一声长吼,还想垂死挣扎,他不敢向陆昭昭冲去,居然掉转方向直接向萧湛游去。
萧湛心中冷哼:“畜生就是畜生,”面上却半分未显,异蛇向他直冲而来,他似闪避不及,被撞翻在地,唇角溢出血迹。
陆秋旻远远看到,怒道:“布阵!”
众人各站八角布下金色伏魔法阵,金光冲天而起,异蛇发出阵阵哀鸣,却再无力逃脱。
陆昭昭一直强撑,此刻看到陆秋旻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陆昭昭这一次受伤不轻,需养上好一段时间,剑鼎阁也因着这件事暂时封闭。
闻峰因守阁不力被罚去守苦寒塔,六人帮死的死疯的疯,白季之死和白夏偷学禁术的事成了越州仙门秘而不宣的事,陆秋旻下令要重整仙门不正之风,以防悲剧再度重演。
为了清理那些蛇卵和幼蛇,越州连烧了三天的大火。
陆昭昭只觉得这件事还透着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白夏是从何处习得此等邪术的?异蛇后来怎么处理了?
她自幼因身子弱不能出门,没事便去翻家里的藏书,知道白夏当日施展的乃是一种血咒之术,以自己的血肉为引,以自己的精魂为祭,召唤出上古魔物异蛇。
别说这种血咒之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算知道了,这其中种种细节单凭自身肯定不能完成。
背后定有人在操控。
她去找陆秋旻,陆秋旻却不愿多言。
“爹爹,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白夏的脸上出现的血莲标志到底是什么?她就算再恨六人帮,也绝不会走这样的极端,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怂恿她。”
“这不是你该管的,”陆秋旻只伏案看书,并不抬头。
“那阿爹觉得什么是我该管的,我学习术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和我一般大的仙门子弟早就出门猎修过了,可您却一直不许我出门,我长这么大连越州城远一点的地方都未去过,”陆昭昭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陆秋旻,因为情绪起伏,声音微哽,“我不明白,您说我身子不好,那个黑漆漆的药我从小喝到大,可我从未觉得自己身子有何孱弱之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陆氏弟子都学习赤焰术,偏偏只有我修的是弱水术?我有时候觉得您不是在保护我,而是在拘禁我!”
“放肆!”陆秋旻怒喝一声,打断陆昭昭的话。
他眉眼沉沉,冷声开口:“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没大没小,我做什么不需要跟你解释,也不需要挣得你的同意,你既然是我陆秋旻之女,就只需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
陆昭昭狠狠地咬住唇,眼眶瞬间红了,她却倔强地不肯掉眼泪。“为我好?!那我到底哪里好了?从小到大,你有真得关心过我吗?你有哪怕花一点时间陪伴过我吗?”
每一次,每一次她去找陆秋旻,陆秋旻永远只会这样说。
她和陆秋旻名为父女,可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堑。
她是仙门之首陆氏之女,看似风光无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顶着陆氏少主的名声而已。从小到大,陆秋旻对着师叔们的女儿都有笑脸,对她却只有疏离冷漠。
小时后她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笨拙地去讨好陆秋旻。
可随着年纪渐长,她开始醒悟过来,有些东西原来不是靠努力就能获得的,比如爱和亲情。
陆秋旻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良久,才开口:“我说过,这些你都不用管……”
“我知道了,”陆昭昭打断他,低声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退下了。”
说完,她也不等陆秋旻,匆匆转身跑了出去。
她低头抹眼泪,不小心却撞上一人,正是闻晏师叔。
“二师叔,”她开口问好,声音低低的,显然是心情沮丧。
闻晏看了一眼陆昭昭红红的双眼,还有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又看了一下她来的方向,了然道:“怎么,和家主吵架了?”
陆昭昭被冬日的冷风一吹,汹涌难受的心情已经平息不少,此刻只是摇摇头,“没有。”
闻晏一直跟在陆秋旻身边,也算是看着陆昭昭长大的,对这个乖巧纯澈的姑娘很是疼爱,可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干涉的,此刻也只能疼惜地摸摸陆昭昭的脑袋,“你爹他公务繁忙,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来找我。”
陆昭昭闻言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紧紧看着闻晏,“二师叔,你能告诉我白夏额上浮现的血莲究竟代表什么吗?你们查出来她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邪术?”
闻晏看着眼前这双清澈的双眸,还有眼底浮现的固执,知道今天不说些什么,这丫头恐怕会自己一查到底。
他轻叹口气,缓缓开口:“这个血莲标志其实是一种蛊毒。”
“蛊毒?”
闻晏的声音有丝沉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无咎宫,这是魔族近年来新起的一个教派,血莲是他们的标志。如果被他们种下血蛊,身上便会有血莲标志浮现。”
“所以,二师叔,你的意思是白夏被无咎宫种下了血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哼,歪魔邪道做事哪有什么原因!”闻晏冷哼一声,“滥杀无辜,驯养妖魔,包藏祸心,这些年凡是有无咎宫出现的地方都会掀起腥风血雨,他们的魔君诡谲狠辣,残忍弑杀,修为造诣极高,短短几年就把原本四分五裂的魔族联合起来,可他本人却神出鬼没,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说这话时的闻晏眼中冷芒闪烁,陆昭昭突然发现这样的二师叔很陌生,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闻晏很快回过神来,又恢复成他平日的温和模样,“像你爹说的,这些都不用你操心,家主已经传信各大仙门,联合起来诛杀无咎宫。”
“外面天冷,别吹着风受寒了,快回去吧,”闻晏慈爱地拍拍她的肩,“我找家主商量一些事,”说完,举步要走。
“二师叔,”陆昭昭突然叫他。
闻晏回过头,看到曲折回廊里的少女,冬日的风吹起她绯红色的衣裙,她的眸子如白雪般清亮耀眼。
她问:“您刚才说的,是不是代表越州城里已经混入了无咎宫的人?他们的目标是我们陆家吗?”
不然无咎宫的人不会费尽心机利用白夏召唤异蛇,他们的目的只能是坐拥繁华越州十八城享有百年声望的七大仙门世家之首的陆家。
闻晏轻轻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放心吧,那些魔教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闻晏走进秋水堂时就看见陆秋旻正揉着眉心,威严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疲惫。
陆秋旻见来人是闻晏,神色松了一些,“可查出些了什么?”
闻晏:“和白夏接触的人都排查过一遍了,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陆秋旻冷哼一声:“想来魔教中人隐藏在暗处,必不会这么容易查出来。”
“秋旻,你觉得无咎宫的人是不是……冲着那东西来的?”闻晏有些迟疑地看向陆秋旻。
陆秋旻神色凝重:“血莲是伏月族圣物,无咎宫一定跟当年的伏月族有关系,潜伏多年怕就是为了那东西而来。”
闻晏沉默了一瞬,再度开口:“你打算一直瞒着昭昭吗?药性只能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异常,她也不可能永远呆在这四方院落之内,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这一切。”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屋外的天光透过窗棂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陆秋旻看着这片光影,一瞬间思绪仿佛被拉回了很多年前。
多年前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后来发生的这一切。
如果知道代价如此沉重,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惜人生从来都是落子无悔,一步错,步步错,他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为了整个陆氏,他别无选择。
“每个人一出生都有既定的命运,昭昭既然是我陆氏的女儿,她的命无可更改。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这就是她的命。”
短暂的惆怅悔恨等情绪被陆秋旻压下去,他再度恢复杀伐果断仙门之主的模样。“排查十八城中所有陌生面孔和新来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陆秋旻冷冷下令,如果是冲着那样东西而来,无咎宫的人必然还在城中。
“是,”闻晏领命正要退去。
却听见陆秋旻开口:“去查一下萧湛。”
“家主是怀疑萧湛?”
萧湛一来就发生这些事,时机未免也太巧了。陆秋旻沉声道:“去孤州确认一下他的身份,毕竟除了萧远,我们谁也没见过萧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