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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坠楼事故 ...

  •   包厢里,甄祥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的身旁依然坐着他的夫人,还有明显神色有些不对劲的钱豫西。
      由于上半场甄祥崎的球队奋昌队落后比分,这场比赛的胜负又事关甄祥崎的颜面,所以包厢里的人都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惬意,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气氛变得有点压抑。
      中场休息的时候,甄祥崎应该是去了趟球员更衣室,不知他是去鼓励还是臭骂球员了,下半场一开场,奋昌队的球员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全场疯狂压迫,双方身体对抗明显增多,比赛呈现白热化。终于,在五十二分钟,还是由球队王牌彭南站了出来。奋昌队在对方禁区获得一个角球,彭南力压对方的防守队员将球顶入球门死角。
      1-1。
      当彭南从球门里捡起皮球跑向中圈时,做出了振奋士气的动作,这也彻底点燃了全场球迷的激情。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席卷全场,有个光着膀子的球迷点燃了私自携带的烟火,而另一边的观众席上,有球迷响应,也点燃了一支烟火,全场的人欢呼高歌着,如同盛大节日一般。
      看到这难得一见的场景,甄祥崎如同孩子般振臂高呼着,钱豫东和钱家的两个后辈及时上去庆贺,就像比赛已经赢了一般。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管家谭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立刻掏出手机走到门外接电话去了。不一会,谭鹏神色似乎有点疑惑地走了进来,他来到钱豫西所坐的沙发旁边,弯腰凑到主人的耳边耳语一番。钱豫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摆摆手。谭鹏点了点头,随后就离开了包厢。
      比赛正在继续。可能受到主队球迷狂热的加油声干扰,太雅队的防守阵型开始有些松动了。七十四分钟,为阻挡彭南带球突入禁区,太雅队后卫铲球失误犯规,奋昌队获得一个前场任意球。主罚任意球的彭南将球打在了人墙上,一个客队球员条件反射用手接触到了皮球,直接被判点球。
      彭南一蹴而就。2-1。
      此刻包厢里充斥着欢呼声,和外面的场景一般无二,就连一向很文静的钱清韵也被感染了,跟随大家大声欢呼。
      比赛最后十分钟,太雅队的一名中场球员防守动作过大,直接将彭南铲倒了,彭南双手捂着脚裸在地上打滚,主裁判直接判罚客队球员红牌,而彭南也跟着受伤下场。观众席上的球迷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彭南之前脚上就有伤,这次无疑是伤上加伤。为了这场比赛的胜利而损失一名王牌球员,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在比赛结束前,奋昌队由前锋若昂打进了一个远射进球。整场比赛3-1结束。
      虽然赢了比赛,却有点美中不足,毕竟伤了一员无可替代的大将,孰轻孰重甄祥崎都无法取舍。
      比赛毕竟是赢了,道贺还是要的,钱家的人纷纷向甄祥崎表达祝贺之情,宾主相处的其乐融融。
      “咦,谭叔呢?”钱清韵瞥了一眼全场,发现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谭鹏不见了。
      坐在沙发上的钱豫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刚才他跟我说,要出去待一会。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啊?”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等了好一阵,也没有反应。
      “爸,谭叔的电话打不通吗?”钱清韵有点担心的样子。
      钱豫西茫然地摇摇头。
      作为主人之一的甄连德也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说:“我去外面看看。”说完准备出门。
      “你们俩也去找找看。”钱豫西用命令的口气吩咐钱杰、钱锋两个后辈。
      钱杰没犹豫就答应了,钱锋似乎嘴里嘟囔了一句,两人跟着甄连德走出了包厢。

      俞小楼和姚萍萍母子三人挤在人群中,向出口处慢慢移动,此时已经快十点钟了。
      “叔叔,那个受伤的球员很严重吗?”祝启睿抬头问俞小楼。
      “嗯,看样子很严重。”俞小楼随口回答。
      “是啊,我看他在地上直打滚,应该很疼。”
      “踢足球的鞋子上有钉,被踩到、划到,当然很疼啦。”看来祝启晟对足球运动懂得多些。
      终于走到了体育场外,这时,一辆救护车从对面的马路上驶过,看样子是去体育场北侧的。
      “那不会是球迷打架了吧?”祝启晟伸长脖子看着救护车驶去的方向。“妈妈,我们去看看吧?”
      “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许去。都这么晚了,赶快回去睡觉。”姚萍萍严厉地训斥着好管闲事的大儿子,接着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俞小楼,问:“你也准备回去了吧?”
      俞小楼点点头,“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嗯,你得多注意才行,不然你的咳嗽就不容易好。”姚萍萍似乎时刻关心着俞小楼的咳嗽,“咱们一起走吧?”
      俞小楼说了声“好的。”四人向体育场去乐园的通道走去。

      救护车是体育场北侧散场的球迷叫的。他们从北侧出口处出来,想去右边的马路上打车回家。然而当他们沿着体育场的外围建筑物经过僻静的拐角时,突然看到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走近查看,才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身体周围有一滩血迹,旁边还有一个油漆桶,油漆撒的到处都是。地上的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早已经不行了。
      急救人员到来后,确认男子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怀疑是坠楼导致身亡的。
      很快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开始展开调查。
      甄连德三人还在四处寻找管家谭鹏,钱锋在四楼的外围通道上碰到了甄连德。
      “你那也没有找到吧?”钱锋看到甄连德有些焦急的样子,明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一无所获,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甄连德摇了摇头,“我问过保安了,他们也没有看到谭叔,现在我叫他们抽调人手一起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咦,楼下怎么这么热闹?”钱锋看到楼下既有救护车又有警车,周围还围拢了一群人。
      甄连德跟着依靠外墙护栏,探身向下望去。楼下果然聚集了许多人,人群被民警拦在外围,中间显眼的地方有民警在拍照,有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好像出了严重的事故。
      “怎么看着有点像老谭啊?”
      听钱锋这么一说,甄连德眉头皱了一下。
      这时,钱杰从通道后面走来,他看到甄连德和钱锋盯着下面看,于是过来也跟着往下望去。
      “是谭叔。不好,谭叔出事了。”眼尖的钱杰非常肯定地叫嚷起来。
      随即钱杰和甄连德转身向楼下跑去,甄连德边跑边掏出手机打电话。钱锋愣了一下,嘴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晦气。”说完后,无奈地向楼下走去。
      钱杰和甄连德他们确认了死者正是谭鹏,民警为调查情况来到了包厢里。
      甄祥崎应该早就得知了消息,他虽然觉得很扫兴,但事出意外,也只能无言以对了。甄母陪同在侧,也是一脸的无奈表情。
      钱豫东夫妻还有钱杰、钱锋都各自沉默,他们似乎并不伤心,毕竟是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下人。
      唯一表现出伤心状态的只有钱清韵了,想是谭鹏跟她的关系还不错,为此,钱清韵还留下了两行泪水。甄连德则在一旁安慰着她。
      作为一家之主的钱豫西,还是坐在沙发上,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像是疑惑中带着些许的伤心和难受。
      此前已经由钱杰向警方说明了谭鹏的身份,以及跟钱家的关系。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
      自称姓孟的警官身材有点微胖,他坐在另外一张多人沙发上,向在场的人发问。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位年轻的民警,手拿笔记本,准备记录。
      众人都默不作声,显然当时都在专注地看球赛,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不起眼的人。
      “应该是下半场打进第一个球的时候。”钱豫西想了一下,“他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要出去待一会。”
      “具体几点钟?”
      “五十二分,下半场五十二分进了第一个球。”钱锋抢着回答。
      甄连德看了看手表,然后估算了一下,“二十点四十二分。”
      孟警官点了点头,身旁的年轻警员记录了下来。
      “在此之前,他可有什么异常的动作或举止吗?”孟警官继续发问。
      “当时,我好像听到有手机的声音,然后有开门的声音,没一会,开门声又出现了,最后就是老谭跟我说,他要出去待一会。我想,一开始,他应该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吧。”钱豫西向警官详细叙说自己所听到的事情。
      孟警官跟年轻警员低声说了几句。
      “你们知道谭鹏在澳门有什么朋友吗?”孟警官抬头环顾下周围的人。
      “呵,老谭原来还死性不改啊。”又是轻佻的钱锋主动开口了。
      钱豫东大声斥责了一声,钱锋没有再说下去。
      孟警官看了一眼钱豫东,然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钱豫东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钱豫西,见他没有任何反应,随后大着胆子说:“这老谭早年间喜欢去澳门赌博,在那里应该认识几个赌友,但是近几年他已经不再赌钱了。原想,他已经彻底戒赌了,没想到,他还跟澳门那边有联系。”
      “有欠下赌债吗?”
      “前几年我大哥帮他还清了,应该没有了吧。”最后一句话钱豫东也没有把握确定。
      孟警官看向钱豫西。
      钱豫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几年他没有离开过我,不可能去澳门。”
      “我说他就是赌瘾又犯了······”
      钱锋的话还没有说完,钱豫东破铜锣般的嗓音响了起来,“滚,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看到两位民警并没有开口留人的意思,钱杰拉着钱锋走出了包厢,临走前,钱锋嘴里似乎还嘟囔着什么。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包厢门又打开了,一名身穿警服的民警冲了进来。
      “当值经理和施工队的人都到了。”民警向孟警官汇报。
      孟警官没有急于离开,他看了看笔记本,最后对在场的人说:“今天先问到这里,如果还有疑问,我们会通知你们的,希望你们积极跟警方配合。”
      甄祥崎跟钱家的人明确表示会积极配合的,孟警官一行人这才离开。
      钱家的人再三跟甄祥崎表达歉意,甄祥崎表示能够理解,双方客套了几句各自散了。
      孟警官和两位警员来到体育场五楼的一间休息室,此刻休息室里坐着几个人。
      一名警员见孟警官走了进来,立刻站起身来,接着他跟孟警官介绍了坐在对面的三个人。
      身穿白衬衫打领带、长相比较斯文的眼睛男是体育场的一名经理,王经理;一身保安服饰、身材壮硕的是保安队长,何队长;坐在屋子最里面,神情稍显紧张、裤子上沾满水泥污渍的是泥瓦工人,叫蒋兢业。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五楼通道上的水泥护栏破损的?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孟警官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王经理和何队长。
      两人胡瞅了一眼,何队长主动开口:“是我们的一个保安队员,叫鲁冲。他在十八号巡逻的时候,发现五楼的水泥护栏有破损。然后他就通知了我,我赶去查看,觉得破损比较严重,于是就通知了王经理。”
      孟警官回头问身旁的同事:“那个鲁冲怎么没来?”
      “他感冒发高烧,正在医院休养。”
      孟警官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后看向王经理。
      王经理随即明白,“当时我也到现场查看了,的确挺严重的,整个水泥护栏的墙面都朝外凸起来了,就怕砖块脱落,砸到下面的人。我当时就找人联系泥瓦工人前来维修。”
      当孟警官看着泥瓦工蒋兢业的时候,他不明所以地会看着孟警官。孟警官只能无奈地说:“蒋先生,请你述说下,你是怎么接下修补体育场水泥护栏的工作的?”
      可能孟警官说的太文绉绉了,蒋兢业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警官问你,你什么时候接下这个活的?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跟警官说。”一旁的何队长一时情急,用通俗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哦,我晓得了。我是前天接到的电话,当时正忙,所以那天没有去。昨天上午我过来看了一下,然后估算了下,要那些材料,然后下午去置办了。昨天体育场正在搞什么马拉松,挺热闹的。今天一大早我就将材料运来了,然后下午开始干活。到六点钟的时候,就让我回去了,说是有足球比赛。所以我就回去了,本打算明天一大早过来继续干的,没想到现在被拉来了。”
      “咦,不对啊?我当时好像是叫了两个泥瓦工啊?怎么现在就你一个啊?”王经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斜眼看着蒋兢业。
      “就这么点活,我一个人够了,再说你们也没说要赶紧弄好,我一个人最多两天就能帮你干完了。”蒋兢业微笑着跟王经理解释。
      “你在看到那破损护栏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比如人为破坏的痕迹。”孟警官一脸严肃地问蒋兢业。
      蒋兢业吞了吞口水,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我看样子倒不像是人为破坏的,因为上面没有使用过工具的痕迹,应该是当初施工的时候造成的问题。”
      孟警官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差不多了,这才让他们回去。
      时间不早了,孟警官留下几个值守人员封锁事发现场,然后打发其他人回去了。
      他一个人来到事发现场,环顾四周,默不作声,似乎在脑海中推演这次事故的整个过程。
      这里是五楼,平时很少有人来。事发前两天,五楼通道边上的水泥护栏有破损,巡逻保安鲁冲发现情况后汇报何队长,何队长向王经理反映情况,王经理找来了泥瓦工蒋兢业。蒋兢业是在今天二十号拆除破损的水泥护栏的,然后修整到一半,还有缺口的情况下收工回家的。
      到了当天晚上二十点四十二分左右,死者谭鹏先是接到一个电话后,他跟钱豫西说明要出去待一会,然后离开包厢。当时四楼上五楼的楼道口有“正在施工,禁止入内”的警示牌,一般人是不可能上楼去的,当然有些无聊的人,会无视警告。他还是来到了五楼。从谭鹏手机中的通话记录来看,一共有两个从澳门打来的电话,最后一次是二十点五十分,现在还找到了谭鹏抽烟留下的三根烟蒂,以三到五分钟吸一根烟推算,他至少在此待了十分钟左右。然后可能出于无聊的原因,他走到了还没有修复的护栏旁边,一只脚踩进了一根用来搬运水泥材料的绳套里,很巧的是,绳子的另一端绑着一桶没有开封的油漆桶,可能当时还碰到了什么,放在边缘的油漆桶先坠下了楼,然后将死者谭鹏也带了下去。
      目前为止,现场没有找到除了蒋兢业和谭鹏以外,第三个人的脚印,指纹也就蒋兢业一个人的。
      这真的只是一起意外吗?还是——谋杀?
      如果是谋杀的话,动机又是什么?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孟警官似乎不愿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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