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暗恋》两颗方糖

14、外勤

　　2015年6月4日，星期四。

　　“梁队，十一点半了。”
　　“通知大家午休。”

　　梁善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关于许晖城的案子，队里已经宣布结案，除了现场搜集的各种证物被存放在证物科以外，其他和案件相关的资料，都在梁善面前。

　　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也没有任何可能被察觉的破绽。

　　这起驾车坠崖的案子，最终被定性为毒驾引起的交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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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硕喊了句“午休”，办公室内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天气炎热，大多人随身带着黑白文件夹直接当扇子用，角落里的饮水机亮着蓝色的制冷灯，冷色调的一切仿佛能够让人从蒸腾的热度中抽离出来。

　　之前梁善派步硕去跟踪连南依，跟踪出了一起“漏水事件”之后，梁善就收回了继续跟踪的指令。

　　此时，众人离开办公室，只剩下步硕和梁善两个人。

　　“梁队，法医部找你。”
　　“法医部？”

　　步硕压低声音：“杜宇峰。”
　　“他怎么不直接自己来？”

　　“他说案子已经结了，他经常跑咱们这边容易引起注意。”

　　“你听他胡扯，他就是懒。他跑到这边就是引起注意，我去那边就不算了吗？”一边说，梁善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杜宇峰打电话。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没等到梁善拨出号码，支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杜宇峰双手插在白色实验服的口袋里，扣子没有系好，露出里面的红色T恤，领口有些褶皱，还沾了一些不明颜色的液体，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倒是一点都不歪。

　　“让你出一次办公室就这么难。”

　　梁善并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他将桌面上的资料收拾好，问道：“找我什么事？”

　　“把这个给你。”
　　杜宇峰伸手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丢到梁善桌子上。

　　梁善看见面前倒三角的骷髅项链，停住手上的动作。

　　杜宇峰表情随意：“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家里正好漏水，就忘了和你说。车祸发生当天，我们去现场的时候，我偶然间在许晖城的车里发现了这个。很熟悉吧？”

　　梁善沉默。
　　他当然熟悉，这个缠绕了他七年的标志。

　　“我猜你肯定不希望这东西被证物科封存在那些铁皮柜子里，就单独带过来了。”

　　步硕站在一边，多嘴一句：“这不合规矩吧？”

　　杜宇峰和梁善同时看向步硕，两道视线的集中注视下，步硕连忙摆摆手：“本能反应，你们当我不存在就行。”

　　杜宇峰一只手搭上步硕的肩膀。
　　“你这本能反应可不太靠谱，如果我明天凭借本能反应，把你和别的女生上床的照片发给你女朋友，是不是也算情理之中？”

　　步硕别过脸。
　　比起梁善这种冷漠的工作狂，杜宇峰笑面虎一类的性格，更让他招架不住。

　　好在有梁善从中调和。
　　“行了。”他打断杜宇峰，“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步硕，你下午和我一起出外勤。”
　　“外勤？队长你下午不是放假吗？”

　　杜宇峰收回手，抵了下眼镜框，又变成双手插兜的动作，他扬声道。
　　“梁队没有休息日。”

　　步硕的注意力不在杜宇峰身上，他继续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有案子吗？”

　　“河源酒吧。”
　　“酒吧？”
　　“去见一个人。”

　　步硕有些迟疑。
　　“梁队，你知道我不喝……”

　　“你不用喝酒，带你去是让你帮忙开车的。”

　　---

　　河源酒吧在梁善家附近。

　　为了不引起注意，梁善和步硕没有用警局的车，而是直接开了梁善自己的车，上车后，步硕调整了一下座椅，梁善则是娴熟地坐进副驾驶，拉开了副驾驶前方的储物盒，将刚才那个“倒三角骷髅项链”丢进去。

　　步硕的余光注意到，储物盒里不止有一条项链。

　　他没有多问。

　　梁善闭目养神，步硕按照行车地图，将车子开到河源酒吧门口。

　　“梁队，在这里停吗？”

　　梁善睁开眼睛，却并没有睡过的样子。
　　“行，这里不让长时间停车，一会儿你把车开到前面转弯的那条街等我。”

　　“昨天刚下过雨，那条路太泥泞了，这白色的车开过去没事吗？”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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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十二点多，河源酒吧的人并不多，这里的老板叫做蒋河源，开业之时，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当做了酒吧的招牌。

　　“梁队长，稀客稀客。”
　　蒋河源一双小眼睛眯起来，脸上尽是客套，恨不得全堆满人情世故的笑容。

　　“平时就别这么叫我了，都是同学。”
　　“包间都收拾好了，左手边走廊一直往里面走，走到尽头那间就是。”

　　“他来了吗？”
　　“来了。”

　　“你觉得，他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旁观者清，梁善想要听听别人的说法，重新来衡量邵准这个人。

　　一直以来，和他正面交锋的都是连南依，而邵准，仿佛是一个和整件事毫无关联的人。这让梁善觉得很怪异，和连南依在一起生活了七年，真的会毫不相干吗？

　　“变化……”

　　蒋河源摸了摸下巴，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样子。

　　“怎么了？”

　　“真要说变化，现在的他和七年前的他，变得可是有点太多了，简直天翻地覆。梁哥，一会儿你见到他就知道了，这你不亲自看到，我也说不清楚。”

　　梁善轻皱了下眉，叮嘱一句。

　　“今天我来这里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事后要是有人查起，你知道该怎么应对。”
　　“肯定的，这您放心。”

　　离开蒋河源收银的吧台，梁善沿着狭长的走廊里一直走。
　　他始终保持着警惕，按照蒋河源的说法，如果邵准真的变化很大，他不能保证和对方和平相处。

　　梁善扣紧腰间别着的枪，又用衣服细致盖好，挺直腰背，打开了尽头包间的门。

　　开门的一瞬间，梁善原本就轻拧着的眉，皱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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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谈吗？”

　　包间之内，并非像梁善想象的那样，只有邵准一个人，而是三个。

　　除去窝在沙发里的邵准之外，在他的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个衣着称得上是暴露的女人，左边那个半歪着头，双眼迷蒙，脑袋已经快要栽进邵准怀里。

　　从对方的表情来看，梁善很难说服自己，这女人只是单纯喝过酒，而没有服用过其他东西。
　　至于右边那个，正拿着深绿色的酒瓶，往邵准手中的杯子里倒酒。

　　不知是故意还是邵准真的手抖，那酒倒一杯洒半杯，杯子里剩下半杯，另外半杯洒进了那女人的衣领里，引起对方意味不明的“咯咯”笑声。

　　“邵准。”
　　梁善再次出声提醒，从语气上听得出，他已经在忍耐的边缘。

　　邵准勉强坐直身子，对左右二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左边的短发女人头脑昏沉，见进来的梁善身形高挑，相貌很对口味，显得有些不情愿：“别嘛。四个人一起不好吗……”

　　邵准轻笑一声，按了按太阳穴：“跟谁一起啊，人家是个警官，爬警官的床，明天想直接进拘留所玩？”

　　尽管神志不清，但她还听得懂警官二字，收敛了表情，提着裙子磕磕绊绊地走出包间，半路上还撞上了梁善的肩膀，几乎跌倒。

　　梁善没有扶一把的意思，后退半步闪到一边。
　　“砰”地一声关门。

　　包间内终于只剩下梁善和邵准两个人。

　　邵准抬手擦了下嘴角，他看梁善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好笑，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皮革圆凳：“梁警官，坐下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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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巷口。

　　“姐，信号问题处理好了，你那边能听到里面对话了吗？”
　　“听见了。”

　　王伟觉得连南依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表情也冷冰冰的。

　　“清楚吗？需不需要再调整。”
　　连南依笑了声：“清楚得很。”

　　“？”
　　王伟一时摸不清她的态度，他将手上的信号接收器安装好，从这里，连南依可以通过窃听器，听见房间内的人在说什么。

　　王伟看向从酒吧走向十字路口的两个女人：“用不用查一下这两个人？”

　　“梁善没带女人来，这两个人应该和梁善没什么关系。”

　　连南依的视线跟随那两个女人从街的一侧到另一侧，她看见其中一人拿出手机在打电话，手机是浅粉色的。
　　连南依皱了下眉。

　　“等等，查一下拿手机的那个。”
　　她又反悔了。

　　王伟抓了抓头发，疑惑却也没有追问。

　　连南依内心有些烦躁，从表面来看，还算是不动声色，她开了一听手边的咖啡，摇着拉环问道：“街对面那白车停多久了？像是在等人。”

　　“咱们来的时候就在了。”
　　“是吗？一会儿找个机会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