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明小空

9、第八章 昏睡

　　岳华的手术很成功，一千年后的技术当然不是过去可以比拟的。不过，无论再怎么先进的技术，对于将要发生的事还是无可奈何的。
　　不幸的是，岳华没有成为那百分之二十几的幸运儿，他在手术结束后患上了睡眠呼吸暂停症，随时都可能死去。
　　格林医生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把他放置在高新医疗仪器中进行疗养。在特殊粒子波的作用下，这种病得到了抑制。但岳华始终没有醒过来。
　　他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中。经过多方确诊，这种睡眠被认为是一种身体机能的自我保护形式。存在于岳华体内的原始基因经过优化，开始调整整个身体，全身器官细胞开始破坏重建。这种情况下，睡眠是最好的保护。

　　“嘿，搭档，你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沮丧，颓废和自暴自弃，这可一点不像你！”
　　病房沐浴在一片金黄色的阳光中，仿佛有了生机。以阳光为界，在房间的另一边，莱斯正默默的坐在阴影中。
　　一进门就见到如此消沉的好友，一时间让米歇尔有些不敢相信。
　　“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人了，一猜就知道你在这。”
　　其实这是说谎，在四十多年的生命中，他从未见过好友这样过。岳华的事他在好久前就知道了，一开始莱斯只是让他留心下他的来历，并未表示有多在意。没想到过了不几天，莱斯就让他用一切方法去调查那名少年。在调查未果的情况下，莱斯又提出试探诱敌。那时，他挺不理解的，对于不明物只需消除掉即可，犯得着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机器人花那么大的力气吗？就算这是一次失误，莱斯需要做的只不过是照顾这名少年的后半生而已，用得着这样天天守着他吗？
　　所以，当管家告诉他莱斯这几天一直呆在这时，他大吃一惊。
　　“这不是你的错，这种事想来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米歇尔，你不知道，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太过自信了，以为凡事都能掌握在我的手中。这不是第一次了••••”
　　是的，这不是第一次了！尽管如此痛苦，莱斯还是无法避免的想起六年前，那场让他永生难忘的战役，那场平生第一次惨败的决斗。他为自己的骄傲付出了残酷的代价——他的童年好友马林因为他的愚蠢而送命，他的战友们纷纷死去，还有那些无辜的同胞们，他们的哭喊和咒骂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这一次，我又犯了同样的错。”莱斯的脸上交织着痛苦与悔恨，“梁不是什么高明的演员，说谎时不敢看着人眼睛，又不会隐瞒事情，他甚至不如同龄的孩子那么聪明，我怎么会没发现呢？”
　　对于这样的情况，米歇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支持着莱斯。
　　许久，莱斯终于抬起了头，刚才的神情已不复存在，他又恢复成了开始那个慵懒和高贵的贵族，那个胜券在握的，他为之倾倒的青年了。只有米歇尔才知道，这正是莱斯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时才会有的神情转换。
　　“他的身份弄好了？”
　　“是的。对外宣称他是你的恋人，那天的晚宴就是你们的订婚宴，枪击事件只是一个意外。”说到这里，米歇尔有些困惑，“莱斯，我说你照顾他一辈子我没什么意见，可是恋人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妥？换成朋友或是故人之子不是更好些吗？要不，把他送到我家的医院吧，我保证会让他得到世界上最好的治疗——”
　　“米歇尔•斯托克，你以为我在说笑？”
　　米歇尔惊呆了，从本人口中说出的事实更令人震惊。更令他惊讶的是莱斯的语气，相处那么多年，他从未对他如此说过话，哪怕是他们一开始相遇为敌时，他对他也是彬彬有礼的。
　　“不，莱斯，”米歇尔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这事我不管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一定会乐意听。”说完，米歇尔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有着许多精致按钮的金属条来，按了一下，一个全息图像就出现了。
　　“我在你那个‘家’里找到的，”米歇尔指了指画面中的一个黑色的皮夹，“这应该是那孩子的钱包，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里面有几张古老的货币和一张图书证。”在米歇尔的提示下，莱斯看到了那张卡片。卡片上那张熟悉的面孔下写着‘岳华’两个字。
　　“原来他叫岳华呀！”莱斯微微叹息。
　　“根据磁卡里储存的信息来看，岳华出生于西历1990年3月28日，2008年就读于XX大学。”米歇尔疑惑的说，“如果卡里的信息是对的话，那么他就是两千多年前的人了，可是他是怎么来的？”
　　米歇尔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唉！除非他醒来后告诉我们，否则•••”
　　“对了，”米歇尔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指了一下屏幕，画面立即切换成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岳华和一个女孩站在木棉花下，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这个人是谁？”莱斯面无表情的问。
　　“不知道，看样子像他的女朋友什么的。”长得都那么难看，他在心里加了那么一句评价。
　　说实在的，岳华长相属于清秀的那一类，仔细看的话，还是很好看的。不过，与这群基因优化过的人相比，那就差了一大截。
　　莱斯没有任何反映，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是模糊不清。一时间，米歇尔弄不清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格林医生说了，这种情况很罕见。因为刚进行了手术，身体需要适应。”
　　莱斯皱了皱眉头，“总该有个范围吧！”
　　“他说，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是十年，还有可能他永远也醒不过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有没有别的方法？”
　　“目前没有。除了等，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嘭的一声，拳头打到了墙，发出了巨大的声音。米歇尔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就这样，时光开始流逝。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最后的失魂落魄，这一切，都与沉睡中的人无关。
　　可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就在所有权威医师都认定岳华的症状恶化为‘永久性睡眠综合症’时，他却在三年后的一个明月之夜，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