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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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咖啡散发的味道迅速溢满整间办公室。
叶舒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舌尖瞬间感受到了极致的苦味，而后淌过喉咙的便是香甜。
叶舒璇想着，她的人生至今就如同品尝了这苦咖啡，极致的苦，但甜好像还差点。
“叶经理！”
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
叶舒璇回过神，摘下了眼镜，用拇指指腹与食指侧边轻轻来回拉扯鼻梁骨。
“叶经理！”
宿醉的痛苦伴着年龄的增长，有序推进。叶舒璇再次喝了一口咖啡。
“进来！”
助理何芳拿着一叠资料推门而入。
“叶经理，这个是您昨天要的数据。”
“好的，你放下吧。”
“叶经理……前台问那些玫瑰花要怎么处理。”
半晌无声，何芳有些拿不准，偷瞄了几眼叶舒璇。
“扔了。”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何芳迅速侧身退出，关门的瞬间，余光瞥了眼叶舒璇。
夕阳西下，光线从侧边窗户打在了她的脸上，勾勒出了她精致的侧颜。高挺的鼻子，饱满的嘴唇，脂雪般的皮肤，真是美人。
何芳在心里不禁感叹。毕业至今一直跟着叶舒璇的她，对于叶舒璇的颜值一直很羡慕，当然女人天生的嫉妒心理也或多或少存在。
微信消息在口袋里振动了几下，何芳掏出手机，是男朋友魏扬杰发来的信息。
“我差一站就到了，你出发了吗？”
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何芳一早就和男朋友约好了一起跨年。
“好，亲爱的等我，我现在下班。”
再漂亮有啥用，没个男人滋润、点缀生活，每日和工作为伍，也太没意思了。何芳回头望了一眼叶舒璇的办公室，嘴角勾起了弧度。
何芳迅速收拾心情，快速整理包包，飞速冲向电梯。经过前台时顺便和小妹提了一嘴，将叶总的玫瑰花扔了，看到小妹的眼里瞬时绽放出光芒。
玫瑰花在有些女人眼里是毒药，在有些女人眼里却是解药。
电梯关上的瞬间，复又开启了。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涌了进来，嗅觉总是比视觉来得早一些。
何芳抬眼，果然是叶舒璇。
只见叶舒璇一身职业套装，外披一件黑色长大衣，玲珑有致的身材随着步伐走动，在大衣内若隐若现。乌黑的头发，一股脑儿拢在脖后，露出光洁的脖颈。黑色的墨镜下，是涂满大红色号的嘴唇。
“约会吗？”
何芳一愣，随即缓过神，电梯里目前就她和叶舒璇。
“啊，是的，叶经理。”
“去哪里？”
“建发悦城。”
“一道吧，我也去那里。”
“好的，谢谢叶经理。”
一路无话，下了电梯，上了叶经理的奔驰，车内是好闻的茉莉香味。这一会儿，何芳已经接受叶舒璇送她的事实，安稳地坐着打量车内。
何芳为数不多的坐叶舒璇车的机会，自然觉得新奇。
“小何，你明年打算结婚了？”
何芳听了，不觉奇怪，叶舒璇不是那种爱打听别人私事的人。
“是的，叶经理，两家人已经吃过饭了，婚礼定在明年五一。叶经理到时候抽空来呀。”
说到结婚的事情，何芳不自觉地显出了小女子的姿态，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那我先恭喜你了。你男朋友做什么的？之前没听你提过。”
何芳觉得今天的叶舒璇格外奇怪，平时下班后正眼都少给的人，怎么连他男朋友的工作都问。
“他是个公务员，是老家的同学介绍认识的，我们前几个月一起买了套小户型。”
何芳想着叶舒璇竟然问了，那她就多说几句，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当然炫耀的意思也是有的。叶舒璇过了今天就31岁了，再美的花儿也会凋谢，何况是人？
半晌无声，“挺好的，你们的小日子也过起来了。”
叶舒璇这话说的，让何芳心里更有些得意，不自觉打开了话匣子。
“哎，叶经理，您是不懂，庆城的房价实在太高了，自从买了房，我和我男朋友的生活幸福指数直线下降，为了省钱，我们都搬进了城中村……”
车里慢慢地就没有了叶舒璇的声音，只剩下了何芳一个人的絮絮叨叨，她越说越起劲。
叶舒璇呢，一开始也还认真听着，但渐渐就听不太进去何芳的话了，只留下结婚两个字在脑海里徘徊。
早上，老家的母亲借着催婚的名义，又来找她借钱，说是借钱其实有借无还。倘若只是借给母亲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又是借了给不成器的弟弟。
几年前，叶舒璇帮她弟弟在家里全款买了一套商品房，当时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房产证的名字必须是她爸妈，可隔年就变成了她弟弟。要不是她弟媳妇为炫耀，不小心溜了嘴，她还被蒙在鼓里。
她去质问母亲，母亲哭着说不改名字，弟媳妇就要离婚，弟弟这个二流子离了婚谁还要之类的话。本来叶舒璇还想再多说几句，也就偃旗息鼓。但自打那以后，叶舒璇再也没回过老家，她觉得自己是无根的人。
“叶经理？叶经理！？”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见叶舒璇没有反应，何芳提高了嗓音。
“叶经理，您手机响了。”
叶舒璇缓过神，拿起手机一看，是翁凌婷。她拿起耳机挂在耳后。
“你到了？我已经出发了，嗯，好，哪家店？好，你到了先取号排队，今天这个日子聚会的特别多，好，等会儿见。”
何芳抿了抿嘴唇，琢磨着等会如何巧妙地使自己男朋友避开叶舒璇。
多数女人总有这个心理，希望比自己优秀的女人没有出现在自己男朋友身边，至少掩耳盗铃让自己心安理得。
“小何，等会我提前停车，你看哪里停下比较方便。”
“谢谢叶经理，麻烦您等会入停车场前把我放下就好，那里可以临时停车，我男朋友在商场门口等我。”
何芳道，语气里有一股暗藏着的喜悦。
“好，那我入地下车库前停一下。”
似是了解了何芳的心理，叶舒璇略微地勾了一下嘴角。
何芳一看，顿时便觉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低头看起手机。
叶舒璇借此略微地打量起何芳。
25岁，正是花一样的年龄，不施粉黛，那股天然的娇嫩姿态油然而出。
她也曾经25岁过。
可是她对她的25岁却不想回首。叶舒璇想到何芳能自在地享受25岁的时光，又对比自己，不由得涌出了对她的羡慕之情。
女人和女人之间，互相艳羡着，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谁更幸福。
叶舒璇把何芳放下后，便见何芳穿越人海奔向远方一个身影，小情侣之间的甜蜜由此可见。
叶舒璇停好车，排队等待好几轮后，终于乘电梯到达美食的楼层，走到约定好的餐厅门口，便见翁凌婷弓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队伍的中间玩手机。
翁凌婷今天的打扮比较青春随性，卫衣和破洞阔腿裤，加上黑色的棒球帽和马丁靴，乍一看以为在校的大学生，但实际年龄要往上加个10都不止。
叶舒璇走近，翁凌婷似有心灵感应，刚好抬头。
“闻着你的香水味了，生日快乐！找个凳子坐，且等着吧！”
说着，翁凌婷抬眼望了望前面的队伍。叶舒璇从队伍尾端拿了把塑料凳子走到翁凌婷身边放下。
“舒璇，你说你怎么总喜欢来商场排队呢？我和你提的那几家餐厅都挺不错的，也不要排队，我打个电话就成了。”
叶舒璇脱下大衣，摘下墨镜，“我的生日听我的不成？”叶舒璇笑着说道。
“行，行，行。生日快乐，大美女，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翁凌婷将座位旁的礼物袋递给叶舒璇，是某知名品牌的限量版钻石手表。
“漂亮的话我也不多说，总之谢谢了。”
叶舒璇收下礼物，同样的翘起腿来。两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女坐在人群中，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但她们习以为常。
不多久，前台就喊到她们的号，服务人员引着她们到了双人座。叶舒璇今天选的是一家网红火锅店。
照例，翁凌婷啥也不挑，全凭叶舒璇做主。叶舒璇点了鸳鸯锅，热气腾腾的锅底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暖意逼人。水汽萦绕在两人之间，她们不说话，手头上却不马虎。
叶舒璇涮羊肉、牛肉，翁凌婷配好两人的调味料，顺便拿了些自助的水果。为了保持体形，两人都要了白开水。
“婷子，要不，咱俩搭伙过日子得了。”
叶舒璇说着，把熟了的羊肉放到翁凌婷的碗里。
“真要你和我过日子，你可又不愿意了。”
“那不会，就怕你的那位到时候和我急，说我把你拐跑了。”
“他不会急的，你我都知道。”翁凌婷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这话一出，叶舒璇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翁凌婷往常不这样，玩笑也开得起。顿了一会儿，叶舒璇又将牛肉放到她碗里。
“他可舍不得你，你们这在一起多久了。”
“再久也没有他家那位久……舒璇，我真羡慕你，脱身脱的及时。”
叶舒璇放下手中的漏勺，抿了口水。
“婷子，你真动感情了？”
“十几年了，养条狗也有感情了。”
翁凌婷自嘲着，夹起羊肉狠狠地蘸了醋，放进嘴里，酸味顿时溢满喉咙。
“舒璇，我不该说这些的，今天你生日，亲爱的，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翁凌婷端起水杯自顾自的碰了碰叶舒璇的水杯。
“婷子……”
“舒璇，我33岁了，毕业没多久就跟了他。回想这十几年，我从含苞待放到花谢枯萎，我只学会了花钱，可怎么挣钱倒是一点儿也没学会。”
“你的那些衣服、首饰、包包也值不少钱呢！”
叶舒璇半开玩笑的说道，夹起西瓜片放进嘴里。好在是甜的。
“你倒是未雨绸缪，给自己留了一个安身窝，而且比我有本事，自己能养活自己。当初我们那个圈子还嘲笑你，上了床的人何必这么拼……”
话一出口，翁凌婷便知错了。叶舒璇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这番话。
“舒璇，对不起啊，那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说的也没错。但若是往常我也必定掀桌子走人了，罚你请我吃这顿饭吧！”
翁凌婷心下舒了口气，知道叶舒璇对这话并不太上心。
“没问题，我觉得我还挣了，今天你生日，本来就该我请你吃饭的。元旦什么计划？”
“没计划，加班，睡觉。”
“你现在倒真是过起了白领的生活。”
叶舒璇笑了笑也不再接话，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翁凌婷那番话还是入了她的心，虽然婷子说得没错，可她总不愿回首那段往事。可是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难收回，自己想忘，可别人都记着。
这几年，叶舒璇基本已经退出了那个圈子，还有时常联系的也就只有翁凌婷一个人了。
她挺喜欢翁凌婷的，她在那个圈子算是一个异类，心直口快、敢说敢做。也许正因为这样，她的正主才容忍她至今。
接下来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尽管翁凌婷绞尽脑汁地把她所打听的她们那个圈子八卦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可气氛仍旧有些怪。
饭后，翁凌婷提议先去楼下服装区逛逛，叶舒璇没有反对。
逛着逛着，就变成了翁凌婷的专场，她收获满满，不仅买了双鞋，还买了几件大衣。走出服装店时，服务员面带谄媚笑容，翁凌婷愈发神清气爽。
翁凌婷提议去星巴克。等咖啡的时候，翁凌婷看到落地玻璃窗外有一个高瘦的背影站着在唱歌，有几个小女生正对着他拍照。
“舒璇，出去看看呗。”
翁凌婷好奇心作祟，提议去听听那个人唱歌。叶舒璇神色恹恹，不太情愿。但终究扭不过翁凌婷，拿上咖啡跟着去了。
推开门，歌声若隐若现，叶舒璇觉得音色还不错。没走几步，翁凌婷的手机响了。
“喂，老公。什么？你来了？你不是说你今天没空要陪她吗？已经到了？好，我马上来找你？A区吗？我在B区，你等着我，我来找你！”
叶舒璇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翁凌婷。翁凌婷自知理亏，耸了耸肩。
“老公加老板，怠慢不得，只能委屈你了。下次补偿你！”
接过叶舒璇手中的袋子，翁凌婷笑着摆了摆手，小跑着离开了她的视线。
叶舒璇拿着手机一看，9点不到，但一个人逛街的欲望全无，喝了口咖啡，还是决定打道回府。
正转身准备离开，一段熟悉的旋律传入了叶舒璇的耳中。
“一生太短一瞬好长
我们哭着醒来又哭着遗忘
幸好啊 你的手曾落在我肩膀
就像空中漂浮的
渺小的某颗尘土
它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不肯停驻
直到乌云散去风雨落幕
他会带你找到光的来处
……”
是《无问》。
叶舒璇不自觉地转身，寻着歌声望去。
远远地，叶舒璇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戴着墨镜。他站着唱着，双手握着一个小话筒，脚边是小型的黑色音箱。
他就那么站着，站的笔直，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将他推倒。
他的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和从里面照射出来的商场灯光，周围是不停的人来人往和零星的驻足观众。
接着，零星的雪花飘落。
他，就这么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