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遇惊鸿》但眉上风止

5、酒过三巡，灵魂却不敢相认

　　“哎。想起那几年高中啊，真是多亏你照顾我了。我太跳了，每天都在你身边蹦来蹦去，唠叨个不停，你竟然都没不耐烦过。”
　　“应该的。”
　　“这么多年你这清冷性子一点没变啊，哈哈哈，当初那么多小女生追你，都没你这垮批脸和我挡开了。”
　　“我也没想和她们谈恋爱。”
　　“这几年你也没说学学游泳，下次再掉到水里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啊，还是要学学的。”
　　“以后会的。”
　　“……”
　　酒过三巡。
　　“其实那时候我也不会游泳，”
　　“嗯？”
　　“看到你掉下去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了，一头扎进水里才想起来不会水。不过谁知道抓住你扑腾扑腾几次后就会了。”
　　“……”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余遇，”陈鸿嘴角噙着笑意，“真的喜欢。”
　　余遇听到后手猛地一抖，杯中淡黄色的啤酒相互交织碰撞又分散，最后散落到地面。一种悸然从脖颈后侧传来，蔓延全身。
　　“从那次不由自主救你开始我就发现我已经把你当作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我开始注意观察你的音容笑貌，观察你看我的眼神和你不经意的小动作。我开始面对和思考自己的情感。我没有你的经历，没办法和你感同身受，我看不懂你孤独的灵魂。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了，一分开我就止不住地想你，”陈鸿出神地看着酒杯，气泡翻滚破裂，“和我在一起吧余遇，一起去面对这个世界。我可以接受别人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不结婚生子，一起和这个世界背离吧余遇，一起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和恶意，有你我就敢。和我在一起吧。”
　　陈鸿声音温柔带着一些和余遇相处以来就一直有的任性和现在压抑不住地激动和热切，少年音干净清澈，像是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似的。
　　余遇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陈鸿发亮的眼睛。因为他眼里闪光的美好和温柔会让自己变得柔软和……脆弱，会让自己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余遇想到了陈鸿父母殷切的期望，想到了十多年来伯父伯母对自己待如亲子的照顾，想到了在一起之后陈鸿一家会遭受的非议。可他内心又无比希望自己能和他在一起，陈鸿自己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是太阳，是光。
　　余遇很不喜欢这种纠结的感觉，一直以来他清冷的性格都让他选择得迅速明确。可他又不得不去做出抉择。
　　果然这个世界真的是麻烦透顶，余遇这样想着。然后竭力用平静的语气做出了回答：“不行。”
　　他的喉结上下耸动，“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陈鸿站了起来手扶着桌子，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复审看着低头的少年，声音几近颤抖，“明明你也喜欢我不是吗？明明你在在意我你也喜欢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余遇抬头，眼神坚定，与陈鸿四目相对，彼此眼眶都是红红的。
　　陈鸿喉结动了动，像是打算还要说些什么，但随即目光暗淡了下来，颓然坐到了椅子上。二人沉默良久后，陈鸿从身上摸索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桌子上，“这是分别那天要给你的。”
　　余遇低着头。听着脚步声离开，随后是关门声。
　　他知道陈鸿没走，此刻只要打开门就能走向另一种生活，但在那之后呢，余遇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让他能抵御此刻内心像开门地冲动。
　　我们似乎此刻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局，但在那之后呢？我们终归是要继续生活。
　　室内白炽灯很亮，把信封映得有些灼眼。
　　门外陈鸿依靠着墙，双臂环抱着膝盖，头深埋进去。余遇把自己地那封也拿到出来，放在了一起。
　　之后长久的夜里，沉默沿着光线弥漫整个世界。
　　天蒙蒙亮，陈鸿离开。余遇把两封未拆过的信放在一起，同那份无处安放的感情放在了一起，烧在了春天。
　　夜风有些凉，从那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