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暮春时节,清明前后,为筹划祭拜之事,宫中上下忙成一团,而且,皇帝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甘陵祭祀父母。
      这半年,朝中被视为“太子伙”的官员多被降职,皇帝为着废太子一事没少生气。皇后百般劝解,没有多大效果。
      这日,在皇后宫中,皇后边服待着皇帝更衣边说:“皇上,臣妾听说宛城牡丹艳丽异常,且比宫中时节稍早,宫中祭祀之事,已准备妥当,不如皇上提前些去,也好看看花,赏赏景,散散心。”
      皇帝回头看着皇后说:“中,还是皇后最心疼朕,有些时日没来看皇后了,皇后清减了不少,甘陵路远,少不了鞍马劳顿,还是先补一补身子再去吧。”说着,看了看皇后的肚子,不由叹了口气。
      皇后开始还欢喜,见皇上叹气,知道皇上心结,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躬身道诺。
      自从废太子后,皇后这半年多来,一直吃药,暗暗祈祷能早日怀上龙种。皇帝本就宠爱皇后,虽也基本做到了雨露均沾,但每月大半时间歇在皇后处,但不知何故,皇后及各处均不闻喜讯。皇帝暗自郁闷。也想着在祭祀之时,虔心祷告,希望列祖列宗保佑,能再添香火。
      宋娥听说皇帝、皇后和严显等人要去甘陵祭祀,对田让道:“皇上就这么一个亲儿子,皇室独苗,祭祖这等大事竟然也不让他去。”她叫田让想想法子,让严显说句话,看能不能让皇帝带上刘保一道去。
      田让为难地说:“济阴王尚在禁足中,皇上这么安排也不是没道理。”
      宋娥先是不高兴,可转念一想,觉得皇帝、皇后都走了,济阴王在宫中也可松散一些。于是,便叫上小太监们在院中搭起凉棚,扎了秋千,每日里陪着刘保爬树掏鸟窝,斗草网鱼虾,又摘鲜花做成糕点,将院子祸害了个遍。刘保除了晨起读书,每日都玩得不亦乐乎。
      田让有时都看不下去了,便劝解道:“阿母伴着济阴王不妨事,但还是要注意避嫌,注意掩人耳目才好。就是帝后不在,也定会留人看守,毕竟是在禁足期间,传出去,难免说济阴王耽于享乐,不思反省。”
      宋娥笑道:“田公此言有理,你说皇后是乐见咱们装痴卖傻,整日和一群太监厮混呢,还是爱听济阴王勤勉读书,恭谨贤德之类?”
      田让哑口无言。宋娥又接连发问:“半年不得出承光殿,那是做给外人看,难不成咱们关起门来也不许玩乐?不和宦官玩耍,难不成和宫女玩耍?日日闷在殿里,倘使闷出病来,还读什么书?”
      田让争辩不过,只得随她去了。
      皇帝在甘陵祭拜后,便带着皇后一行在宛城中游玩,每日不理朝事,只觉神清气爽,加之每日饮食,多为大补之物,这日起床后便觉得稍有不适。太医请脉后,说是有些滞食,不需用药,只需清淡饮食即可,因而,皇帝、皇后也不为意,赏花游玩如常,傍晚时分到了叶县。
      刚到住处,叶县县令又呈上了烤炙品,皇上素来好这一口,一见盘中食物,烤得金黄,便连连称中,又让樊丰呈上洒来,要与皇后对饮。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饮酒,皇帝看了会儿,忽然叹道:“还有几日回宫,回去后诸事繁杂,皇后又要受累了。 ”
      皇后忙道:“臣妾那点子事不算啥,皇上才是真辛苦。”
      皇帝心情甚好,笑道:“今日难得偷闲,皇后便与朕多饮几樽。”
      皇后却不过,也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饮酒至夜深,皇后再三恳请皇帝休息,众人这才簇拥着回寝殿。皇帝沾枕头就睡,鼾声大作。
      皇后开始还被皇上的鼾声吵得不安枕,迷迷糊糊中,听得声音忽止,皇后这才安稳下来,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声尖叫划破黎明。江京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进殿,皇后跌在床下,惊骇得浑身发抖。江京忙上前搀扶,可皇后浑身瘫软,根本扶不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床上说:“皇上,皇上。”
      江京近前一看,吓得“哎哟”一声,但见皇帝躺在床上,面容青白,一摸身体已经冰凉,也不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声道:“娘娘,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连声说“御医御医。”
      江京又慌忙起身,说:“奴仆明白,奴仆这就去”正要往外跑,皇后又叫道:“先叫哥哥,先叫哥哥来!”
      严显匆匆赶来,也吓得不轻,但毕竟掌兵多年,杀法决断,他立即叫来人,传诏令,说:“从此时起,许进不许出,无诏令,任何人不得离开!”
      严显劝慰半天,见皇后犹自悲泣,便急道:“此时不是悲伤之时,皇后想想,刘保还在宫中,如朝廷知晓皇帝驾崩,拥立刘保,那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建议皇后,先密不发丧,迅速回宫,控制了京城局面再说,皇后便依计而行。
      年仅三十二岁的皇帝驾崩了,没有任何征兆,就在东巡途中,猝然崩于叶县。
      皇后、江京、樊丰他们为了不让人疑惑,都诈称皇帝病重,将皇上遗体移至车上,每日请安如常。还好,因为不是夏天,车中异味不大,驱驰四天四夜,回到京城。
      第二天一早才设灵堂,并遣司徒守晦拜谒郊庙,告天请命,尊皇后曰皇太后。因为皇帝生前有言,半年不见刘保,所以,皇太后便借故,不许刘保上灵堂祭拜,可怜刘保只能在灵堂外嚎啕大哭。
      宋阿母日盼夜盼,盼着皇帝召见刘保,却不料,突如其来的竟是天大的噩耗。宋阿母也深感无助,陪着刘保恸哭,哭了整整一天。
      当晚发丧,刘保已哭哑了嗓子,只能哀嚎着目送灵车远去。于是,皇太后严姬临朝称制,封兄长严显为车骑将军,辅佐朝政。
      宋阿母深感危机,万分焦急,又跟田让商量,觉得皇子刘保已朝不保夕,设法避祸,已刻不容缓,可田让觉得,太后虽然称制,但新皇未定,首先要选立新皇,这事定会引起是非,因而,他们暂时还顾不上承光殿,便建议先以静制动,相机而行。宋阿母只好依从。
      果然不出田让所料,严太后为了久专朝政,想找最年幼的诸侯王子当皇帝,但先帝母舅大将军耿宝有不同意见,觉得年龄稍大,能议政事更好。严太后暗恨耿宝,便不与百官商议,就独自决断,叫严显迎接济北惠王的四岁儿子——北乡侯刘懿,入宫登基当皇帝。
      耿宝又认为不妥,不仅刘懿年幼,而且,是孝章皇帝的孙子,与大行皇帝同辈,但皇太后认为一切皆可从权,因而,刘懿便当了小皇帝。
      田让见严显对耿宝不满,便趁机煽动,说:“耿大将军威行前朝,位尊权重,人人忌惮,有他在朝,将军最好学蔺相如避让廉颇,以保朝廷和气。”
      严显觉得田让也太小看他了,“噷”一声说:“耿宝算个屁!以前仗着是大行皇帝母舅,作威作福,而今已是皇太后之天下,他竟还敢不知趣,竟还敢对皇太后指手划脚,严某早想收拾他了!”便把想法告诉了皇太后,说:“此人自以为是,十分嚣张,有他当大将军,我这个车骑将军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太后也想杀人立威,说:“此人确实可恶,前日立新皇,他竟敢说三道四,说不定对本宫称制也心怀不满,不除此后患,本宫寝食难安。”
      严显大喜,连喊“太后圣明”。
      太后又说:“樊丰也不识抬举,过去就没把本宫放在眼里,一心只想攀附耿宝,还有虎贲中郎将谢恽、恽弟侍中谢笃、笃弟大将军长史谢宓,还有侍中周广、阿母野王君王圣母女,都与耿宝裹得紧,要扫就要扫除干净。”
      严显一听,不胜惊讶,两眼直直地盯着妹子太后,这才知道妹子太后城府之深,手段之猛,简直超乎想象,便连忙表态说:“妹妹放心,哥哥我定会将这些残渣余孽扫除干净。”接着,便指使御史台参劾耿宝等一干人“更相阿党,互作威福,探刺禁省,更为唱和,皆大不道。”太后准奏。
      于是,贬耿宝为则亭侯,遣就国;樊丰、谢恽、周广皆下狱死,家属流放南方比景;王圣母女流放雁门;谢宓和王圣女婿樊严都减死为奴。然后,提升太后弟弟严景为卫尉,严耀为城门校尉,严晏为执金吾,兄弟权倾一时,威福自由。
      严太后为何要收拾王圣他们照理说,他们被严太后当枪使,废了太子,帮严太后除去了一块心病,该算是立了大功,可严太后出于两种需要,觉得他们非收拾不可。一种需要,是顺人心,树形象。王圣他们一直仗恃皇帝宠信,恣意妄为,横行霸道,朝廷上下,大多对他们恨之入骨,可又敢怒而不敢言,所以,收拾他们,可大快人心,受人拥戴。另一需要,是治心病,除隐患。王圣他们杀王、邴,废太子,狠而快,足见其阴险毒辣,而且,他们是从当时皇后口中,得知太子思念王男,所以,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不收拾,皇太后难以自安。
      江京当上了长乐太仆,即太后身边的大管家。他觉得济阴王刘保也该按制度,离开皇宫,回到自己的封国去。太后也不喜欢刘保留在宫中,便又准奏,叫告知承光殿,济阴王三日之内,离京就国。
      宋阿母一听就急,又忙找田让商量,说皇子一旦出宫就国,就连一线指望也没有了,她叫田让无论如何要想法让皇太后收回成命,说:“皇子因先帝驾崩,悲伤过度,惊病复发,比以前更凶,时常惊叫狂喊,难以禁止,求太后恩准,让皇子病好一些,再离京就国。”
      田让点头称是,也觉得就国之后,就再无翻身之日了。宋阿母又说:“严太后视我如同仇人,所以,皇子之事,只有靠你老花田了。”田让也说,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并说他拚了老命,也要留皇子于宫中。
      这时,田让已经凭借祖传药酒,成了严显的至爱亲朋,而且,刚被严显聘为车骑将军府的长史,长史即总管,所以,田让底气十足,敢说拚了老命,也要留济阴王于宫中。他一见严显,就老泪纵横,说:“田某活不成了,求严车骑救救田某这条老命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