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艾格斯》樱雨良玉

2、公爵大人

　　德兰特看着窗外，轻轻提了提眼镜。月光向大地撒下一片清冷，只有海水那轻微的哗哗声，波浪亲吻着岩石睡着了似的，在平静深暗的海石上，月光辟了一条狭长的明亮的路，在闪闪的颤动，银蛇舞动一般，远处灯塔上的红光镶在黑暗的空间，像是一块宝石。
　　德兰特走出房间，在偌大的城堡里行走，没有目的地行走，现在已是深夜，仆人们也都回去了，一条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走廊空无一人，他走出门，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他走向远处的海畔，空灵的一阵笑声响起，他迅速走去，站在一块礁石上环顾着四周，却丝毫没有看到人的踪迹
　　“阁下，可是在找我”一个声音传来
　　德兰特抬头，看见前方的一块礁石上，好像是躺着一个人，月光朦胧看不清脸，他只能努力的保持着平衡向前看，一不留神踩到了滑苔，身体向前栽去，这时一只手撑住了他，把他拥入怀中，又轻轻的把他放在了一块没有滑苔的礁石上
　　“阁下，可是想看清我的脸，您慢慢看，我现在就站在您身边，可别再摔了”
　　德兰特看着他出了神，那人现在就如美人出浴，水滴从发丝上滑落，更惊人的那双眼睛，在淡而弯曲的眉毛下，眼睛细而长，微微上挑，眼珠是天蓝色的，它是那样端庄慈祥悲哀，但又似乎饱含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矜持，深不见底
　　德兰特回过神来问，“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回阁下的话，在下名叫艾格斯，是守护这片海域的…人鱼”艾格斯回答道，他的声音很干净，像珍珠落在玉盘上，叮铃铃
　　“人鱼？我叫德兰特，是埃伟斯特第二十一届国王的长子”
　　“您为何这么晚独自一人呆在这”艾格斯看着月光，伸出一只手，仿佛能触碰到一般
　　“这样的生活好无趣啊，你在海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海里？海里可没什么有趣的事啊，我们要躲着陆地想杀害我们的人类，又要躲着海里以我们为食的大型生物，安生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难得了”
　　……
　　……
　　艾格斯看着躺在礁石上的德兰特，看着他紧闭着眼睛乌黑狭长的睫毛，轻轻的吻在他的眼皮上，德兰特眼皮抖了抖，但并没有醒来，艾格斯勾起他的膝盖，把他抱在怀中
　　……
　　阳光撒进房间，德兰特睁开双眸，用手掌挡住了映入眼里的阳光，看了看旁边的程设，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德兰特站在窗旁，外面的海水还是像昨天一样哗哗的亲吻着礁石，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只是梦吗？”德兰特带上眼镜，一瞬间他好像看到礁石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在看着他，又仔细一看，礁石上什么都没有“这是幻觉吗？”
　　“艾格斯…艾格斯”德兰特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但却完全想不起这个人的样貌
　　德兰特挠了挠头发“唉，算了，不想了”
　　“公爵大人，该用餐了”门外传来仆人的说话声
　　“来了”德兰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从窗旁走开了，殊不知，远处有一双天蓝色的瞳孔一直在注视着他…
　　……
　　德兰特推开房门，外面的仆人们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他好奇的向外看看，楼下聚集了一堆人，人群中一个长发男子异常醒目，
　　那男子估计是感觉但有人在看他，抬头一看，便与德兰特对视了，那双天蓝色的眼睛让德兰特不禁一怔。他收回眼神后，拉住身后的一个仆人
　　“公爵大人，有何吩咐”
　　“楼下那名长发男子是什么来历”
　　“听伙伴们说，那是异国来的一位使者”
　　“使者？”
　　“嗯”
　　“你先退下吧”
　　“是”
　　德兰特来到楼下，围着的人纷纷退开，长发男子看到后“您便是公爵大人吧，真是气质非凡，在下名叫艾格尔”
　　“不敢不敢，艾格尔先生需要我带您参观一下吗”
　　“啊？多谢，这便再好不过了”
　　德兰特挥挥手说“吩咐下去，把我的侧卧打扫一下，让给这位……艾格尔先生”
　　“可侧卧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德兰特打断“让你去打扫，你就去打扫”
　　“是”仆人们灰溜溜的离开了
　　德兰特便带着艾格尔在堡垒里参观着，花园里的蔷薇颤颤巍巍的摇摆着，像是在欢迎客人的到来，暖风撩动树梢，鸟儿落在枝头懒懒的鸣叫，喷泉的水柱在阳光下映衬的闪闪发光，水雾映出一道朦朦胧胧的彩，德兰特把艾格尔带回房间，那是他的侧卧，所以程设和他的房间无异，房间里均配有最豪华的布艺，家具和设施，以浓重而不失活泼的色调，奔放且大气的布局，给人以豪华舒适的感觉
　　“怎么样，还需要什么吗，你可以随时吩咐我的仆人”德兰特笑着对艾格尔说
　　“设施如此完备，我如果还要的话，不就是得寸进尺了吗”艾格尔说完突然把德兰特按在墙上凑在他的耳朵旁说“德兰特大人，您的扣子……开了”呼出来的气让德兰特觉得耳朵痒痒的。德兰特把艾格尔的手从墙上掰下来，随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把自己的扣子扣好后，抿嘴一笑“艾格尔先生，您在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对我，熟悉了之后，您想做什么”
　　艾格尔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那么您觉得我会对您做什么”
　　德兰特不喜欢被人这么一直盯着，便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把艾格尔推进了房间，“艾格尔先生，今日舟车劳顿想必一定累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会，我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多谢公爵大人的关心，公爵大人也要好好休息呀”艾格尔看着德兰特的背影，逐渐在走廊拐角离去，眼神慢慢向下移动，落在了门外的一盆满天星上，一捧玲珑细致，洁白无瑕的小花，松松散散聚在一起，宛若无边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似雾般朦胧，极具婉约，雅素之美，艾格尔轻轻的抚摸着慢慢捻下一朵小花，朝窗外一吹，化作一瓣瓣花瓣如烟雨般飞散，艾格尔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个一个的数着吊珠，渐渐的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艾格尔转了个身，蜷缩起来，头发披在枕头上，几缕发丝顺着额头波浪似的垂在脸上，进入了梦乡
　　……
　　“妈妈，你的鱼鳞好漂亮阿”
　　“以后你呀，也会这么漂亮”
　　“真的吗”小人鱼眼里充满了懵懂和期待
　　……
　　“这美丽的人鱼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快哭啊，哭啊，你哭了我就可以拿鲛珠卖钱了”
　　“妈妈我怕……”小人鱼哭泣着，看着这血腥的一切
　　“别怕，你待在这，妈妈一会就回来”
　　外面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山洞里的小人鱼，目睹了这一切，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无助，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形成了一颗鲛珠，闪着细小的光。他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外面的一切都好阴暗，因为人类的贪婪，让它们整天都活在你追我逃的生活里，他发抖的手慢慢握紧，指甲刻入肉里，血流了出来，也没有在意，这时，一个人拿着一把枪向他走来
　　……
　　艾格尔猛地睁开眼睛，惊吓未定，眼前仿佛还有画面，伸手抓了抓，
　　来到窗边打开窗，清新的空气扑入怀中，西边是落日残照，东边天空正在升起的月亮发出淡淡的光辉一一个渐渐消退，另一个渐渐亮起来，他看着这片天空，陷入了沉默
　　“咿呀”门被推开
　　“你醒了？怎么了，在看什么”
　　“公爵大人，尽管这是你家，你也该敲一下房间门吧”艾格尔转过身，双手撑着窗台一副很慵懒的样子
　　“啊？抱歉，呵习惯了”德兰特向他走来，眼睛不停上下打量着
　　随后，把手轻轻搭在艾格尔手上，眼神中不知为何透露着一种恶狼看猎物时的表情
　　“公爵大人，这是要做什么？离这么近，不怕我伤你？”艾格尔正视着德兰特的眼睛，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