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与伤害》范月台

12、陆尽临的冷战

　　乔南文抱着孩子在走廊里待了一会儿，一个长相甜美的护士走过来，说：“陆太太，陆先生在找你。”

　　乔南文站起来：“好，谢谢。”

　　她抱着孩子回了病房，陆尽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乔南文把陆沿沿放下来，蹲在地上捡起那碎裂的贝壳碎片，也没有说话。

　　陆沿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闹了，紧紧抱着乔南文的胳膊。

　　片刻后，陆尽临给保姆打了电话，让她来把陆沿沿给接回去。

　　乔南文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默默地收拾着陆沿沿留在桌子上的玩具，许久后才说：“饭热好了，要吃的话，我给你拿过来。”

　　陆尽临没有回话，也不看她，盯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乔南文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陆尽临的回应。

　　她没有多问，陆尽临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地发火，又开始和她冷战。很多时候，从他开始生气，再到气消了，她也不知道陆尽临发火的缘由，而陆尽临也不会和她解释。

　　她到柜子前，把这几天两人换下来的衣服装到包里，又换了鞋，轻声说：“我去店里一趟，再回家拿几件干净的衣服过来，饭菜都放保温盒里了，要是想吃的话，就让护工给你拿。”

　　陆尽临依旧没回话，也没有看她。

　　乔南文自己开了一个摄影馆，是前两年才开的，她大学是学摄影系的，主攻纪录片摄影。她二十岁，还在上学的时候，就生下了陆沿沿。

　　那时她刚好是大二，陆尽临给她办了休学手续，生下孩子半年后，又回去上学。陆尽临找了关系，让她参加了考试，继续和同级的一起上，也没有因为休学了一年多而留级。

　　毕业后，陆尽临自然没有让她出去找工作，乔南文和他商量了好几次，他才同意让她开了这个摄影馆。

　　店开了一年多，生意一直不好。店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员工，一男一女。女的负责给客人做造型，男的就担任摄影助理，还有打杂。

　　乔南文知道，这两个员工是陆尽临派来看着她的。

　　她回到了店里，员工林敏走过来：“阿文姐，你回来了。”

　　乔南文点点头，到休息室里拿了点东西，对林敏说：“我这几天有事，先歇业几天，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忙完了再叫你过来。你也和李锐也说一下，这几天就先不营业了，工资会照付的。”

　　“好。”

　　乔南文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保姆吴姐正在准备晚饭，打算等会儿送到医院去。

　　看乔南文回来后，吴姐走过来：“太太，你回来了。”

　　乔南文轻点头，说：“吴姐，饭做好了你就回去吧，等一下我自己带去医院就行。”

　　“好，那我就放装好放在桌子上了啊。”

　　“嗯。”

　　乔南文上楼后，吴姐给陆尽临打了电话：“先生，太太她回来了。”

　　乔南文把陆尽临的衣服找出来，装在袋子里，这时手机响了，陆尽临打来的。

　　“到家了吗？”他冷声问。

　　“嗯，刚到。”

　　“在干什么呢？”

　　乔南文一边装衣服，一边回他的话：“在收衣服。”

　　陆尽临沉默了半会儿，说：“书房的桌子上有个绿色的文件袋，你来的时候把文件袋一起拿过来。”

　　“好。”

　　刚一说完，陆尽临那边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乔南文把东西给装好，又去拿了文件袋。她下楼自己煮了一碗面吃了，才开车去医院。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陆尽临依旧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床上看公司的文件。

　　乔南文轻手轻脚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也没说话。

　　过了五分钟，陆尽临才把视线移到她的身上，说：“文件带来了吗？”

　　乔南文正在发愣，陆尽临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开口，把她给吓了一跳，手机掉到了地上。

　　“这么怕我？”陆尽临说。

　　乔南文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把手机捡起来，道：“带来了，你现在要吗？”

　　“嗯。”

　　乔南文把文件拿出来，递给了他。

　　陆尽临拿过文件，又是看了好久。陆尽临不说话，乔南文也没有开口，两人一直沉默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来，乔南文坐立难安，每次陆尽临发火的时候，她都不想和这个人单独在一起。怪诞的窒息感渗入了血液里，她好像坠在悬崖边，只抓住一根枯槁的树枝，树枝欲断不断，她欲落不落，倍被折磨。

　　她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往外面走去。走到陆尽临的跟前时，她好似乔装潜逃的犯人，而陆尽临是城门的守卫，他拿着长剑，盯着她的步态，随时准备揭穿她，再格杀勿论。

　　她祈祷着陆尽临不要叫住她，这样她就可以到外面透透气。

　　可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尽临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他看着她，目光郁郁，说：“去哪里？”

　　不知怎么的，她一直在冒汗，小声地回道：“给沿沿打个电话。”

　　“干嘛要出去打？”

　　“我怕打扰到你。”

　　陆尽临盯着她，眼里像是含了一把冷钩子，直叫她发慌。

　　“就在这里打吧，我也有话和儿子说。”

　　乔南文走了回来，重新坐到椅子上，给叶柔打了电话过去。对方还没有接听，陆尽临就说：“按免提。”

　　乔南文照做。

　　响了十几秒，叶柔接了：“阿文，怎么了？”

　　乔南文道：“妈，沿沿呢？”

　　叶柔声音很温柔：“他在吃饭呢，怎么了？”

　　乔南文：“没事，就是怕他不写作业，所以打电话催一下。”

　　“哦，不用担心，等他吃完了饭，我监督他写。”

　　“嗯。”

　　叶柔那边顿了一下，又小心地问：“阿文，你们吵架了吗？我听沿沿说，他爸爸发火了，还把他的项链给摔了。”

　　乔南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尽临，回道：“没有，尽临只是和他玩，不小心把项链扯坏了而已，没有摔，沿沿乱说的。”

　　“那就好。”

　　叶柔那边传来了孩子的声音：“奶奶，你在跟谁打电话？我也要听！”

　　叶柔道：“和你妈妈打呢，沿沿要不要和妈妈讲话？”

　　“要！我要讲！我要和妈妈说话！”

　　陆沿沿对着手机大喊：“妈妈，妈妈，我好想你，我今晚想让你陪我睡！妈妈，你快回来呀。你不回来我就不写作业了。”

　　乔南文：“沿沿乖一点，好好写作业，明天放学了妈妈去接你，再带你一起吃饭。”

　　“那好吧。那妈妈，你现在和爸爸在一起吗？爸爸有没有凶你？妈妈，你告诉我，要是爸爸凶你了，我就打他！我今天吃了好多饭，力气可大了，我可以打得过爸爸了！”

　　陆尽临在旁边听着，直接伸手把手机给拿了过来，说：“沿沿，爸爸在这里，你要打爸爸吗？”

　　陆沿沿神气十足：“你要是凶妈妈，我就打你！”

　　陆尽临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话，爸爸才没有凶妈妈，不信的话，你问妈妈。”

　　陆沿沿又大声喊：“妈妈，爸爸说的是真吗？”

　　乔南文道：“是真的。”

　　陆尽临又说：“沿沿，今天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小心把你项链弄坏了，爸爸跟你说对不起，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可以呀！但是爸爸，我不想写作业了，我好累呀。”

　　陆尽临依旧笑着：“不想写就不写了，明天我帮你打电话跟老师说，你的作业落在医院里了。”

　　陆沿沿高兴得跳起来：“好！爸爸，我爱你，我明天就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