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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狼前虎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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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姐，你撞鬼啦？”陶可嘴里塞着薯片，含含糊糊地询问陶然。
“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撞鬼。只是看到了一个怪物。”陶然皱眉沉思。
“真是奇怪呢，怎么会有这样的公寓，房租得低成什么样啊才会有人去租，倒贴我我都不去。”
陶然忍不住笑着戳了戳陶可塞满薯片的腮帮子:“这就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了，我只要在里面住上三天，就能给你换修复液——”
修复液？她要修复液来干什么？
她为什么会加入“地狱生存游戏”？
地狱生存……游戏？
她的太阳穴突然胀痛起来。
陶可嚼薯片的嘴瞬间停滞不动。
她直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陶然。
浓稠的鲜血从她的空荡荡的眼眶中流下。
“姐，你撞鬼了！”
“你撞鬼了！”
“啊！”陶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是个噩梦啊，她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
怎么会突然梦到可可？是因为神经太紧张了？
她重新躺回被窝，看了一眼手机，才凌晨3点，还早着呢，再睡一觉吧。
等等。
她摸出眼镜戴上，僵硬又缓慢地转过头，江枫呢？
床的另一边，被角被揭了起来。
江枫躺过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米白色的房门依旧紧紧关着。
人呢？
“江枫。”她轻声呼喊。
没有回应。
她伸出轻微发抖的手，摸了摸身边的痕迹——一片冰凉。
他怎么能明知道……
不会的，江枫虽然傻乎乎的，也不至于这么大胆去违反规则。她想到大狗子一副惜命的样子，马上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难道是梦游？
她想去找一找江枫，但“规则”明确写了不能开灯，也不能开门。
他爹的规则！
乌漆墨黑的房间里，陶然瑟缩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江枫！”她攥着被子，略微提高了音量，对着黑暗再次轻声呼喊。
大狗子虽然到现在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她宁愿跟他呆在一起，也不愿意自己面对这诡异的一切。
“笃、笃、笃。”
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炸雷般钻进陶然耳中。
陶然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什么东西在外面？！
这里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愈发响亮。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就凝结住了，心脏仿佛要飞出来一般，一股凉意顺着背脊穿透她的整个身体。
江枫……就是被门外的东西抓走的吗？
“砰！！砰！！”
敲门变成了猛烈的撞击。
她只觉得呼吸困难，浸满冷汗的背不由得紧贴着床头，恨不能找个乌龟壳将自己缩进去。
背接触到床头的一霎间，她如同遭到雷击，浑身的汗毛“蹭”的一下全部竖起。
她用极其缓慢的速度转过僵硬的头。
正对上窄窗外一双巨大又浑浊的灰白色眼睛。
眼白上布满了深渊般不可见底的黑色裂缝，血红色的瞳孔随着陶然的动作轻微转动。
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一只透明的蜘蛛幼崽从裂缝中钻出，试图跳到窄窗上，又从迅速从高空坠落。
那只蜘蛛像是开了个头，随着眼睛的眨动，无数蜘蛛幼崽从裂缝中快速涌出。
撞击声更加剧烈，一扇薄薄的门已经无法阻挡试图进到这个房间的东西。
她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愣愣地看着窗外那双不断“产卵”的眼睛，冷汗顺着额角滴了下来。
就……就这样了吗？
“咣当”一声，门开了。
一个身影直直地从门外扑进来，在惯性的影响下，一下将无法动弹的陶然撞倒在床。
那道身影也倒在了床上。
“姐姐！”江枫带有哭腔的喊声响起。
陶然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猛地支起身子，死死盯着江枫。
“张嘴！”
江枫愣了一下。
她眼睛里带着深深的警惕与不信任。
“张嘴！”
狗子委屈地挠了挠头，龇牙咧嘴地将脸伸到陶然面前。
左边门牙上有个显眼的豁口。
他爹的！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睡觉前莫名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个狗子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是喜欢挠头。
而从卫生间出来后的江枫，习惯性的小动作是摸鼻子。
这就意味着，她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卧室待了几个小时。
“姐姐！我刚才……”
“嘘！”她打断了江枫的话，用眼神示意他外面有情况。
江枫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在陶然的示意下看了一眼窗外。
死气沉沉的眼睛依旧在窗口饶有兴趣地张望着，就像是初次得到蚂蚁工坊的小学生，似乎想将二人的一举一动窥探清楚。
江枫瘫在床上不住地倒吸凉气。只消一眼，他的半条小命就差点送出去。
而被他撞了一下恢复了思考能力的陶然慢慢地下了床，缓缓向眼睛的死角——与窗户同一侧的墙角退去。
“慢慢过来，不要有大动作。”她轻声提醒江枫。
规则里没有写任何这个怪物的信息，但是不管眼睛的主人是什么目的，总归让她很不舒服。
想想之前的人头怪物，她可不认为外面的东西是为了让她开心才来这里找存在感的。
能躲就躲。
江枫颤抖着爬下床，抖成筛糠般的双腿硬是支撑着他挪动到了墙角。
二人死死贴着墙角，盯着对面空白的墙壁，不敢有一丝动静。
窗外的眼睛见二人像蜗牛一样缩回壳中，着急地拼命转动眼珠，试图找出二人的踪迹。
眼珠转动地越来越快，从眼白的裂缝中爬出来的蜘蛛幼崽也越来越多。
二人依旧没有动静。
眼睛逐渐对笼中的两个人类失去耐心，浑浊的眼神中竟透露出些许轻蔑。
陶然只觉得光线突然变得明亮，一丝不算明亮的月光从窄窗滑进房间。她壮着胆子略微侧过身体，正好看到眼睛缓缓从窄窗移开的画面。
眼睛的主人像是一个蹲坐在鱼缸外观察金鱼的巨人，失去兴趣后就缓慢地站起来离开鱼缸。
她颤抖着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看着眼睛消失，鼻子出现，鼻子消失,眼睛……再次出现。
巨人的下巴上长了一圈排列整齐、稍小些的灰白色眼睛，每只眼睛都滴溜溜地转动着，每一次转动都有许多透明的蜘蛛从其中爬出。
巨人没有再眷恋鱼缸里两条贪生怕死的小鱼儿，继续缓慢地站起身。
陶然看到了更多疯狂转动的眼睛。
脖子上、胸膛上、肚子上、大腿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围绕着巨人的身体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捂住陶然的眼睛。
“姐姐，不要看。”
真是个笨蛋。
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笨蛋。
陶然被恐惧占据的内心被注入了一点温暖。
她慢慢拉下江枫的手，侧过身子，用力扯出一张笑脸。
“要看的。”
她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这种情况下，在这个被规则捆绑的房间里，多多观察外界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巨人已经完全直立起来，现在从窄窗望去，只能看见它一只惨白的膝盖。
膝盖上也十分均匀地分布着几只狭长的灰白色眼睛，此时的眼睛已经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漠地盯着陶然。
巨人缓慢地转身离去。
步伐虽然迟缓，却没有想象中的沉重与笨拙，它在寂夜中徐徐前行，穿过幢幢高矮不一的房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惊扰任何人的梦境。
它径直走到远方的一个空旷地带，定定地直立在那里，不再有任何动作。
透过凌晨稀薄的雾气，远远看去，它浑身狭长的眼睛就像是一扇扇窄窗——整齐地排列在高楼上的窄窗。
愈看，愈觉得它丝毫没有生物的特征，好像本该就是一座永远屹立在原地的高楼。
而窗外，还有更多大同小异的高楼定定地站立着，林林总总的窄窗在夜空中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刚才的一切是在做梦吗？江枫从娇小的女孩身后探出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姐姐，它是——”
陶然无力地点点头。
若不是亲眼见到，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外面的公寓全是怪物的化身。
不，不光是外面的公寓。
她沉默地看着房间里灰白色的窗框。
“我们大概率也在怪物眼睛里。”她忍住心头的恶心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虽然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但亲耳听到大佬的话，江枫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希望，颓然坐在地上。
“那些蜘蛛是……我们会死吗？”他目光有些涣散，自言自语般地也不知在询问谁。
陶然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对上江枫迷茫中带着绝望的眼睛，她忽然感到有些恐慌。
可可出车祸时，也是这个表情吗？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受伤——你不会出事的，”理智让她不要做出任何承诺，但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只要我能活下去，你就不会出事。”
月光下的陶然显得温柔又坚定。
焉巴巴的江枫像是被突然被阳光照耀到，整个狗一下就精神了。
“姐姐，你是要保护我吗？我一定好好听话不到处闯祸！”
边喊边用狗刨的姿势扑向陶然。
陶然俯了俯身子，躲过一记狗刨。
“但是首先，”镜片在月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你先把之前的事情给我说清楚。
“你去哪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