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好事我就会秃》纪三水

25、获奖

　　艾楠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她这么好过，顺利的都是表象。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去教室后边的收伞篓里拿伞，局面稍许混乱，李启明也有些着急，他是亲眼看着这帮孩子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星期的，一场大雨冲毁一切，他最心疼。

　　满堂慌乱，没人发现周苍耳的座位早已空了。

　　艾楠撑着伞，也不管地上的水坑，一心只想着井盖，雨下得这么用力，颜料就算不被冲走，也会被冲花。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跑向校门口，却在离目的地十几米处慢下了脚步。

　　在滂沱大雨中，他们看见一个衣着单薄的人蹲在井盖旁，单手握着伞柄，伞面笼罩整个井盖，使得他们的成果安然无恙，而自己却早已浑身湿透。

　　周苍耳的背承受着雨珠的拍打，头发被淋成水帘洞，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任由雨水描绘他的轮廓，末了，还把伞举得更低些，不允许一点雨溅到画。

　　艾楠在原地啊了一声，跑得更快了。
　　这个呆瓜，不知道拿两把伞吗？

　　“周苍耳！”

　　他应声抬头，但由于刘海的阻挡，看不清前方，只凭声音听出来是艾楠。

　　“画没有湿。”这是他开口第一句。

　　艾楠赶忙蹲下给他撑伞，语气里有一点生气，“可是你湿透了啊！”

　　班里的人围上来，见周苍耳把画护得好好的，瞬间欢呼。
　　“咱们的画没事！”
　　“周苍耳，你也太神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既庆幸周苍耳比他们早一步想到要保护画，又被他舍身取义的精神打动。

　　不知道是谁开心过头，鼓起了掌，全班人都开始鼓掌。

　　周苍耳往后撩起刘海，艾楠因此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眸。她心跳漏了一拍，又在心里摇摇头，甩掉不合时宜的邪念，人家还冻着呢，想什么湿.身.诱.惑。

　　“你快回去吧，等下冻着了。”她说。
　　“可画会湿的。”
　　艾楠一边把伞往他那边凑了凑，一边转过身对班里的人说：“你们谁去拿透明胶来？粘性超强那种。”

　　有人收到吩咐便回班里取，两人又在伞下撑了一会儿，等透明胶被取来，给井盖缠了好几层，确保不会被冲走后，他们才站起来。

　　李启明上前看到浑身湿透的周苍耳，也是担忧地让他赶紧回去擦干。回到教室后，又从办公室里拿来毛巾，递给他，用老父亲般地语气说：
　　“你也太傻了，画哪里有身体重要啊？”
　　一旁的艾楠应合道：“就是就是，你太傻了。”

　　周苍耳擦着头发，觉得淋湿并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也有过好几回，只是平淡地回答：“画没事，我也没事。”

　　“不过这次真的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可能作品就毁了。”李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嘉奖。

　　路过的准备放学的同学听到班主任的这番话，也对他竖起大拇指，他的此次壮举，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班级英雄。

　　外头有老师找李启明，他应下，又对周苍耳说：“你擦擦赶紧回家吧，把这一身湿衣服换掉，免得感冒。”
　　“好。”

　　教室因为放学变得空旷，魏凌宇收拾好书包也来看周苍耳。
　　“周兄，你刚刚也太牛了吧，什么时候出去的？”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外面好像要下雨。”
　　“佩服你。”魏凌宇装腔作势锤了他的肩膀，然后和他们挥手，“我溜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艾楠抽了几张餐巾纸帮他擦背，但怎么擦也吸不干湿透的衣服，开始教育起他来。
　　“你下次不能这么干了，谁被雨淋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真没事。”

　　周苍耳刚说完，就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打脸来得太快。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艾楠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夺过他手中的毛巾，胡乱地一顿猛揉他的头发。
　　“叫你不爱惜自己，叫你不爱惜自己。”

　　周苍耳被她揉的视线模糊，头发扎眼睛，于是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回头，正好栽进她的视线里。

　　一高一矮，一站一坐。艾楠也愣住了，他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蜷曲，露出了饱满的额头，眉毛因为被打湿显得更加浓郁，最主要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过于纯粹，令她不知道如何思考。

　　“我又发现了，你还像怪医黑杰克[1]。”她顿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是谁？也像金城武吗？”周苍耳问。
　　艾楠被他的话惹笑，继续擦他的头发，说：“哈哈，他们八百竿子都打不着，压根不是同一个次元的，总之也很帅就对了。”
　　“哦。”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个在想怪医黑杰克是谁，一个在纳闷刚刚漏掉的一拍心跳是怎么回事。

　　......

　　一班的同学对周苍耳的赞美在第二天雨过天晴时又增长了一分，除了几个井盖位置偏僻的班级有亭子和房檐的天然庇护，剩下的班级都未能躲过大雨的洗礼，比如没有“周苍耳”的二班，今天就需要推倒重来，还多了清理井盖周边颜料的麻烦。
　　大家都知道幸灾乐祸不道德，便索性把高兴的心情转为对周苍耳的赞美。

　　终于到了领导来评审的这一天，校长领着几个衬衫扎进皮带里、身材略显发福的“身份人”，第一个看的就是一班的作品。
　　歌颂几番学校以前的丰功伟绩，顺便流露对此次活动的重视，校长接下来便让李启明发话。

　　包括艾楠在内的一班同学离他们几米的距离，时刻关注着领导的表情。班主任不愧是名校毕业，谈吐不凡，从容应对，出乎他们意料的还有，他的话里两句不离一班同学的勤奋和认真，加上奋斗青春的标签，他们都听得直呼“姜还是老的辣”。

　　“真不错啊！一班是吧？学校就应该多培养这样的班级啊！非常好！”领导给出满意的评价，觉得他们的画新鲜，还拿出手机拍照。

　　井盖上张开双手奔跑的红色少年，走出了一条星光璀璨的道路。象征着一班学生的美好未来，走出栋梁之才的风采。

　　待领导去别的地方评查，李启明回到一班学生的堆里，爽朗地笑。
　　“听到了吗？非常好！还有，你们投的文稿中了二十篇，都被新闻社录取了！”

　　这个好消息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有调皮的学生大声提议：“那下午的自习课变成活动课吧！”
　　“活动课！活动课！”一些人开始起哄。
　　李启明清了清嗓子，强制收住笑容，装作严肃的样子，“这个驳回，还有期末考试呢。”
　　“啊......无情。”

　　下午还要上课，艾楠随着他们一起回教室，好久没出现的卤蛋在她头顶上一蹦一跳。

　　【恭喜，好事点数+500点！】
　　“这不评审结果还没出来的嚒？怎么就成功啦？”艾楠问。
　　【只要被帮助的一方产生感激和幸福情绪，就能加好事点数，我没告诉你吗？】
　　“啊嘞，我以为只在香饽饽身上是这样。”
　　【啊嘞嘞~】
　　“你别学柯南，快从我头上下去。”

　　......

　　多亏了新闻的实时性，结果出来的很快，第二天李启明笑容满面地走进教室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猜到可能的结果了。
　　他胳肢窝里夹着报纸，故意卖关子地说：“井盖彩绘活动，你们猜猜，咱们班拿了几等奖？”
　　“往凶了猜，一等奖。”
　　“反正不能是二等奖。”
　　“你们太不自信了，说不定咱们班是特等奖。”
　　“没有特等奖，傻逼。”

　　李启明展开报纸，指着标题为《党史九十、以梦奋进——清阳学子一路繁华相送》的文章，洪亮地说：
　　“没错！咱们班就是那个唯一的一等奖！还上市报了！”

　　“好耶！”
　　“万岁！老师，一等奖有没有什么奖励啊？！”有人提到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等奖有五百块奖金。”李启明说。

　　有钱拿是一件美滋滋事，虽然这钱大几率会成为班费，但折算起来，他们也能多几次班会课吃炸鸡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艾楠的高兴不比其他人少，她还多完成了一样任务，好事点数再加五百，和旁边的秦沐击掌表示庆祝。
　　“哈哈，我们太厉害了！”
　　“还有我！”魏凌宇主动伸出手掌。
　　艾楠边笑边和他击掌，说：“这就是二班的快乐吗？下学期的运动会咱们也拿第一吧！”
　　“只要你不参加跳高就行。”魏凌宇非要泼一盆冷水。
　　艾楠第一学期的运动会报了跳高，结果人还没过去，竿子给顺走了，一战成为跳高界的传奇。
　　“锤死你！”艾楠黑着脸用力拍了他还没收回去的手掌。

　　这一幕落在最后一排周苍耳的眼里，他低下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也想要击掌......

　　别扭如斯，周苍耳下课后有意无意地经过艾楠的座位，一米八的大个出现在海拔低下的一二排，想让人忽视都难。

　　艾楠戳了戳他，问道：“你怎么啦？找谁啊？”
　　“你。”
　　“啥事儿？”

　　周苍耳抬起手，手心面向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所求，“击掌。”

　　“啊哈哈哈，你也太可爱了。”艾楠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左手右手都和他击了一次掌。

　　魏凌宇再次凑上来，“周兄，来来，还有我。”

　　周苍耳听话地把手伸过去，这种和朋友互动的感觉让他很开心。

　　可魏凌宇拍地超用力，力气少说也有艾楠的两倍，周苍耳的手心都红了。

　　故意的魏凌宇得逞地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关系越好，越用力。”

　　“是吗？”

　　周苍耳信了，乖乖地蓄力中。

　　魏凌宇笑容凝固，认怂很快。

　　“假的假的假的......”

　　[1]《怪医黑杰克》是1973年日本漫画家手冢治虫创作的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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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艾小楠：哎呀，周苍耳怎么这么可爱~
周小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