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花枝雾

3、黑刺青

　　“年儿许久没有陪您一起下棋了，”单年说：“我要是能一直陪着您下棋该多好。”
　　“你要是想和李伯伯下棋，随时来找我，我定会奉陪，”李凡说：“在我面前就叫我伯伯吧，老称自己为属下是不是太见外了，刚才有外人偷听，对你凶了点，没吓着吧。”
　　单年摇了摇头。

　　谢窕，顾落二人又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府中。
　　当他们再看见那个喊救命的老头时，他已经面目朝地，顾落在府外挖了个坑，把那个老头儿埋了起来。
　　“虽然没能让你还乡，也没能救了你的命。”
　　顾落把酒壶里的酒倒到了地上。
　　这府中满是坏旧的东西，当时打斗的痕迹还残留着，地上还有瓷片，瓷片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完全没有小块的。
　　顾落冷淡的说：“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话音刚落，就咳嗽了两声。
　　谢窕坐在草堆上：“我无处可去，我们在一起，互相帮助帮助，不也挺好的？”
　　顾落抬起满是血的手，放嘴边，笑了笑：“谁要跟你在一起互相帮助。”
　　手上的血是从嘴角擦下来的，一大摊红色，已经结痂了，顾落纤细的手扣去痂。
　　谢窕说：“什么习惯？”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素不相识的，还要管我”顾落甩了甩手，把抠掉的痂甩了下去：“你呢？又是什么毛病。”
　　谢窕笑笑不语。
　　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还有风吹进细缝里的声音，要不是风声，这时已经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顾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侧身在那里，还枕着自己的胳膊，乖巧的像只猫，细细的呼吸声，睡得很踏实。
　　谢窕见他睡得很香，轻轻推开门，又一点一点关上，怕一个动静就把他给吵醒。

　　他来到万人坑，对着坑喊到：“滚出来。”
　　此时的地面上已经是骨灰一片，像沙子一样和地面融合在一起，谢窕每每踩到一脚都觉得恶心。
　　那坑更是看不清，黑黝黝一片。
　　坑底一个黑黢黢的黑雾飘了上来。
　　黑雾化成了人形，站咋他面前。
　　“这么急呀，”卜月双手搭在胳膊上：“你看我猜对了吧，你们会来找我的。”
　　卜月看了看他，没有发现顾落，歪头看了看他身后，空无一人。
　　“那臭小子呢？”卜月寻思了一下：“该不会是黑刺青发作，死了吧？”
　　谢窕的手里窜出来一把剑，迅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再胡说八道，”他握紧了剑：“我就把你劈成两半，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下去和你残害的人陪葬!”
　　谢窕想了想道：“我想他们也特别想让你陪着。”
　　卜月哈哈大笑，道：“你吓唬人的话，也太有趣了。”
　　卜月咧开的嘴顿时放平了：“从来都是我杀他们自己陪葬自己家人，更没有听说过，我堂堂万人坑之主会葬送在谁的手里。”
　　“巧了，今天你不交出解药，你就得葬送在我的手里!”
　　说完，谢窕握紧了剑冲向她，卜月躲开了，但腿上流出了血。
　　“风剑？”卜月把伤口一挥，伤口愈合了：“好久没有见过风剑了。”
　　“解药倒是没有，我一向研制毒，不研制解药，”卜月双手一合：“你倒是可以试试把毒引到任何人的体内，这样受苦并且死的就不是他了，不过这黑刺青一发作，所长到的位置就会疼痛，还是那种钻心的疼，三月之内不治，必死无疑。”
　　“除了这个，别无它法？”谢窕收起剑道：“如果发现你是骗我的，你最好是快点离开你的坑位。”
　　“我怎么会骗你，”卜月说：“虽然我是歹毒了点儿，但不至于你帮我我不回的道理。”
　　谢窕懒得和她扯，转身走了。
　　卜月看着消失的人影，一阵风刮过，让她感到些许凉。
　　“谢你，”卜月垂下眼：“在让我见到风剑。”
　　树上爬过一条黑蛇，爬到树干上化成了人形。
　　三苁坐在树干上道：“怎么？看上了吗？”
　　“谁会看上那个大耗子呀，虽然长得倒好看，”卜月指着她：“你还坐在那干什么？还不跟我去玩。”
　　三苁笑了笑，化成了蛇，跳到了她的头上，盘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圈，缩在她头顶。
　　“我跟你说了，”卜月弹了一下三苁的蛇头：“不要往我头顶上缩，这样显得我不够优雅。”

　　谢窕跑回了府中，开门后，轻步走了过去，蹲在了他的面前，头发还糊在了嘴边，他帮顾落把头发放在了下巴下面，想伸手去触摸他的脸，悬在半空好一会，最后还是放下了。
　　他轻轻抓起顾落的胳膊，把袖子一点一点的撸了上去，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他又撸起自己的袖子，对顾落那肿的可怕的胳膊用手挥了挥，在自己的胳膊上又挥了挥，那黑刺青瞬间长在了他胳膊上，但可怕的黑肿却消失了。
　　谢窕回到草垛，只是看了看他的背后，躺进草垛里，背过他，闭眼也睡了。

　　小顾落轻轻推着两个尸体哭着：“爹，娘，你们不要丢下孩儿。”
　　这两具尸体一左一右的躺着，侍女趴在金石头狮子上，写一点一点的往下滴，侍卫还手持着剑，躺在那，小顾落的母亲被一剑穿过肚子，他父亲则穿透了胸膛，小顾落的这双桃花眼和她母亲像极了，当然小顾落也随了她。
　　满地遍是小顾落一家人的尸体，侍卫，婢女死的姿势各种各样。
　　小顾落就在那里，坐在地上，喊着：“爹，娘，小姨。”
　　没有一个人会笑着回他了，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都死了。

　　顾落猛的一睁眼，迅速的坐了起来。
　　他看着这个破旧到房顶漏风的屋子，他又看了看旁边。
　　没有人。
　　不在？走了吗？走了更好，省的整天缠着我。
　　顾落站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漏了个小洞的衣服。
　　这时，门突然开了，谢窕从门后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表情还阴沉沉的。
　　谢窕意识到不对，抬头看着他，顿时乐开了花。
　　他把袖子挽了挽，把粥端的更正了，就冲他快步走了过去。
　　“醒了？”谢窕蹲在她面前，手还搭在了膝盖上，左手把粥奉上。
　　顾落先是看了看他：“你先吃吧，我不饿。”
　　谢窕顿时委屈了：“我好心帮你弄来的，你谢谢也不说，更是不领情。”
　　“真不饿，”顾落把粥推到了他跟前：“求你放过我吧。”
　　说完，顾落跨出府门，还对那老头儿扣了扣手，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谢窕喝了一大口粥，弯腰把粥放到了那草垛上面，跑着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怎么还赖上我了。
　　顾落加快了脚步，谢窕有点跟不上。
　　“唉，”谢窕跑一步，走一步的说：“小落落你慢点，慢点，别走那么快。”
　　顾落停了下来，谢窕看他不走了也停下了。
　　顾落转身对他说道：“我要去查万人坑，是很危险的，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
　　说完，顾落转身继续走着。
　　谢窕快步跟了上去：“我不怕呀，你就当我是你的小丫鬟呗。”
　　顾落走着说：“我可不要什么小丫鬟。”
　　谢窕放高了声音“你要!”
　　顾落不语。
　　谢窕把头往他那边歪了歪：“你要去查，我也要跟去。”
　　顾落扭过头看着他：“找死？”
　　谢窕很快的接话，撒娇道：“你要打我也要跟，我要死了，我也跟，我就要。”
　　“你到底是谁啊，”顾落说着，脚步不停：“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窕满嘴的话现在一刻也说不出来。

　　“谚秋的尸身还没找出来？”江珀说：“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找到!”
　　三苁道：“自从谚秋身受重伤，掉下悬崖，我们也派人去找了，没有在崖下找到他。”
　　江珀背着她：“没有找到，就是没有死，给我继续找!”
　　“我不明白，”三苁放快了声音：“谚秋死也好，不死也好，为何要至他于死地，您总说魔族是杂种，是最值得死的，可为什么……”
　　“说够了没有？”江珀指了指门：“说够就给我滚。”
　　三苁行了个礼，就走了。
　　“魔族，不堪大事，迟早斩草除根。”
　　江珀呼了一口气。

　　三苁来到一个丛林，那越走越黑，她进了一个山洞，山洞还有藤蔓做门。
　　她掀起藤蔓走了进去，冲黑暗中拍了拍手：“江珀大人要尽快找到魔族谚秋，伙计们起来报恩了。”
　　山洞墙壁上的小洞一点点亮了起来，想萤火虫一样，里面钻出来好几条蛇。
　　统统探头一齐看向三苁。

　　街市上热闹的很，有老板冲着自己卖的食物挥了挥，想让香味扑鼻，让人来买，没人闻到。
　　这时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问老板：“怎么卖的。”
　　老板说：“便宜便宜，你买我就告诉你。”
　　老妇人把筐子提了提：“磨磨叽叽，我买了”
　　老妇人走后，老板还以为是自己挥手别人闻到香味的缘故，于是又挥着手，简直不嫌累。
　　谢窕啧啧了两声，转头对他笑。
　　“小落落，”他抓住顾落的袖子：“我们去客栈吃饭吧。”
　　顾落答应了，把斗笠戴上了。
　　“二位客官，”小二招客道：“想吃点什么？小店虽小，但样样俱全，只要您说，我立马尽最快的速度给您送来。”
　　他对每个人都说几乎差不多的话吗？还不重样？这跟我在饭桌上换着吃菜没差两样。
　　“小落落，”谢窕碰了一下他：“你吃什么。”
　　“别这么叫我。”
　　顾落撂下一句话，摘下斗笠，就走了。
　　“这客官怎么这么眼熟，”小二眯着眼看着顾落：“这好像是……”
　　“别猜了，你接客那么多，还能每个都能记住脸？”谢窕说：“上点小菜，来点酒。”
　　他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元宝，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向顾落走去。
　　“唉，客官你给多了，”小二拿着元宝冲他摇了摇：“用不了这么多，你快拿去。”
　　谢窕像没听见一样，不理他，手支着下巴，在那竖着耳朵，听小二说。
　　小二急着跑了过来：“客官，找你的。”
　　谢窕哎呀了一声：“都说了，不要，”他把铜板推了回去：“给你的小费。”
　　小二连忙笑着道：“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小二边笑边给他们俩倒茶。
　　“两位客官请稍等，等我做好给你们端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