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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众宽衣 ...

  •   陈易谦匆忙赶回时,几个大夫皆摇头,宣告陈母已经无力回天。

      柳儿说陈母是陈易谦的续弦,来陈家三十余载,平日里待人处事,掌管中馈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膝下只有五少爷陈钰瑾与原主二人。

      虽然她不是原主,可,也知道人在离世时,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定是留有遗憾的。

      床上的陈母此时已经十分虚弱了,“老爷啊!你以后要注意身子,早晚添衣,否则染了风寒,夜间又要咳嗽不止,平添病痛折磨。”

      陈易谦叹了口气,“都是老毛病了。”

      “瑾儿那孩子执念如此深,日后怕是要横遭祸端,我是真的不放心啊老爷。”

      “你是他母亲,总归是不会害他的,瑾儿向来聪慧,这些浅显的道理,自是能悟得通的。你啊!这辈子总是操心他人,劳碌一生啊!”

      陈母停了半晌,像是在攒力气,又像是有些话不吐不快,“老爷,当初是我执意要嫁于你,想着凡事为你亲力亲为,你就能看到我的好。如今想想,我用了一辈子的时间,终是没走进你的心里,下辈子……还是不要再见了好。”

      “当着孩子的面,就不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陈母闭了眼,喘着粗气唤道:“年儿,年儿……”

      陈年连忙拉住她的手。

      “孩子,让我……再……看你一眼,到了下面,好与,好与……”

      陈年只看她张嘴,却已经听不清她说出的话,心下不是滋味的跟着绞痛,抓住陈母蓦然松开的手,不受控制得地落下了泪,唤了声母亲!

      黄昏时分,陈府挂了丧幡,设了灵堂,陈府祖母听此还未赶至灵堂,已经晕厥在半路上。

      陈年与一众人又匆忙去看望老太太,到了傍晚,再次折回灵堂守夜。

      半路,陈易谦让人将陈年唤至书房。

      陈年受柳儿之意,端了下人熬的银耳莲子汤,嗫嚅道:“多少吃一些。”

      陈易谦接过勺子,放置一旁,“年儿,允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你……回允王府吧!”

      “……”

      “允王虽病重两年,可,依旧兵权在握,为父知道你心悦之人并非是他,可,事已至此,你应为之计之深远,眼下你母亲离世,这世上再无人真心提携教导你一二了。”

      “允王已是二十有二的年纪,至今未立王妃,无子嗣,看他今日之举,怕也不是对你真的绝情。想要坐上王妃之位,如今,只有……只有绵延子嗣一条路可走了。”陈易谦老脸通红,却硬着头皮说道。

      陈年低头,这老父亲也是操碎了心呢!

      “长远之计,不在于此。你放心,如若……你先休息一……片刻,我去去就回。”

      允王府不是现在可以回的,最起码她要弄清楚魏言与原主的恩怨情仇,想出对应的方法。

      “年儿,为父当初表明立场,实属无奈之举,可,一旦牵扯进来,想要轻松脱身是万万不能的,高人斗法,哪个有不分个高低的?”

      “……”

      陈易谦扯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政权下的牺牲品罢了,陈家又怎么能幸免呢!”

      “归隐田园,与世无争,可否幸免?”

      “为时晚矣!”

      这是一不小心搅进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了。

      想来中华上下五千年,争皇位不流血的确实少之又少,坐上了皇位又怕别人觊觎自己的位置,自然要继续流血。

      只是,当务之急,陈年还有更想了解的事情……

      于是,马车上陈年问身边的柳儿,“我与魏……允王以前认识吗?”

      “小姐不但与允王认识,与当今天子也极为熟悉,听闻小姐姨母是先贵妃,自锦国开朝以来,您是第一个女伴读。”

      “是陪公主读书?”

      “大锦向来民风开放,公主与皇子在一起,您是太子伴读。”

      原主与太子也有关联?“当今天子是不是太子?”

      柳儿点点头。

      “我曾经是个怎样的人?”

      柳儿一愣,“小姐性格开朗,喜欢打抱不平,自己认准的事,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会去做,奴婢记得有次您与六公子校场比剑输了,勤勤恳恳练了一年,第二年拔得头筹,成为上京城第一个以武夺冠的女子。”

      陈年有些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人设。

      “女红呢?”

      “我家小姐就是这点让人不得不服,文能舌战群儒,武能技压群雄,女红在上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柳儿一脸小骄傲。

      这人设应是满分,怎么最后落得个这般下场?

      “缺点有没有?”

      “缺点?小姐不觉得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就是缺点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柳儿想了想,呆萌的点点头。

      “感情方面呢?心仪谁?”

      “嘘……”柳儿突然伸手捂住陈年的嘴。

      陈年不喜欢和人亲近,下意识躲避,抓住她的手,小声道:“我心仪当今圣上,对吗?”

      柳儿摇摇头,“不是,小姐既然忘记了,就彻底忘记吧!忘记又怎么不算一件好事呢?”

      陈年想了想,“说回允王,我们关系怎么样?”

      “我觉得他像一颗扫把星,每次小姐遇见他,准没好事,回府不是跪祠堂,就是抄女戒,后来,偏偏阴错阳差让你为他求得了一纸婚约,想来也是因为这纸婚约,他待你总是比别人有耐心些。”

      “婚约?我求的?”

      “嗯,那是秦家嫡长女,与小姐一向交好,后来秦家小姐在边关为国捐躯了。”

      想到魏言冷着一张脸,注视着他心仪的女孩子,陈年禁不住头皮一紧,“总觉得这画面有点奇怪。”

      “算得上郎情妾意的,王爷性子一向清冷,从不与旁的女子单独相处,那位秦小姐是个例外。”

      她了解,清冷之人一向不愿付出真心,可,一旦付了,便永不回头,难道秦小姐的死,让他变得偏激,才恨上原主的?

      可,又觉得说不通。

      陈年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下车时,却见允王府门口站了许多人。

      站在最前列的魏言最为扎眼,他一身淡青色宽袖长袍,愈显得体态削瘦挺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衬得没有血丝的脸更加的青白,唇上呈青紫色,给那好看的眉眼减了几分颜色。

      “陈小姐这身衣服,怕是有失体统了。”他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如同地狱里的勾魂使者。

      那种在战场上历练出的通身杀气,迫使陈年的气势瞬间软了软,表面上却依旧沉稳的福了福身,“王爷!”

      魏言下了台阶,步子缓慢,走向她,低声冷道:“脱了。”

      马车催的急,陈年身上依旧穿着一身丧服。

      自知是自己欠考虑,陈年忙道:“我这就去换。”

      魏言伸手拉过她的手腕,拽回原地,“在这儿有何不可?”

      陈年抬头与魏言对视,古代女子最是看中闺誉,如此不给留后路的当众羞辱人,他定是恨透了她。

      撕破了脸,也便不要妄想全身而退,那就以退为进,打他个措手不及。

      陈年打量魏言片刻,“我可曾有心害过您?可曾阴谋算计过您身边重要的人?可曾做了何种大逆不道,伤天害理,危害苍生之大事?我不过一深养闺中的一介小女子,劳您如此牵肠挂肚,耗时耗力,亲自侮辱。树活一层皮,人争一口气,您想要这条贱命,大可拿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哦?不是喜欢虚以委蛇,化刚为柔吗?今天倒是换了性子。

      魏言站直身子,眼看着她仰着头,一点点走向自己,将擦过手指的手帕松开,任它随风而下,轻飘飘的道:“陈华,伺候陈小姐更衣。”

      柳儿挣脱掉车夫的束缚,挡在陈年身边,跪下磕头,“王爷开恩,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带小姐回马车里更衣。”

      血从柳儿的额头上渗出、流下,陈年与魏言对视,彼此不让半分。

      陈年将柳儿扶起身,将柳儿拉至身后,依旧盯着魏言。

      “小姐!”柳儿哭道,“小姐,是奴婢的疏忽,没来得及给您准备衣物,是奴婢该死。”

      “柳儿,有的人求了,等于没求,有的人不求,亦是求了。所以,求与不求,又有何意义?”

      他早已经决定了怎么处置你,求了,只会丢掉最后一点做人的尊严。

      更何况就算换了衣服又怎么样?他劳心劳力请来这么多看客,会这么简单就善罢甘休吗?

      所以,求与不求,又有何意义?

      大庭广众之下,陈年紧盯着魏言,将头上的白花拿下,退掉鞋子,解开腰带,将丧服褪去。

      “哟,这不是陈家那个优秀的不得了的大小姐陈年吗?怎么这般着装?”

      “听说是陈夫人没了,心下定是也不好受的。”

      “怪不得,平日里就是个争强好胜,不知服软的主,如今骑虎难下,也这般豁得出去,与勾栏院里的姑娘可是不相上下。”

      “长得如花似玉的,身材也这般好,把她放在勾栏院里被糟践,还不如让本少爷收入后院呢!”

      “要不要脸啊?别忘了她现在可是王爷的人,岂容你这般大放厥词。”

      “得了吧!不过一个暖床丫头的身份,如若王爷真的有一丁点在乎她的脸面,还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吗?这辈子她再难翻身,说不定啥时候王爷看不惯她那张哭丧似的脸,还真能在勾栏院见到她呢!”

      “哼,君子不苟同于匪类。”

      “说谁呢!”

      争吵的二人分别是刑部侍郎与兵部侍郎的公子……关至秋、邢超。

      一阵阵高低起伏的争吵声,扰的魏言忍不住拢起眉心,眼看着陈年将手放在水红肚兜的衣带上,也不知哪来的火气,突然转身,大呵一声,“陈华!”

      陈华捧着一大红色的纱质广袖长袍,低头从众人身边走过,一扬手将衣服披在了陈年身上。

      柳儿连忙将衣服一件件为陈年系好,只是这纱质长袍穿上还不如不穿。

      近乎透明的紧身设计,反倒将陈年曼妙的身段展露无疑,如瀑布般的青丝落在盈盈一握的腰间,半遮半掩,更是惹来一众男看客的一阵唏嘘之声。

      魏言朝唏嘘声最重的一堆扫了一眼,径直朝王府走去。

      一众人有连忙跟去的,也有一走三回头朝陈年身上看的,更有直接将眼珠子钉在陈年身上,同伴推了几推才回神离开的。

      “走吧!”陈华颇有几分无奈。

      这算什么侮辱?

      肚兜不算衣服吗?

      是露了不该露的了吗?

      现代比基尼都可以穿出去冲浪,这算个鬼的侮辱。

      全是些不过二十岁年纪、精虫上脑的小崽子。

      陈年烦躁腹诽。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原主怕是真的会羞愤而死了,可,她不是原主。

      她是到了想和小鲜肉谈恋爱,已经三十二岁高龄的老阿姨。

      吐了一口浊气,陈年抬步跟随。

      来这里也有一天时间了,至今除了在陈府喝点茶水,陈年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现在这样一闹,陈年感觉自己身上没了一点力气,她需要吃些东西。

      可,走进大堂,她才意识到,今夜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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