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无人区（星际）》九舰空

98、番外四：新年快乐

　　生态圈重新建立后的三百年内，首次恢复关于节日的律法。
　　根据古典文献记载，春节是一年中消遣放松的特殊节日。
　　而在恢复律法的同时，太空遗孤的问题也被摆放在明面上来。

　　——是否允许太空遗孤与人群游行参观。
　　并非是歧视。
　　而是考虑如果一家其乐融融的氛围引起了太空遗孤的哀怨，反而得不偿失了。

　　虞冬刚被提携为新晋少校，处于等待认命的闲暇时间。
　　他看着通讯器里的跳跃的时间，将耳边的会议争执的声音自我屏蔽。

　　太空遗孤…
　　他轻笑一声。
　　他不就是吗？

　　或许听到他的想法，冯玉林抛砖引玉道：“在座的不就有一位太空遗孤？为何不问他？”
　　一时间，所有视线投向虞冬。

　　虞冬：“……”
　　冯玉林比他年长，也是同属于一批提拔的少校，身为同僚，虞冬不好发火。
　　他隐忍道：“我无所谓。”

　　处于新星元的生态圈里的人，对新年的印象也是从书本里提取来的，虞冬看的多了，也没什么奇特的想法。
　　不过，他不感兴趣，不见得有人不感兴趣。

　　“我不同意，剥夺他们本身的权利。”
　　果然，下一秒，坐在首长旁侧的青年抬起头，他扫视一圈后，吊儿郎当的口气否决了此事。

　　身为海洋之心统领的蕲城，难得明目张胆的与委员会的人唱反调，他话一开口，雷尔夫总长便笑了。
　　“不然，你说说，怎么个不同意。”

　　蕲城与虞冬对视一眼，一触即离。
　　“太空遗孤本身是生态圈的功臣的子女，功臣的福利到现在却剥夺了，那岂不是在告诉他们——你们没有面对新生活的勇气。”

　　虞冬听着他胡言乱语，低头扶额。
　　啧，又开始了。

　　蕲城继续道：“生态圈建立的初衷便是为了所有人的幸福，包括海洋之心，包括中央军，自然也必须包括太空遗孤。”

　　雷尔夫总长反驳道：“那如果，他们触景生情，产生反社会人格，对第一次的活动产生不利，你会如何解决。”
　　他话虽然是反驳着蕲城，眼睛却看着虞冬。

　　虞冬微笑着，不搭话。
　　蕲城不动声色地起身，慢慢踱步道虞冬身旁：“我可以用我的海洋之心名誉发誓，维护好一切场地安全。”

　　雷尔夫总长这才向后靠着椅子，凑近了柏郎朝：“首长，他说的，你愿意试一试吗？”
　　柏郎朝推开他的脑袋，一脚踩在他的鞋面上，面露微笑：“如果你愿意，我也想相信你。”

　　雷尔夫总长悻悻的撤回手，碍于情面，没有当场翻脸。
　　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节日的恢复的信息很快敲定下来，被推给海洋之心和中央军管理。
　　散会后，待人散去，蕲城才敢靠近虞冬。
　　他好像在邀功一样，乖顺着站在虞冬旁边。

　　虞冬沉默了一会，终于于心不忍，放弃了说教。
　　“这是生态圈第一次过年。”他沉吟了下，说，“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蕲城眼睛亮了亮，嘴角翘起，好像心里联系很久的话脱口而出：“你去过圈外吗？”

　　虞冬顿了下：“你又在想什么——”
　　圈外的危险性与圈内区域性旅游是两个概念，虞冬觉得自己听错了，蕲城不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蕲城却认真道：“圈外的真实性半真半假，你也不想天天被拘泥于圈内，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地，通过通道连接才能跨过那道绿色通道吧？”

　　“虞冬，委员会不适合你。”蕲城说，“你想不想去看看将军所在地中央……”
　　虞冬心动了下，他没说话。

　　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吧，你赢了。”

　　他想去，真的想去。
　　远离这没有硝烟的纷争，远离这乌烟瘴气的委员会。

　　蕲城伸出手，顺着玻璃窗，延伸出一个通道，通道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鱼斯北几乎是跳了出来。
　　他穿着军服，一脸不悦，扯过一把椅子，气冲冲地坐了下来。

　　周围只有蕲城和虞冬，他才揉着太阳穴惊厥：“我来晚了？”
　　蕲城：“会已经开完了。”

　　鱼斯北尴尬的挠头：“还好我没什么存在感，太空监狱那边占用我时间太多了，对了…会议里说了什么？”

　　虞冬：“成立了新的法案，恢复之前的信息节日，很快生态圈会进入新的春节期。”

　　鱼斯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这不是加重咱们工作量吗？这委员会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他叹口气：“算了，抱怨也没办法，那些人把咱们当牲口养，这次呢？太空遗孤的人能不能参加？”

　　虞冬点头，随即抛下手里的通讯器：“会议内容全部在这里，你回去自己听一听，蕲城，我们该去公布新的学员名单——”

　　海洋之心的学员名单是一年一至才裁决的，当学员磨练了一年后，才会公布是否可以留下，一般会刷下大批学员，而留下的学员可以获得海洋之心的所有编制。
　　虞冬已经从海洋之心毕业，作为蕲城的帮手回归到海洋之心，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海洋之心的总控室。
　　所有学员名单都躺在电脑终端里，属于加密文件，在它被调取的时间里，蕲城已经召集了所有学员来到外面场地。
　　乌泱乌泱一群人，个个青涩紧张，不安地盯着前方。

　　蕲城接过名单，念名字像是在念课文。
　　“三班顾衍，四班程旭，六班嘉怡……”

　　他念了好一会，才在众目期待下无情的吐出一句话。
　　“以上学员，很遗憾，未通过考核。”

　　人群里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哀嚎，蕲城没在意，却在收回视线的瞬间，看见一个隐藏进人群的身影。
　　少年身形单薄，手中低着头。

　　“……”
　　四班，程旭吗？
　　蕲城看着他的数据指标，每一项都卡在及格线上，没有一点突出成绩。

　　虞冬奇怪道：“怎么了？”
　　蕲城收回手：“没事。”
　　说着，他面对剩下的学员，严肃沉稳道：“欢迎你们来到海洋之心。”

　　不知是谁，从人群里喊了一声。
　　“为了生态圈！”

　　紧接着，剩下的人跟着喊出了声音。
　　蕲城扫视了一圈，看见异常激动的学员里，安静地站在一左一右两个极端下，始终安静地人影。

　　蕲城没有制止他们的片刻疯狂，只是在等。
　　等他们安静下来，他才开口。

　　“近日，生态圈开始准备恢复三百多年来第一次实施的春节计划。”他吩咐道，“为了防止有人威胁，损坏环境，需要我们与中央军联手，你们能做到吗？”

　　又是一声齐齐的“能。”

　　蕲城略略沉吟，目光忽然一转：“成绩优异者，可以提前进入海洋之心预备队。”
　　队伍里，传来一阵惊叹。

　　海洋之心预备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不用做零碎的小事件，未来可以得到军事勋章。

　　蕲城明显看见那原本并不感兴趣的两个局外人同时抬起头。
　　很快，这两个人举起了手。

　　“海洋之心新成员何楠，愿意参加。”
　　“海洋之心新成员冯烨，愿意加入。”

　　他们顿了下，互相瞪了一眼，迅速移开视线。

　　虞冬频频点头：“既然如此，我和上校便好好期待下，生态圈的第一个新年。”

　　话放出去了，何楠和冯烨却又红了脸。
　　头一次与上司进行直面对话，还夸下海口，俩人忽然闭紧了嘴，异常安静。

　　虞冬也只是调侃一下，并未真正将担子放在俩人身上。
　　在共同准备下，生态圈的新年已经到来。

　　据说来临之前，所有人会聚集在一起，对着广场的钟喊着最后倒计时。
　　虞冬没有参与，他站在最高处，看着广场下聚集的人群，喝了口茶。

　　红色的，带着香气，在他嘴角滑落一滴。
　　茶水没有落下来，虞冬整个人被往后一拉，被拥入一个怀抱之中。

　　“我找你好久。”
　　蕲城揽着他腰，头埋入他的肩膀。

　　“为什么不去。”他睁开眼，问道。

　　“人太多。”虞冬没有推开，擦拭着嘴角的水渍，眼底安静地没有半点涟漪。

　　正如雷尔夫说的那样。
　　这世间仿佛都有家人，而他是被世间遗忘的人。
　　这样远离，也没有消灭他的嫉妒之心。

　　外面的钟声终于响了，虞冬不记得敲了多少下，也不记得倒计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只看见眼前突然凑近的蕲城。
　　蕲城的脸，蕲城的唇。

　　和…他们互相缠绕在一起的手。
　　通讯器相互碰撞，给房间增加了一丝热闹。

　　“新年快乐。”
　　蕲城像是顺着教科书里的答案，做着最后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