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少年》晓月不眠

65、表白

　　向晚回头只和他对视了几秒，又兴奋地回过头去看雪了。
　　叶寒声觉得这样的向晚很可爱，很想从背后抱住他。但是周围人很多不说，自己又没什么立场抱他。

　　向晚还沉浸在漫天飞雪的快乐里，他怕叶寒声看不见，伸手拉他的衣领，让他往前。两个人本就靠得很近，这一拉叶寒声直接贴上了他的后背。
　　但向晚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没什么感觉。叶寒声心态快炸了。

　　靠得这么近，伸出手岂不是一下就能环住他！
　　不行不行，睡着了偷偷摸摸抱还可以，这么明目张胆，不合适！！

　　叶寒声强忍着冲动，只是伸手拍了一下向晚的发顶，带着点亲昵的意味，说：“走啦，佐明和周南轩都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我们去楼下看，嗯？”

　　向晚这才回过劲儿来，还有两个人不见了。而且现在自己和叶寒声靠得也太近了吧！好像还是我先动的手？把人倒退着推出去，在椅子上里找到了佐明和叶寒声。两个人只是看了一眼雪，感叹了一下真好看，就找地方坐下了。

　　佐明摊在周南轩的身上，说：“好累，快回家吧。”

　　“回家写作业？”向晚还惦记着这事儿。“是谁说的，出门吃火锅，早点吃完早点回家写作业的？真早，天都黑了。”

　　佐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小脑瓜一机灵，说：“看电影可不是我提的啊。”

　　叶寒声不乐意了，说：“看电影怎么了，学习这么辛苦不能放松一下吗？向晚都在电影院睡着了，可见学习有多累！”

　　因为吃饱太困了才睡着的向晚，仗着叶寒声帮自己说话，没有丝毫愧疚地点了点头。

　　“你，你们，你们欺负我！”佐明急了，急得拉起周南轩的手，试图2V2。然而你周哥接收到了信息，却懒得加入群聊，嗯了一声，说：“走吧，回家写作业。”彻底平息战火。

　　佐明彻底不想说话了。下楼后，周南轩叫车，催着佐明赶紧上车。
　　佐明站在雪里不想上车，大呼：“不是吧，真的要去写作业？”

　　叶寒声：“是啊。”

　　佐明：······

　　周南轩看不下去了，说：“去拿东西，然后回家。”

　　佐明这才上了车。

　　拿走东西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向晚和叶寒声了。雪无声地落下，已经在地上积攒了一层浅浅的白。

　　叶寒声惦记着向晚喜欢雪，也忘记找神仙问问这雪会下多久。万一今晚下了明天就没了呢？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叶寒声提议。

　　向晚没犹豫，说好。

　　两人一深一浅地走在雪夜里，街口偶尔有车开过来，车灯前的雪花被照亮，飞舞着落下来。路灯昏黄，投不下雪的影子，却将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

　　“为什么喜欢雪？”叶寒声没话找话。

　　向晚伸手，想要接一朵雪花。“冬天不就是要看雪吗？”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月亮。”

　　向晚没接到雪花，只好看向叶寒声，说：“喜欢雪和月亮冲突吗？一个每天都喜欢，一个是季节限定。”

　　叶寒声伸出手臂，白色的雪花在黑色大衣上一点又一点积攒，叶寒声示意他看。向晚盯着叶寒声的胳膊，一朵朵观察，找到了一片棱角分明的雪花。

　　“叶寒声，这朵好漂亮！”他抓住叶寒声的手臂，又凑近了点。虽然是叫叶寒声看了，但也没完全给他。在手肘的地方，叶寒声也拐不过弯来。但他还是应了声：“嗯，好看。”

　　“你能再举一会儿吗？我想拍张照。”

　　“你拍呗。”叶寒声维持着这个姿势，向晚拍了好多张雪花的照片。

　　收起手机，两人继续往前走。

　　叶寒声：“你是喜欢雪多一点，还是月亮多一点啊？”

　　“当然是月亮。”

　　那就是喜欢我多一点！叶寒声美滋滋地想。
　　“但是今天你只顾着看雪，没想起月亮。”

　　向晚愣了一下，望向天空，“今天有月亮吗？”

　　叶寒声撇撇嘴，让云层散开一点，露出弯弯的月牙儿。

　　“叶寒声！真的有月亮哎！！你看你看！好神奇，雪和月亮一起出现了！！以前也有这样吗？”向晚拽着叶寒声的手使劲摇晃，生怕这是个幻觉，等下就看不见了。

　　你叶哥满意了，你看，月亮出来都高兴得蹦起来了，看到雪之只是感叹而已。
　　少年奇怪的胜负欲居然还获胜了。

　　向晚抓着他的手，叶寒声知道自己喜欢月亮，又多了个雪，但他喜欢什么？好像没见他对什么东西有过很大情绪？

　　“叶寒声，你喜欢什么啊？”

　　“我？我······喜欢······”
　　我喜欢你。可叶寒声没有胆量脱口而出。

　　向晚歪着头看他，等着他的答案。

　　“喜欢月亮啊。”

　　向晚眼睛又亮了，“真的吗？”

　　“当然啊，要是没有月亮，夜晚就失去了意义。黑暗、落寞、孤寂，也就没有了藏身之处。它无声无息地落在世界上，也许很多人都忽视了它的存在，可若是没有月光，黑夜该多么孤独啊。“叶寒声抬起头，注视着那遥远的月亮。

　　这要是在平时，向晚肯定会来一句：你要是把这段话放在作文里，肯定很加分。

　　但是今天，向晚在叶寒声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如同银月般，遥远而清冷的孤寂。他好像和月亮，是两个相识很久的朋友。

　　向晚久久地注视着他，说：“也许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喜欢说出来呢，就好像我不问你，你就不会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但其实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月亮。”

　　“傻瓜，当然只有一个月亮啦。”那可是我的化身，虽然现在只是暂代，但总有一天，我就是月亮。

　　“你相信，月亮上住着什么人吗？”叶寒声又问。

　　“你问错了吧，嫦娥、玉兔、桂花树，可都不是人啊。”

　　“那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叶寒声此时很忐忑，害怕听到相信，又怕听到不相信。

　　向晚不知道他眼底的纠结、期待不停转换，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说：“信则有，不信则无。神就好像是一种信仰，在面对他的时候，内心敬畏。很多人，只有在走投无路，或者陷入绝境的时候，才乞求神明的保佑。靠自己也能得到好结果，他不如祈求自己多多努力。若是遇上死生这种不能由自己掌控的，就只能祈求奇迹发生了。”

　　“嗯。”

　　“你问我相不相信神，从那场车祸中活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也在想这个问题。”

　　叶寒声：“所以你得出什么结论？”

　　“我觉得是有的。不然在那一场凶险的车祸里，我没理由活下来。我和你说过，那天我的记忆其实挺模糊的，车祸怎么发生，我怎么被救下来其实我记不清楚，医生说我是车祸后的心理创伤。但那应该是个月圆之夜，月亮明亮又耀眼。以至于我好像把大部分记忆都给了月亮。要是真的有神，冥冥之中，应该是月亮在保佑我吧，才让好心人路过，也就是你叔叔救了我。”

　　神在那一天救了你，也让今夜的月光是为你而明。
　　可他不敢告诉你。

　　叶寒声嗯了一声，说：“你会见到他的。”
　　你已经见到了，那个救了你的神。以后，他也会在你身边的。

　　向晚只当他说的是自己叔叔。“所以在我知道，你叔叔就是救了我的人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激动。这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只能靠想象的东西了。他被具化，可以和他表达感谢，可以握住他的手，可以······”

　　说着说着，向晚有一些控制不住情绪。叶寒声温柔地将他揽进怀里，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他轻轻拍着向晚的背，哄他说：“你寒假就能见到他了，他说那时候会回国。”

　　久久的，向晚嗯了一声。

　　“那我······我叔叔在你心里的位置是不是很重要？”

　　“是啊。”

　　不知怎么的，叶寒声有一点吃醋，向晚怎么能喜欢一个虚假的我！明明都是我！但虚假的我居然比我还重要！！

　　叶寒声的手覆在他的背上，下定决心似的把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也想成为你心里，很重要的人，可以吗？”

　　叶寒声的声音，夹杂着呼呼而啸的北风，传进向晚的耳朵里，两个人紧贴着，又好像说在了他心里。

　　向晚抬头，看见雪又大了一点，落在叶寒声的头发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他长长的睫毛上，也缀着几颗晶莹。

　　叶寒声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看得人心跳加快。向晚忘记了该怎么开口说话，反应过来了也是支支吾吾：“我······你······”

　　“我怕你听不明白，所以我要说清楚一点。”叶寒声低着头与他对视，带了点深情。“我喜欢你，想成为你心里很重要的人。和救命恩人、月亮一样重要。以后我会保护你，会陪你一起看雪、看月亮，看一切你喜欢的，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