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少年》晓月不眠

48、月光

　　银色的月光洒进窗台，原本应该安静的房间此刻却是热热闹闹。

　　“左边有人过来啊！好险，你差点就被打死了！”

　　叶寒声又往向晚那边靠了一点，刚才一激动把手机收回了些，现在放过去好让向晚看得更清楚一点。“这不是还没死嘛，你要相信我。”

　　向晚把头伸到叶寒声眼前，他仔细看了看叶寒声的战绩说：“你游戏真的不是白打的，这么厉害。”

　　“唔······”叶寒声琢磨不透这话是夸自己还是嘲讽，没敢吱声。

　　“铃铃铃！铃铃铃！”叶寒声的游戏声音开得不小，铃声把人震得魂都快飞了。来电显示“妈”，再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两个人吃完饭后又立刻开始玩游戏，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晚了。

　　“妈。”

　　“叶寒声你干嘛去了！”电话那头的徐女士嗓门也不小。

　　叶寒声把手机拿远，调低了点音量，说：“我在向晚家呢。”

　　一听是向晚家，徐温言就放心了。期中考试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的多亏了向晚。“学习啊？”

　　叶寒声：“不是，他生病了，我从学校给他送回家。”

　　徐温言：“病了！严重吗？”

　　叶寒声：“发烧，现在已经退烧了。”

　　徐温言不知道自己儿子有没有照顾人的能力，但是人家帮了自家儿子这么久，留在那里照顾照顾人还也是应该的。况且叶寒声也说过向晚妈妈平时打工挺忙的，回家的时间总是不固定。“哦，那你就留在那吧，别回家了。好好照顾小晚。”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生怕自己儿子没心没肺就回家。

　　“嘟嘟嘟······”面对着飞速被挂断的电话，叶寒声觉得自家老妈要是卖儿子的话估计也是这个手速。

　　徐女士的嗓门不小，向晚也听见了。“不然你就睡这？”

　　叶寒声点头。本来是想待到向晚妈妈回来就走的。他没有走夜路的烦恼，只需要一秒就可以回家。

　　但是直到两个人尴尬地商量谁先洗澡的时候，向妈妈也没有回来。

　　“不然你先？”向晚说。

　　“······行。”叶寒声听从指挥转头进了浴室。

　　洗完澡叶寒声感觉自己身上和整个浴室里都是向晚身上常常带着的那种味道······

　　折腾了一天，两人都没什么精力了。躺好后叶寒声盖好被子，两只手平放在被子上，仰面躺着。两个人干躺着好像也挺尴尬。他语气自然地问：“困了吗？”

　　向晚翻了个身，面朝叶寒声。“嗯。”

　　叶寒声能感觉到向晚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身子绷得更直了。向晚觉得好笑，问他：“你在家也这样睡觉？”

　　“啊？”

　　向晚笑着说：“你现在好像在站军姿。”

　　叶寒声：······

　　“叶寒声，你大学想过要考哪里？考什么专业吗？”这个问题向晚很多次都想问出口，但觉得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虽然叶寒声有在进步，但是这个成绩远远不够考一个特别好的大学。

　　不知道叶寒声以前是怎么想的，但现在向晚希望他可以考的好一点，甚至离自己近一点······

　　对于叶寒声来说，这个问题，他以前真的没怎么想过。但是自从知道向晚要靠北大后，自己有点想去北京。

　　“考到北京吧。”

　　“为什么？”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但叶寒声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向晚说要去北大后才有了这么一个目标。“北京多好啊，大城市，演唱会多，还是首都，中国人民的骄傲······”

　　向晚一手枕着自己的脑袋，轻声笑了，说：“那你一定要考到北京去。”

　　叶寒声侧过身，和向晚面对面，平静却又庄重的应了声：“嗯。”

　　向晚看着他的眼睛，能感觉到这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变化。那是一种隐隐的光芒，带着坚定的希望。

　　“你为什么想考北大的天文系？就因为喜欢·······月亮？”叶寒声又转回身，面朝这向晚家雪白的天花板，还有月光投在墙上的皎洁。

　　向晚也学着叶寒声，正面朝上，看着冷清的月色，总觉得叶寒声不说话冷着冷着脸的时候和这月色很像。
　　看着拒人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身边。虽寂静，却蔓延着无尽的力量。

　　向晚顶着月光出神了一会儿，才回答：“对啊。”

　　“为什么喜欢月亮？”为什么不是太阳云朵或者风？偏偏是月亮？

　　向晚又侧了个身，背对叶寒声。叶寒声轻轻转头，看着向晚软软的头发在月色下染成了清冷的银。

　　听见他说：“因为爸爸出车祸的那天，我记忆都很模糊，只记得月光亮得让人无法忽视。我看到月亮，就总是想起那个夜晚。”也总是想起我在那场车祸中的幸存，才能让我如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叶寒声也想起那天晚上，应该是一个满月。

　　向晚的声音继续在月色中传来：“我有一段时间还挺害怕夜晚的，总是会有不好的回忆。但是偶尔抬头看看月亮，又会觉得这光挺美好的，还能看见就是一种幸运。”

　　没有温度的光，却也催生出无限的希望。让那些黑暗走出来的人，有勇气去迎接更耀眼的璀璨。

　　“所以我就常常看着星空，看着月亮，我觉得宇宙很神奇也很浪漫。明明浩瀚无边寂静无声，可是在太阳系中又有一个地球，承载了山水、陆地汪洋、鸟语花香。又诞生了人类。他们奔跑跳跃、欢歌笑语，甚至还可以相爱，然后就有了无数无数的人类，就有了我······我知道生命的终点是什么，但也免不了有点遗憾，爸爸只陪了我这么短的时间······他不能像其他家长一样看我总拿第一名，看我考上一个好学校，为我骄傲······”

　　向晚的声音有一点哽咽，叶寒声不确定他是不是哭了，他借着月光，盯着向晚的背影。

　　“但我还是很幸运的，妈妈也是，她至少还有我。所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当面感谢你叔叔，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他。”

　　叶寒声：······他已经亲耳听到了你的感谢！但我和他只能出现一个啊！
　　“寒假我可以去拜访他吗叶寒声？”

　　叶寒声没办法拒绝向晚，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向晚就真的要哭了。

　　“他在国外哎。”

　　向晚翻身，在夜色中和叶寒声对上视线。“我可以存钱买机票飞过去的。”

　　叶寒声看着向晚期待的目光，总不能真的让他花冤枉钱飞一趟国外。“我问问他要不要回国过年吧······”

　　“真的吗？”向晚坐了起来，叶寒声感觉床陷下去了一些。

　　叶寒声被向晚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得有点不知道该看哪里。“嗯。”

　　“谢谢你叶寒声！”

　　叶寒声也坐起身，把向晚塞回被窝里。“快睡觉。”

　　向晚露着一个脑袋，目光灼灼。叶寒声伸手挡住向晚的视线。“快睡觉！！！”

　　“等等！好像忘了一件事！”向晚腾得坐起身。

　　叶寒声：？好像确实忘了什么事。

　　“没吃药！”

　　“没吃药”

　　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许是身体不大舒服，向晚睡的很早。两个人谁都没有起身把窗帘拉起来，任由月光将整个夜温柔地点亮······

　　-

　　“最近天气冷热变化大，大家多多注意身体。为了让你们多多锻炼······”

　　余辉这话没说完，大家就齐齐“啊”了一声，调子拖得老长。

　　“啊也没有用，为了让你们多多锻炼，学校规定跑操多加两圈。”

　　“幸好今天下雨！”佐明轻碰了一下周南轩，压着声音说。

　　窗外的雨稀稀拉拉地下，风吹雨斜，水珠顺着玻璃窗落下。叶寒声背靠着窗户都觉得有点冷。“你冷不冷？”

　　老余正在台上讲题，叶寒声就在向晚耳边光明真大地开小差。向晚摇摇头，并且眼神示意他好好听课。

　　叶寒声转了两下笔，老老实实盯着黑板了。

　　这下轮到向晚开小差了。看着叶寒声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下颌，头发很久没有剪过已经挡住了眼睛。向晚不禁觉得神奇，叶寒声的叔叔小时候救了自己，两个人成为了同学，现在又是同桌，他还把自己从厕所里救出来，找到那个恶作剧的人让他道歉。

　　叶寒声小时候长什么样呢？会不会和他的叔叔有几分相似。两个人都很勇敢，很善良。就这样向晚半听课半出神听完了课。

　　下课后，老余走到他跟前：“向晚？”向同学今天有一点恍惚，老余当他是生病的后遗症。

　　“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吗？”老余看了眼窗外的雨。“今天冷，穿这么多对的。别和叶寒声学。可不能再生病了。”

　　向晚点头，今天确实好很多了。
　　这衣服还是今早叶寒声起床后打了个喷嚏，意识到今天的气温相当低，硬要自己穿上的。他自己倒是穿上薄薄的校服外套就来了。

　　“你要是吃不消啊，数学的大题也不用做了，我知道你跟得上。”

　　断断续续开了半节课小差的向晚有一点心虚。

　　“其他没什么事了，注意休息，竞赛加油。”

　　两周后，向晚站在校门口，叶寒声也对他说：“竞赛加油。”

　　佐明：“你俩都加油啊！考个第一回来！”

　　刘清清站在旁边，也想要帅哥的加油。“你怎么都祝福一下我们！”

　　佐明笑说：“我祝他俩拿第一，就只能祝你拿第二了。还有班长！你俩并列第二！”

　　“第二也行啊！”刘清清双手合十，对着苍天祈愿。李相思站在旁边无奈的摇摇头。

　　叶寒声悄咪咪从兜里掏出一根红色的小绳子，上面缀着一颗金色的半月牙。“伸手。”

　　向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就看到叶寒声在自己的手上系了一根绳子，红色的细线映衬得皮肤更白了。小小的金色月牙坠着摇摇晃晃。

　　“这······金的？很贵吧？”

　　叶寒声心想，是挺贵的，这是叶寒声特地去和掌管考试的神仙爷爷求的。还附上了自己的灵力，向晚再也不用怕被小妖怪的妖力干扰了。

　　“不贵，我和爸妈去庙里玩的时候顺便买的，据说被开过光，考试带特别灵。我想着你不是要竞赛了，就给你买一个。”
　　叶寒声本不想说得这么庄重，但又想让向晚知道这是自己特意为他弄来的。

　　向晚看着这根红色手链，说：“谢谢。”

　　“走了走了！”负责带队的老师，点完后面的名单，招呼大家上车。考试要到其他地方，学校集中安排接送。

　　“快走吧，等你回来就能继续给我补课了。竞赛加油。”叶寒声说。

　　佐明站在旁边也努力证明自己，“对对，周南轩你也是，加油啊。”

　　-

　　坐在考场上，向晚端正地写好自己的名字，放下笔看题目。看着看着，视线就往手上那根绳子上瞟。

　　最近是怎么了？遇到和叶寒声有关的事情总是静不下心，不是胡思乱想就是出神。不行不行，这可是竞赛。他送这手链是为了让自己考好，而不是为了想他的。

　　铃响后，向晚稳稳当当地开始答题，手链上的小月亮随着他一笔一画的书写轻轻摇晃着，在阳光下落下轻颤的影子，也闪烁着灿灿的光芒。

　　“呼，终于结束一门。”刘清清走到早已站在走廊的向晚他们。走到向晚旁边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他的红色手链，偷偷一笑。

　　李相思看到她笑，问：“这么开心？最后一题做出来了？”

　　刘清清奴奴嘴，说：“倒数第三题都没做出来！更何况最后一题！”

　　周南轩轻轻问向晚：“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啊？”

　　向晚说了个数。周南轩： “啊？和我不一样。”

　　向晚：“我的也不一定对，这可是竞赛题，李相思的答案也和我不一样。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李相思也安慰他：“走吧，下一场要开始了。”

　　刘清清：“啊！我还没缓过劲来！”

　　中午吃饭时，同校一起来的好多学生都精疲力尽，只是沉默地嚼着饭。

　　“羡慕大神们，还可以笑得出来。”

　　“是啊，我这脑子都快糊了。”

　　“我都不敢去和他们对答案！我算出来五个答案，都不知道那个是对的！”

　　“想开点，这样子啊，很可能五个都是错的。”

　　刘清清一边嚼着菜，一边盯着向晚手上的链子来提神。叶寒声给向晚带上的时候，刘清清看到了，还是目不转睛且不眨眼的那种看。

　　她往向晚那边挪了挪，问：“你这手链真好看，叶寒声在哪里买的我也想来一根。”

　　李相思不由自主地往向晚手上看了一眼。这手链她早就看到了，只是当时她在和老师说话，没看是叶寒声给他带上去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也说：“是挺好看的。”

　　“他说是去庙里求的，但具体哪个我也不知道，回头问问他。”向晚咽下嘴里地那口饭，平静地说。

　　考试前，特意求的······刘清清：“你和大帅哥关系真好，羡慕。他老给你带水、带吃的，觉得你会冷那个窗户谁说都不好用，就是不打开。你要写作业他就让周围都安静点。偶尔还······”

　　意识到再说下去可能就会暴露自己老关注他俩的事实，硬是把“偶尔还会轻轻拍你的头，也太有爱了吧”给咽了回去。

　　向晚疑惑：“偶尔还什么？”

　　刘清清：“······偶尔还为了你少被念叨学习小组的事情努力学习！”

　　周南轩：“嗯，确实羡慕了。佐明就没有这么种自觉，所以我总是被老师念叨。”

　　向晚不禁出神。叶寒声也总是给佐明和周南轩带水啊，还会帮马堂堂或者其他同学带东西。

　　但又好像不完全一样。自己总是能吃到食堂想吃的菜，喝上自己喜欢的酸酸的饮料，有时候甚至还会被特殊照顾，大家喝冰水的时候自己总是被分到常温的。叶寒声说冰的没有了这个你将就喝吧。
　　向晚不知道这是叶寒声某天听到女同学在他们座位旁边争论说喝凉的不太好之后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