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少年》晓月不眠

11、朋友

　　学生毕竟是学生，不能像周围的人一样坐到很晚。毕竟得留点时间给作业。

　　吃喝结束，四人准备离开。

　　也许是叶寒声的呼唤太热烈，祈祷太诚心，爸爸妈妈终于在吃饭的时候上了线。

　　看到叶寒声的留言，给他转了一笔生活费。

　　佐明和周南轩去上厕所了。
　　向晚起身，被叶寒声按回到了座位上。“我去结账。”

　　“······”本打算去上个厕所的向晚。

　　愣了一秒，叶寒声已经往老板那里走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向晚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叶寒声没有钱”，这是向晚的第一个念头
　　“今晚是佐明请客”，这是向晚的第二个念头。
　　然后向晚就追了过去。

　　向晚迈大步子，和叶寒声同一时间在老板面前亮出手机。

　　“结账。”
　　“老板结账。”

　　老板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问：“哪桌啊？”

　　“那桌。”向晚指了指他们坐的位置。

　　“哦，我看看单子。”老板哗哗地翻着今晚的账单，找到他们对应的那一桌，说：“360。”

　　向晚打开付款码，忙着对老板说：“扫我的老板。”

　　老板不管是谁结账，反正他得先把收款金额输好。于是拿起收款机器，低头开始输入。

　　趁着老板低头的瞬间，叶寒声一把收了向晚的手机，藏到自己口袋里。
　　修长的手指被他一起藏进了口袋。

　　向晚看着自己的手机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来。”叶寒声低头，对向晚笑着说。没有土大款的豪气，也没有丝毫的勉强。

　　但是向晚一心只想着“他没钱”，没有听到叶寒声语气里的轻松。

　　向晚怕大声把话说出来丢他的人，于是踮起脚凑到叶寒声耳边，掩着手说：“你不是没钱吗你？”

　　“之前是没有，现在有了。”对着向晚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然后就笑得神神秘秘，又把亮着的二维码给老板，等他收钱。

　　老板只管收钱，是谁付不要紧。

　　这时候佐明也从洗手间出来了，见到老板说了句“好了”，赶忙走过来，问：“你们把钱付了？今天不是说好了我请客的吗？”

　　然后佐明拱了拱向晚，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啊，他手里那个是你的手机？”

　　向晚摇摇头。

　　佐明更加不解了。“你不是说他身无分文？”

　　向晚也迷茫着呢。对啊，不是没钱吗？难道之前是在骗吃骗喝？

　　“咳咳，你们当我听不见吗？之前是有点原因，穷，现在不一样了······”叶寒声也不太好意思和他们说自己是怎么把钱用没的。

　　周南轩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刚才捡钱了？趁着夜色大家眼睛都不好使的时候？”

　　“······是我爸妈终于舍得理我了，并且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一笔钱。”叶寒声解释。

　　老板看着面前的几个小朋友，觉得好笑。
　　“你们关系可真好。这么诚心地抢着付钱的可不多见啊。”

　　周南轩耿直地说：“其实我们才认识几天。”

　　老板：······
　　向晚：······

　　“哈哈哈，几天怎么了，我们就是投缘，一见如故是，是吧叶寒声。”佐明一直以来都是在人群中间中间调和气氛。

　　向晚从来不参与客套话的环节，就站在一旁看他们瞎聊。

　　“哦对对对。”周南轩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过于诚实了。

　　叶寒声倒是无所谓，说：“是。”
　　说完还看了向晚一眼。

　　向晚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叶寒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要看向晚一眼。
　　大概不是因为向晚，自己也不会和佐明他们来这里一起吃饭吧。

　　更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下了两个月也没想明白的事情。

　　也许是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眼神过于清澈，看不到丝毫的浑浊。
　　也许是他给人的感觉太温柔，就像一阵可以苏醒万物的春风。
　　没有人能够抵抗温柔，于是叶寒声就在他面前轻易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四人回家。

　　佐明和周南轩的家在同一小区。
　　向晚和叶寒声顺路。

　　只剩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夜是安静的。路上偶尔只有几辆车路过，车灯一晃而过。

　　叶寒声偶尔踢一下路边的石子，偶尔走到绿化的边缘带上。
　　向晚则乖乖地走在平地上，走得板正。

　　“哎，谢谢你。”叶寒声纠结了很久，目视前方，却对着身边的人说。

　　向晚当然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但是却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我什么？”

　　叶寒声难得害羞，语气却是硬邦邦的：“你管我，就是谢谢你。”

　　向晚：······
　　行吧，你傲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啊？”叶寒声还惦记着向晚给他花过钱这事儿，急着“报恩”。

　　向晚当然不缺他这餐早饭，甚至还想帮他省钱。“我妈说，自己家的东西吃起来才放心。”

　　这辈子都和厨房无缘的叶寒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你叶哥吵架什么时候输过。
　　“刚才和我们吃烧烤的是谁？”

　　一向条理清晰的向晚，此刻竟然无法反驳。
　　“偶尔一两次又没什么。”向晚嘟囔着说。

　　叶寒声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很好，有点哄他似的说：“那早饭偶尔一两次也没什么吧。”

　　“我还不是想给你省钱。”向晚又开始小声嘟囔。

　　但叶寒声是什么人，哦不，是什么神仙啊，当然都听到了。
　　“哥现在是有钱人。”

　　向晚不服输，问他：“你几几年啊，你就敢称哥。”

　　叶寒声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和他计较。掏出手机，难得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他们在烧烤摊上一起吃饭的照片。

　　照片里有看起来就很美味的烧烤，有冒着泡的雪碧，但是在灯下的颜色却像是啤酒。
　　一看就是在聚餐。

　　这个点，学生还没有睡觉。
　　要么是在做作业，要么就是作业做累了玩会儿手机，要么就是干脆在玩手机。

　　照片一发出，叶寒声的朋友圈就炸了。因为叶寒声就很少发朋友圈。

　　许久没得到动态的朋友们，突然看到叶寒声的朋友圈还有点难以置信，确认后又因为看到他的动态而兴奋，纷纷出来点赞评论。

　　【千金大小姐：呦，哪吃饭呢？不喊我？】
　　【南：这地儿不眼熟啊】
　　【下雨不愁：叶哥带带我！】
　　【千金大小姐回复下雨不愁：叶哥连我都不带，轮得上你？】
　　【+++：心情这么好？】
　　【南回复+++：你又知道了】
　　【xiaoming：叶哥你们到家没？？】

　　叶寒声发完就把手机放回口袋了。没看到他们自顾自的热闹。
　　那个时候的学生，逮着个话题就能聊的火热，哪怕叶寒声没有回复，他们也能自己聊起来。

　　银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少年相伴回家的路。
　　也把少年的心，照得澄澈。

　　吃饭时，听叶寒声说起他的事，向晚好像就明白了叶寒声之前那些别扭的行为。

　　那是一种渴望融入他人，却又害怕受伤的心情······

　　向晚转头看看叶寒声，路灯投下的影子，叶寒声的头发有些长了，那张白日里吸引人的脸，现在掩藏在了黑暗里。

　　向晚不知道他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叶寒声，我们现在是朋友吗？”向晚平静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叶寒声没有抬头，想也不想地回答他：“是啊。”

　　语气倒是还好，应该没有因为想起往事而伤心。

　　所以向晚大着胆子继续问：“那你之前是因为那个人，才突然变脸吗？”
　　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今天还可以坏心思地逗人，明天就不理人了。

　　叶寒声不满变脸这个词，自己哪里就变脸了？
　　“我又不是唱京剧的，我不会变脸。”语气里却带着一点心虚。

　　“那是我会变脸？”向晚转过头就盯着问。

　　叶寒声侧过头去，尽力不让向晚看到自己。然后又为难地将脸转回来，试图解释说：“我那是谨慎交友。”

　　向晚强忍着笑，“行行行。”

　　灯光从两个人的头顶洒下来，在这浓郁的夜色里，灯下所映照的一小片光明里，有着少年不可言说，却又渴望说出的心事。

　　这个年纪的他们，烦恼好像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够揭过。
　　再来一阵风，就能轻轻吹散。

　　分别的路口。

　　“拜拜，回家记得写作业。”叶寒声提示向晚。

　　本来已经往家的方向走的向晚又转身，“还不都是因为你！”

　　“行行行。”叶寒声学向晚说话，那语气和刚才向晚说的一模一样，相当地敷衍。

　　到了家，叶寒声按亮了家里的灯。漆黑的屋子一下就变得亮堂。踩着拖鞋叶寒声就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兜里的手机硌到了自己，叶寒声才想起来要看一眼微信。

　　收到了不少消息，锁屏的页面已经放不下了。
　　叶寒声解锁手机，开始看消息。

　　大多是以前的朋友发来的，都是问他新学校怎么样，适应吗？

　　叶寒声一一回复。最新跳出来的消息，是向晚发来的。

　　向晚：我到家了。

　　叶寒声：嗯我早就到了

　　向晚：写作业了吗？

　　叶寒声：你好一本正经

　　向晚：？？？

　　向晚坐在书桌前，一脸疑惑？写作业怎么就一本正经了？

　　叶寒声：我妈妈都不催我写作业

　　向晚听到手机震了一下，低头看消息，话还没来得及看，消息就被撤回。

　　叶寒声：好的向晚老师
　　下面配了一个敬礼的表情包。

　　向晚轻笑一声，把手机扣到桌子上，抽出一支笔开始写作业。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月光却清清浅浅。
　　居民楼里，人家未眠，灯火明亮。夏天的风将窗帘微微吹起，掀开青春里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