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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魔变 ...

  •   “重楼,你走吧,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乍听景天这么一说,重楼心里却是又气又急。
      “什么?!”
      忍不住就愤怒起来,便是伸了手想叫这人转了身望了自己,却又想起之前曾失手误伤这好友,就又半途收了手,改而往身侧一甩。
      “你就因这姓徐的……”
      这话接着就出了口,却见景天肩膀一动,苦笑一声,摇摇头,答道:
      “不,却也不全是因着长卿兄,实在是……重楼,”他那背影抖了下,“你总归是个魔吧。”
      这话的言外之意隐隐约约,重楼却不大分辨得出。
      “此话怎讲?”
      景天吸口气,再次摇头,走了徐长卿床前,俯身看看那人面孔,终是抬头扭身望向重楼。
      “我初识长卿兄的时候,他便跟我讲过妖魔都是何等残忍,我那时却是少年意气,总不肯相信。”景天这次看向他的眼神,竟是带点畏惧和厌恶了,“如今见了他此番下场,才知自己和你这些年,竟是与狼共舞而不自觉……想来我这些年平平安安却也真是运气……”
      “你!”重楼总算明白了——景天是在害怕他?!
      飞蓬是在害怕他?!
      若是景天生气了,或者重楼还总能逗他开心,若是景天消沉了,他也可让这人重新振作,但若是景天害怕了他呢?
      他却要如何是好?!
      重楼愤然望了床上的徐长卿,直恨不得一个心波把这人炸个稀烂。可他却也明白,若他这般做,景天定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了他。
      “飞蓬,那暗狱本座却也许久未曾深入,更是不知那新狱卒是如何脾气……”
      最后便依然只选了替自己辩白这无力的路子,没料到景天却是连听他说完的心情都没了。
      “重楼,暗狱是什么地方,我想你这魔界至尊不应不知,”景天的声音不大,但足以打断了心乱如麻的重楼,“更何况,长卿兄落得这般境地,常人纵是素不相识,也都该有恻隐之心,你却从始至终不曾心软过一句——今日若非我极力恳求,你也不会好心带我来此,就让他在缺医少药的山野中自生自灭了不是?”
      景天说到此,声音中竟见了颤抖,已是近于哽咽了。直让魔尊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而景天身旁的茹慈,却是抱了手臂,冷冷地站了那儿,眯了眼,用那一种女人特有的恶毒瞪了魔尊,直看得他气血翻涌,却碍于景天已是对他成见不小,竟不敢发泄了。
      魔尊重楼这一辈子,还真从没这么狼狈过。而这一切,竟全是因着那徐长卿!若是当初在神魔之井横下一条心不叫景天他们过去,这碍眼的人便早该消失了!
      重楼恨得咬牙切齿,又见一时半会儿却也没法叫景天改变了想法,只得问道:
      “若是本座走了,那你又如何回了渝州城?”
      “回去?”
      景天闻言讶然,继而又是面色一沉:
      “长卿兄这般状况,我又怎可弃他不顾?烦请魔尊阁下不必费心,我们凡人的蝼蚁之事,自有定夺。”
      这话已明摆了是拿重楼自己的话反驳回来,魔尊气结,只得转了身,大步出了门,孤身一人离了此地,本欲先回了魔界,但再一想那暗狱的事情,心里却是越发气恼,便临时变了主意,改道暗狱,决心好好问过那狱卒一番再说。
      于是烈焰似的红光一闪,魔尊眨眼已离了人间,进了那阴冷的暗狱。在这鬼地方一片冷蓝四壁包围下,赤红的魔更显得耀眼,直好似是冰层中涌出的熔岩一般,跟这处地方格格不入了。
      “阿吩——!”
      便是马上厉声唤了那狱卒,言语间却并不打算藏了自己的恼怒。魔尊就如此迈开了大步往前走去,踩得那金属的地面隆隆作响,如雷鸣般翻涌过去,跟这帮暗狱的常驻者昭告他的驾临。
      只没走出几步,重楼便觉了气氛不对:暗狱本是用来将屡教不改的恶魔长期羁押,并施以重刑的地界,这其中总飘散了那恶魔的呻吟声,千百年来不曾间断。
      然而此刻……
      魔尊停下步子,静了心一听,这其中竟是一片死寂,再看向两侧囚室,却是连个魔影都见不着,只留了刑具挂了空空的墙上,根本就不见一个活魔。再往前走去,却见得路上有些灰白碎块,重楼走近了,俯身察看,发现竟都是魔眼残骸。
      毁了魔眼,魔界的尊者便无法见了暗狱的情况——虽说他重楼就算有魔眼的时候也没关心过暗狱,但如今魔眼被毁,也显然不是好事。
      魔尊的眉便蹙起来,那英俊的面上露了沉思的神情。便在这时,却从他身后传了阵风声——这风声本不大,若在凡间怕是连微风也算不上,根本没人注意。可这暗狱本就是个封闭地方,又哪来的空穴来风?
      重楼就一个转身,腕刀一挡,却正是把样巨蛇似的长物挡回去,那物便借力在他旁的囚室一打,竟是生生将那碗口粗的赤铜栏也撞断了,接着便又裹挟了一堆锋利的铜碴朝他卷来,重楼忙飞身往后一跃,利落地退了几步开外,远离了那物事。
      “你手上怎会有撕风?!”
      魔尊便站定了,昂首挺胸问了对面偷袭自己的紫魔人,对方却不答,只见了那一双眼在蓝幽幽的暗狱中,像他手里的钢鞭一般闪了嗜虐的凶光。
      却是一言不发,只再次攻了来。重楼本以为这紫魔人阿吩和着自己实力差了十万八千里,对他的攻击便不甚在意,只扬了手臂准备硬挡过去再施以近攻,却不料这一次阿吩的攻势竟跟方才完全不同。
      重楼的腕刀尚未完全弹出,那撕风已到了近前,便是他已经急中聚了魔力于右手,也来不及化解对方的全部力道,更加之紫魔人也将魔力化了雷电灌注于这长鞭之上,这一下重楼硬接定是对自身损伤不小。千钧一发之际,重楼忙一挥手,将那已叫自身魔力给镀了层熊熊火焰的腕刀向两旁的墙壁一划,又伸手一拉。
      须知这暗狱为着更好地惩罚犯人,其四壁都是可引导了雷电的金属铺就,此番重楼便是生生用手撕下层冰冷金属,用那火焰的魔力加诸其上,将这两面沉重火烫的钢板投向敌人。钢板沉重,而其边缘又锐利似刀,在这狭小的长廊里,要想躲了这两块绝不是易事。
      而那阿吩见此却是毫不慌张,手里的长鞭撕风好似游蛇一样在其间一摇头,竟“噼啪”两下将钢板全部打向两侧,贴了墙壁落地,而那长鞭的势头竟还丝毫不减,直取了重楼。
      可惜身经百战的魔尊毕竟不是一般对手,方才一招会被躲过,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着他本来便也只是为给自己争取了时间蓄力,那长鞭还未近前,他的一记举火燎天已经出去了。
      举火燎天乃风火双系法术,是重楼当年跟飞蓬相斗时两人常用招式,因着一方属火,一方属风,便是用此类招式才可公平一较法力高下,只不过那些战斗大半是平手,唯一一场要见输赢的战斗,却因着飞蓬被贬凡间而被打断。
      想到飞蓬,便又想起了景天,重楼心中顿时怒气大盛,这一记举火燎天却是照着跟飞蓬相斗的水准全力而出,只见那烈焰自他双掌发出,喷薄不断,火舌竟烫得暗狱四壁的钢板好似冰一般流淌融化了去,纵是那撕风并非一般武器,这番烈焰炙烤也定叫它承受不住。
      阿吩似也明了这点,忙一收手,鞭子就如压紧的弹簧般缩起,只打向他近侧的墙壁——却是想用这钢板挡了一击么?
      重楼冷笑,竟是赶在火焰前到了狱卒近前,腕刀两下劈开那叫阿吩拿来当做盾牌的钢板,又一脚狠狠踏上对方执鞭的手,紧接着落了地,另一只脚却是将那掉落的撕风一甩扔了火焰里,这才跟上去亮了腕刀,照着这胆大之魔的头颈劈去。
      阿吩见势不妙,却是想躲又躲不开,竟一把抓了那腕刀的刃,像是要和重楼较力的模样。
      蠢材!
      重楼正要开口斥他,却只感手臂一阵麻木,竟是对方在短时内以雷电袭击,叫他的攻击一滞,而阿吩也趁机往后退开,逃过一死。
      “你纵是逃得了一时,又有何用?!”
      魔尊怒极,一跃便往前冲去,正待一击将其杀死,却只觉得那手臂上的酥麻竟顺了那处蔓延到全身,似是遭了强烈雷击一般。
      雷毒!
      重楼心下一沉,忙用魔力护了心脉,结果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那阿吩竟是还留了把贴身武器在身上,乃是行刑用的链锤。
      若是普通的链锤,只是个在近处拿来击碎犯人四肢骨骼的小刑具而已,本无须担心,但阿吩这一个,却是叫他自己改造了的玩意,锤头似个枣核似尖锐,只要雷电一从这魔手上导出,定是随了这刺如毒箭般直射出来。
      然而,若要使出这般如真刀真枪一般穿刺力的雷电,还需得有些修行才行,可这仅为半魔之体的阿吩却是哪里来的这些能耐?
      重楼一边险险躲了这一下,一边在脑海里寻找了答案,眼角正瞥见又一个空空的囚室,顿觉心里一凉,兀地忆起,似是当时带了徐长卿出去之时,这暗狱已就是一片死寂,不过那时他正急于回去,便没注意罢了。
      莫非——这狱卒竟用了囚徒死时散去的魔力修炼?!可那法子,就是在魔界,也已被列为禁术,少有秘籍记载,也大多下落不明,这一个只守了暗狱的小小狱卒却又从何得知?
      他正疑惑,对方却是将双手的链锤已甩了过来,那蓝幽幽的电光好似两道毒蛇的信一般,就“咝咝”作响冲向了重楼。
      ——————————————————————
      那景大侠却是待到次日凌晨才离开,临走还关切地问了徐长卿许多遍,是否真的不要随他去渝州城找了大夫治疗。
      当然,这些好意,徐长卿一律只能摇头谢过。
      等了景大侠一御剑离开,茹慈便关了门,松口气,心道幸亏天还未亮,不然这村中万家灯火的假象要被戳穿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便又扭身望了床上的徐长卿,见这人面有不悦,连忙安慰道:
      “仙人,景大侠也是一番好意,他更在此留了一夜用法术为您调理,您再生他的气,却是没道理了。”
      徐长卿闻言只轻轻摇了摇头,冷冷道:
      “他的好意却是好,只是以他的古道热肠,若是一会儿带了那雪见和五毒兽赶来,我们后面的事情便全无可能了。”
      “茹慈明白,”茹慈总算知道他担心的却是那能够读了人心的小仙兽,急忙点了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她便一个转身,就要出了房间,却又叫徐长卿叫住。
      “茹慈,此番离了你的故乡,前路凶险,我们可不会再走回头路,你——可想好?”
      茹慈闻言回了头,望了徐长卿那张脸看了许久,顿时叫心里对那魔的仇恨又烧了一烧。
      “自从仙人离开,这小村频遭妖魔袭击,村民早已背井离乡,便是家父也死于妖魔手下,空留一处荒村,又有何可恋?!而且仙人您现在行动不便,若是无人照应,茹慈也放心不下。”
      她凄然道,一番话说得便是在暗狱已将心冷了的徐长卿也露了些许哀颜,叹口气,他又正色:
      “你知道便好,我将那蜀山典籍中看来的禁术授与那狱卒,又挑拨他和魔尊争斗,却不知他能拖了那重楼多久。等那魔尊发觉是我暗中谋划,若是反扑过来,以我现在这残破之躯,却是连自身都难保,更遑论报仇。再者,这些年那暗狱隔绝五灵之力,也让我的法力所剩无几,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茹慈知道。”她点点头,“还请仙人稍等,茹慈收拾好了东西便扶您下床。”
      便一掀了那藏蓝的布帘,她眼里闪了一抹冷酷的决意,就大步迎向往后那漫漫的复仇之路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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