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鹞雀

1、开学

　　春日的清晨，太阳懒洋洋地从东边爬起来，将第一缕温暖献给了大地。阳光洒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上，柔化了它们坚硬的边缘，也让车里的人变得明朗。但在其中的一辆车上，少年秦天身形挺拔地坐在后座上，脸上的轮廓线条分明，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沉稳而淡漠。阳光笼罩着他就像捂着一块千年寒冰，不仅没有融化，反而还辐射出了透骨的冷意。
　　不久之后，车子在清远中学门口停下，司机小张叔叔一边开了车门让秦天下车，一边让秦天晚上放学之前打电话通知他。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清远中学门口摩肩接踵。秦天皱着眉头从人群中穿过，走进校门，朝着教学楼走去。由于高一结束的时候大家要按照自己选择的学科和成绩分班，而秦天是学校里的学□□，尤其是理科大佬，自然分在了理科重点班1班。
　　拐弯走进教学楼，还没有走到1班的门口，秦天就听到自来熟的曾明轩在和班里的同学说话，“大家好！我叫曾明轩，这里大部分都是我高一的同学，还有一部分以前是别的班的。但是接下去的两年我们就是朋友了，大家以后一起吃好喝好啊！”
　　“曾明轩！是高一和秦天一个班的曾明轩吗？”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满脸激动地问。
　　“正是，我和天哥不仅是同学还是好兄弟。秦天大家都知道吧，那可是咱们年级的万年第一，有颜又有才。”曾明轩一脸与有荣焉地道。
　　只见大家一窝蜂地涌上来，围着曾明轩七嘴八舌地问道，
　　“秦天不是也跟我们同班吗？他什么时候到”
　　“秦天真是太厉害了，门门学科都是顶尖，简直是逆天了！”
　　“不仅如此，我上次看到他在打篮球，帅爆了！”
　　曾明轩被问得晕头转向，突然余光暼到走到门口的秦天，立马如释重负，“快看快看，天哥来了，你们有问题自己去问他。”说着一阵风似的跑到秦天身边，想把秦天往教室里推。秦天冷冷地斜了曾明轩一眼，曾明轩感觉脊背发凉，伸出的手突然急转弯，讪讪地摸了摸鼻头。
　　见状，刚刚还吵得像热油锅一样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给秦天让出了道。秦天目不斜视地走向最后一桌，仔细地擦拭着桌椅，手指在桌椅的映衬下更加修长而莹白，引得女生们惊呼连连，当事人却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曾明轩死猪不怕开水烫，走到秦天身边，向秦天介绍着班里的新同学。
　　“天哥，这是徐进，他的外号叫乌龟，是不是很有趣。”
　　“天哥好，我是徐进，不介意地话你也可以叫我乌龟。”徐进拉着腔，瓮声瓮气地打招呼。
　　“你好。”秦天挑起眉，微微点了点头。本来以为秦天不会回答，听到秦天的声音，徐进激动得憋红了脸。
　　“天哥，这是林佳，你看她冷着脸的样子是不是跟你有点像。”
　　于是某人被有点像的两个人同时飞了个眼刀。
　　“天哥，这是……”
　　“余乐，我是余乐，很高兴和你同班！”之前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迫不及待地上前。
　　曾明轩还要再说，学校的预备铃响了起来，大家立刻作鸟兽散，回到了挑好的座位上。
　　这时，教室外响起了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息声，明显是哪个快迟到的学生。只见那人出现在1班的教室门口，身形笔直清瘦，额前的头发微微卷起，面容白皙，五官清秀，因为跑得急了，鼻尖上缀着晶莹的汗珠，两颊微红。他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呼吸，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丁元启。”说着露出了微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大家也都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丁元启环顾教室一周，发现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位置，眼睛移到空位旁边的同学身上，一眼就认出了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人秦天。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教室后面走去。谁知道走得急了些，失去了平衡，自己的左脚绊到了右脚，摔到了地上，两只手顺手抱住桌脚，同学们闻声转过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哄堂大笑。丁元启羞愧地把头埋在地上，感觉手上有温度传来，突然头上传来凉飕飕的声音，“你抱够了吗？还不放手！”丁元启打了个寒颤，抬头恰好对上了秦天寒霜一样的眼神。他忙不迭撒开了手，站起来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耳朵和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而秦天又恢复了刚进来时的冷漠。丁元启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坐下，生怕离他太近。曾明轩笑嘻嘻地转头，“哥们儿，你别介意，天哥这人就是这么冷冰冰的。我叫曾明轩，以后就是同学啦。”
　　看到曾明轩肉嘟嘟的笑脸，丁元启的尴尬和紧张缓解了不少。“谢谢你，以后请多关照。”
　　曾明轩还想说些什么，班主任史盖走了进来。史盖皮肤偏黑，中等身材，眼镜耷拉在鼻梁上，眼睛从眼镜上方扫视着学生。“大家好，我是史盖，是你们的英语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在座的一些同学在高一就是我的学生了，但是有些是第一次见到我。以后大家就要一起度过两年了，希望大家可以尽快融入班级，团结友爱，共创佳绩！”
　　氛围天才曾明轩带头回应，教室里顿时掌声一片。趁着机会，曾明轩转头跟秦天抱怨，“怎么又落老史手里了，日子怎么过啊！”。“曾明轩，你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呢？这么活跃，你带领大家进行大扫除，然后把新书发给同学们。弄完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曾明轩摆出了一张苦瓜脸，正想跟老史讨价还价。史盖怒目圆瞪，曾明轩立马换上了笑脸，“Yes, sir!”全班笑成了一片。史盖无奈地用手指了指曾明轩，补充道，“明天选班委，大家有意向的回去准备一下竞选稿。”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在同学们的努力下，大扫除如火如荼地顺利进行着。大扫除结束之后，曾明轩看到丁元启干活认真，跟同学聊天时乖巧活泼，十分讨喜，于是招呼丁元启帮忙给同学们发书 。谁知丁元启经过秦天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桌上开着的可乐，可乐张牙舞爪地在书上延伸，留下了一道丑陋的水印。丁元启急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擦拭着书，结果越擦越脏。秦天气得脸黑如墨，“手笨脚笨就要有自知之明，别成了笑话还连累别人！”说完之后背着包离开了，心里对丁元启的毛毛躁躁无比厌烦。
　　曾明轩看着手足无措的丁元启，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天哥最讨厌和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还有洁癖，结果你今天做的两件事都撞他枪口上了。你这运气也是绝了。”丁元启的脸越发垮了，眼眉低垂着，让人不忍责怪。“瞧你，多大事值得丧眉耷眼的吗？天哥性子虽然冷了一些，但是不会随便跟人计较的。”曾明轩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