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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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是在丽痕书店二楼，看完一本详细介绍魔法界近一百年来历史事件的科普书后，歇息片刻时，抬眼向街外眺望时看到的海格。哈利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远处，拎着自己的书包，下楼朝他走去。德拉科·马尔福在这之前，就已经跟着帮他准备好了所有东西的父母离开了。
海格站在街边，神色焦急，目光张皇四望，额头上还密布着汗珠。他左手提着一只大鸟笼，里面装着一只漂亮的雪枭，头埋在翅膀底下睡得正香；右手则举着两个已经彻底化掉的大冰淇淋，黏腻的奶油流了他一手，但海格顾不上清理，也没有丢掉。
“海格？”哈利十分不解海格的狼狈现状。
他皱眉，先给海格手上的冰淇淋施了个恢复如初，又用冰冻咒加固了下冰淇凌的美观。再然后，他给海格用了个清理一新和清爽咒，让他这位巨人朋友感到舒服些。
“噢梅林啊！谢天谢地，你在这里哈利——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不到你，奥利凡德店主说你跟小马尔福一起离开了。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可就要联系邓布利多，去马尔福庄园找你了。”
“买、买完东、东西后……”
哈利抿着嘴，紧紧攥着挎在身上的书包带，任由海格上下打量自己，确信自己的完好无损，使他安心。
“我、我就一直、一直在书店二楼了。”哈利结结巴巴地说，听起来像是奇洛教授在说话，这让海格皱了下眉头。
“那怪不得我没找到你。”
海格说，将手里的冰淇凌递给了他。
“我去过书店，还问了店员，但是没往二楼看一眼……老实说，我一听说你和马尔福们遇见了，就紧张得冒汗。”海格撇嘴道，“我不是说他们是坏人，但是，你瞧，之前神秘人还在的时候，老马尔福是他们那边的……等神秘人一失踪，他们又宣称自己是被蒙骗洗脑了。”
“他们是……食、食死徒？”哈利咬了口冰淇凌。
海格帮他选的是巧克力加覆盆子和碎果仁口味的，非常好吃。哈利确定自己非常喜欢上面香香脆脆的坚果碎。
“我不能确定。魔法部最后宣判他们无罪，要知道，神秘人的同伙们现在都在阿兹卡班——巫师的监狱待着……不过大家都说，马尔福是用很大一笔加隆买通了魔法部。”
海格咕哝道：“至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机会看看他手臂上有没有黑魔标记就知道了。
哈利心里想。他并没有因为海格的话而对马尔福一家的印象变差，虽然本来也没有特别好感就是了，非要用一个词来准确描述的话，是「不排斥」。马尔福一家的矜贵，礼节和疏离恰到好处，不会使哈利不安和不适。
“噢对了，哈利！”海格也不想在自己并不确定的事情上纠结太多，他转移了话题，笑眯眯地将左手提着的笼子里的雪枭也塞到哈利手里。“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哈利。再一次的。”
海格微笑，黑甲虫似的眼睛很亮。
“不必的——”
哈利抬起脸，从凌乱过长的黑发和眼镜下露出他那双绿眼睛。
“我知道不用买。”海格像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我想要送你一只动物。不是蟾蜍，蟾蜍好多年前就不时兴了，人家会笑话你的。我也不喜欢猫，猫总惹我打喷嚏。我给你弄一只猫头鹰。孩子们都喜欢猫头鹰，它能替你送信，送包裹。”
“我……并没有、没有需要这么做的人。”哈利盯着睡熟的雪枭，眼睛里没有渴望也没有惊喜。他确实像海格口中的其他孩子们那样，喜欢圆脑袋圆眼睛，毛绒绒的猫头鹰，但这不意味着他必须拥有一只。比起占有，哈利更担心的是自己照顾不好它。
“德思礼家当然没有。”海格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但如果你想，你可以写信给我。在霍格沃茨你也会交到新朋友。相信我，哈利，等放假的时候，你就可以拜托猫头鹰帮忙送信了。”
海格口中所描绘的场景，是哈利六岁之前曾祈盼过的。但十一岁的哈利已经对朋友没有更多期望了。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朋友的，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父母的。至少哈利是这样。但是哈利想不到该怎么拒绝海格的这份他并不是特别需要和想要的生日礼物。
于是最后，哈利将鸟笼抱在了怀里。
“好了，我猜你东西应该都买齐了是吗？”
在离开对角巷前，海格问。
哈利朝海格点头，将自己的购物单递给海格，然后和他又一次核对了一遍上面所列的和哈利装在书包里的所有物品。
“不错！”海格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问哈利书包里的那个无痕伸展咒是怎么回事，哈利喜欢海格在这方面的体贴与沉默。哈利想，海格身边一定还至少有一个秘密很多的朋友，所以他才能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好奇但并不过多的探究。实际上，哈利也不打算主动解释。
这并非是故意隐瞒，只是哈利不想再长篇大论，对他来说实在过于麻烦。他甚至怀疑海格已经察觉到自己结巴了，只是海格足够体贴和温柔，礼貌地当作无事发生。
这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对角巷的风变得清凉起来。
“在离开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吃一点儿东西。”海格提议。
“冰淇凌和酒可不顶饱。”
他朝哈利眨眼，身上的酒气若有似无。
吃掉了两份冰淇凌的哈利现在并不饿，但他也没有反驳海格的提议。于是海格带着他在帕丁顿车站附近，也就是原路返回德思礼家所需要搭乘火车的那个车站，给他买了一份汉堡套餐。
牛肉汉堡，薯条，炸鸡块，冰可乐。
哈利十一年来最奢侈丰富的一餐。
哈利将炸鸡块放进嘴里，滚热汁水在他口齿间迸溅。舌尖有点被烫疼，哈利吸了一大口冰可乐，感觉现在的自己十分快乐。
海格给自己点了一大盒炸鸡和三层肉饼的加厚汉堡，他喝不惯可乐，用他的话来说，尝起来很像霍格沃茨医疗翼提供的感冒魔药。
那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可真是幸福。
哈利嚼着汉堡，心中暗道。
“海格。”当他吃掉小一半汉堡，感觉有点撑的时候，哈利主动向他发问：“我必、必须回德……思礼家吗？还、还有一个、个月的时间……才开学……我是说，我不可以、可以找个旅馆……之类的……住到开学吗？”
说完，哈利觉得完蛋了，海格如果这都没发现也太迟钝了。
果然，海格紧紧皱着眉头，半疑惑半开玩笑道：“哈利，你说话像极了奇洛教授。怎么现在还那么紧张？别担心，好吗？如果德思礼夫妇还有他家那头小猪再欺负你，你就写封信让你的猫头鹰给我送来，它会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我的……虽然我也觉得你不该再回到德思礼家了，但邓布利多说这是为了你安全着想，德思礼家有某种魔法可以保护你。”
什么魔法？
哈利无视海格对自己结巴这一事实所找寻的说辞，他的目光执拗地盯着海格。就算他没问出声，海格也知道他在等待什么进一步的解释，但海格所知有限，无法再说更多了。
“总之，也就一个月而已，哈利。”
海格隔着桌子探过身来，安慰地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哈利低下了头，凌乱过长的黑发遮住了他冰冷的绿眼睛。哈利没再向海格争取什么，他沉默下来，让海格觉得他陷入了浓浓的失望之中，为此目光歉疚无比，对他充满了怜爱。
也就一个月而已。
也就十年而已。
也就失去了父母而已。
“哈利，你会很好的，打起精神来。我知道这对于你很难。你一直孤零零一个人，总是很难过。不过等你到霍格沃茨就好了，你一定会很愉快，像我——说实话——过去和现在都很愉快。”海格从那蓬乱的胡须和眉毛下边露出慈祥的微笑。
垂着眼的哈利从旁边橱窗的倒映里看到了他的微笑。
等到了霍格沃茨就好了。
等到了15岁，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就好了。
海格不懂，海格口中那位邓布利多校长也不懂。
哈利眼睛里漾着倦怠和冷漠，在知道他的父母还给他留下了那么多，几乎能供养他一生的财富之后，哈利就失去等待的耐心和气力了。古灵阁那些小山般的钱财，使哈利首次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是有父母的——不仅仅是存在于姨妈刻薄的讥讽和嫌弃中。
只是这点，就让哈利心中充满了勇气和快慰。
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好好的生活，获得自由、尊重、平等和快乐，甚至幸福，对他来说并非是件奢侈而遥不可及的事情。也是因为这点，哈利才能度过一个生平最好的生日和最好的一天。哈利没办法用言语讲清楚，但他愿意为了这样的每一天付出一切努力。
所以，当海格将他送上回德思礼家的火车，递给他一封装了九月一日，国王十字车站，去霍格沃茨的车票的信，向他挥手道别，说：“下次再见了，哈利。”时，哈利也向他扯了扯嘴角。
“再见了，海格。”哈利声音极轻极慢地对他说。
火车缓缓使出车站。哈利目送海格离去，但是一眨眼，海格就不见了。哈利一点也不吃惊，他知道海格用了什么魔法。幻影移形，一个非常高深复杂的咒语，必须通过魔法交通司开放的幻影移形考试才能使用的魔法。
哈利并不打算立刻尝试这条有分体风险的高级咒语，离开这辆驶往地狱的火车。他安静地，抱着猫头鹰还在沉睡的笼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下一个站点的到来。
哈利准备在下一站提前下车。
从跟着海格离开德思礼家时，他就起誓，决不会再回到女贞路的。或许海格会因为他的阳奉阴违而伤心失望，但哈利并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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