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洛狐初

3、发绳与阿道夫（2）

　　夏不用发绳了。
　　叁月中旬，正是初樱烂漫的时节。时隔整整两年，我和她终于又能相向畅言。
　　我进甜品店门那一刻就注意到她的发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普普通通毫无亮点的纯黑皮筋，以致于我直到她回头向我招手时我才敢确定：这是夏。
　　她解释说，她住校，自己不会系发绳，以前都是她母亲或奶奶帮她系发绳的。
　　一时失落。记得自己以前初一初二也琢磨过买发绳来系，拖到现在，早剪去长发。
　　紫罗兰的发绳，鹅黄的发绳，纯黑的橡皮筋……曾经在懵懂时期执着纠结着的那些问题都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当思念中的主角就在自己面前。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闲话，也费尽小心机想套出她的生活现状细节。
　　人的劣根性：拥有时并不珍惜，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果然不差。
　　当然，也可能是由于自己不敢惊动心上之人，才如此过度谨慎。
　　我自己的心思自己也难以摸清，总之会习惯性在重要处拐弯，学着圆滑地避开危险与锋芒，但又忍不住年少的躁动，一次次压抑又莽撞地试探。害怕早交卷分薄，害怕晚交卷不收，害怕失望，害怕受伤，害怕失去，害怕结局大非梦中所想。
　　羡慕那些小说里的青春：有17岁最美好的夏天和最纯净的忠贞不渝只此唯一的爱，初恋的青涩和少年身上与生俱来的与众不同的光，无所顾虑的肆意昂扬和义无反顾的担当与奔赴远方。
　　可我无法这样，至少现在，我无法这样。
　　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本，我空怀大梦却无所实行。我不像小说里的主人翁无所不能又左右逢源，我太难时来运转最多化险为夷。我懦弱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我无力只有一次决策的机会。就连那些书中精妙的机缘巧合在我这里好多都酿成了悲剧。我平凡甚至卑微的根本无力支撑我自己。
　　所以我只能把爱慕藏在心底，以沙雪轻轻掩埋，守候破封的时日。
　　暗暗谋划着去给夏买些好看的发绳。
　　“我能为你系发绳吗？”
　　想这么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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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一节自习课，我难得安分地在座位上狂赶作业。一片寂静之中，来自左后方的一股飘忽而熟稔的气息让我一时间晃了神。时间仿佛回到刚入初中时那些个午休，灯全熄灭，门与窗帘紧闭，却也抵不过正午阳光循着窗帘布缝挤进来，筛出淡淡的暖黄，和香橙柠檬味的慕斯一样柔软。我从桌肚里扯出一本文学周刊，走马观花翻几页，翻到所谓的青春文学。其故事不外乎于17岁的夏天与青涩的爱，薄荷味的动心与可可味的别离。
　　哪里有这样肆意张扬，无所畏惧的青春啊？我曾对此持怀疑态度。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去掉文章里那些变着花样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情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如果我此时回头，还能远远望见教室后排的夏。她会乖乖地趴在课桌上，享用着午睡时间吧。
　　关于他的记忆因为这一缕香又被牵扯出好多。等我回过神来，那整个下午，我都被这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搅得心神不定。
　　记忆是从来不会欺骗你的深情的。
　　更有意思的还在下面。
　　闻到夏同款洗发水的当周周末，我向补习班老师提起此事。她猜测是洗发水中知名的气味浓烈的阿道夫。我暗自记下来了，但当时也没多想，最多是想等当前使用的洗发水用尽之际，怂恿母上大人买瓶阿道夫，自己验证一下。
　　直到过了快一星期，我正窝在沙发上刷手机，突然想起补习班老师的猜测，然后越想越不对劲。最终，满心的好奇驱动着我来到浴室去翻架上的洗发水瓶。
　　像是第六感爆棚，我当时感觉自己更像是去给心中一个认定的结果敲上一个形式性质的章，而不是在未知中寻找答案。而事实也确如我所预料，用了快两个月的阿道夫洗发水静立在架中央。凑近瓶口，熟悉的气息直冲鼻腔。
　　想起最初和夏相识的那半年，她有时会从后排来到我的位置旁。离开时，我会坐着和她抱一会儿。我把头埋在她腹部，她手臂环着我的头。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相拥里，她穿着暗红底深绿格的棉质衬衫。
　　我做不到影视剧女主那样，回忆起往事声泪俱下。我只是觉得有些懊悔和自责。
　　我错过的太多。

作者有话说

　　准备开始更《三零一侦探社》了
更的时候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