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爱》大西洋暖流

5、吻戏

　　午休的空档，程舒铭打开微博，看到#贝琳复出#的话题挂在热搜榜上。

　　他点进热搜，第一条微博是剧组今天的开机照。主创们站在长桌前的画面略显局促，只有导演八风不动的冲镜头笑。

　　下面评论破万，画风异常和谐。

　　[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开机了！]
　　[祝收视长虹！]
　　[淑芬前来报道。]

　　程舒铭又往回看了一眼热搜。

　　#贝琳复出#

　　难道不应该是她复出的内容，至少应该报道一下她当初隐退的原因吧？

　　程舒铭退出这条微博，接着往下翻。

　　这些媒体号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部都是祝贺新剧开机的。评论也像是挑选过一样，有的还开了精选。

　　程舒铭又点开实时评论。

　　#贝琳复出#居然还敢复出？还演我的欧阳大小姐！她配吗？？

　　#贝琳复出#抱走我家哥哥，这个女人又回来了，好可怕！！！

　　#贝琳复出#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你们都忘了她当初潜规则和捆绑营销的事了吗？附上链接，给我转发起来。

　　程舒铭点开链接。跳转之后，出现了一条三年前的新闻，“贝琳道歉退圈为何突然失踪”。

　　文章大意：星宇娱乐宣布与贝琳解约并公开直播道歉，当日上千万网民涌入直播间，各大娱乐新闻小编纷纷写好退圈新闻稿守候在线上，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无人直播间，以及贝琳注销微博的消息。

　　程舒铭看的云里雾里，他搜索“贝琳为何退圈”的关键词，却只有贝琳的百度词条和她曾经出演的电视剧和电影的介绍。他换了个搜索引擎，终于找到了一个梳理当年事情经过的帖子。

　　“贝琳作为新生演员中的佼佼者，在出演电视剧《九零后》中的一名叛逆高三学生走红。后被第六代导演中最具盛名的丁绒看中，在献礼片《峥嵘少年》里饰演二十岁的宋美龄出圈。

　　二十一岁的贝琳出道即巅峰，一连拍了好几部大制作电影，票房口碑双丰收。就在贝琳整装待发准备进军国际舞台时，一场绯闻连上热搜。双方粉丝大打出手，惹得路人皆知。贝琳亲自下场澄清，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最后引起官方注意。

　　贝琳‘根正苗红’的出圈人设，反而成为她在这场战役中最大的劣势。后经纪公司发文称，贝琳亲自直播道歉。直播当日，蹲守的记者将大楼围的水泄不通，却等来一场无人直播。

　　这场闹剧终于以贝琳的微博账号注销画上句点。有粉丝称，曾在三亚和罗马见过她。也许在墙倒众人推的直播那天，贝琳已经毫无留恋的登上了飞往三亚的飞机，看着众人狂欢。”

　　那个时候，程舒铭才刚毕业，整日为了找工作根本无暇关心娱乐新闻，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原来在他过着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时，她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了。

　　当年在高中校园的篮球场说喜欢他的女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不知道。曾经在娱乐圈风光一时的她，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更不知道。

　　程舒铭一直不能释怀的那抹夏日颜色，似乎不再温暖明亮。被现实涤荡过的蓝色碎花长裙，褪去年少时懵懂青春的滤镜，一下变得黯然无光。

　　「想不想和我谈个恋爱？」

　　女生咬着雪糕棍，努力仰起脸的模样变得斑驳陆离。

　　…

　　“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

　　“铭哥，你说什么？”

　　程舒铭回过神，眼前站着他的小助理。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掩饰性的喝了一口，问：“几点了？”

　　“一点五十。”小助理说，“我们得过去了。”

　　当当。

　　贝琳从程舒铭房门口经过，看到他还没走，敲了敲门，招呼他说：“开工啦！”

　　眼前的贝琳温柔平和，明亮却不刺眼。她的一个微笑，便能对抗程舒铭心中万千疑虑。与其相信无良媒体的报道，不如亲自去探探究竟。

　　程舒铭笑着应了一声，“马上来！”

　　贝琳下去的时候，看到工作人员正在布置房间。她回头问小方：“不是说下午拍外景吗？”

　　“群里刚才通知，不出外景了。”小方把群消息给贝琳看。因为组里通知的时候，贝琳在睡觉，小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啥时候通知的？我怎么不知道？”

　　冯旎旎捧着保温杯走过来，捂着打哈欠的嘴，说：“高速封路了，我跟导演商量，先拍日常。你赶紧准备一下，第十二场！”

　　贝琳瞥见房间里那张铺满玫瑰花瓣的豪华双人大床，脑袋嗡的一下。她一把扯住冯旎旎的胳膊，把人拽到旁边，压着嗓子质问：“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了？”

　　冯旎旎被她拉的脚步踉跄，伸手扶住墙站稳，问：“什么恶趣味？”

　　贝琳朝门口看了一眼，带着小情绪说：“上午你安排我拍吻戏，下午又给我上床戏，你还有什么想法，一起告诉我得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冯旎旎摸着贝琳的长发，安抚她，“都是逢场作戏，你还演不来虚情假意嘛？”

　　不开玩笑的说，贝琳有些焦虑：“我做不到。”

　　冯旎旎没想到贝琳会拒绝，急忙说：“别啊！你做不到就没人做得到了。要不我给你上替身？”最后这句明显不是真心的。床戏都是近距离拍摄，替身很容易穿帮。好的演员是不会用这种方式砸饭碗的。

　　贝琳三年没有跟异性接触过，上午拍戏的时候她出现了明显的心理反应。她一直在做心理暗示，提醒自己这只是因为她太久没有接触男人。

　　如果在这种时候加快亲密接触的频率，在大量投入真情实感后就很可能产生“吊桥效应”。贝琳年轻时入过戏，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小方走过来，说：“琳姐，导演叫过去。”

　　贝琳叹气。

　　冯旎旎不明所以，“你有什么困难吗？”

　　贝琳合了合眼，干脆利落的说了句，“走吧。”

　　＊

　　贝琳来到片场，程舒铭已经换好衣服。黑色衬衣下漂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的衣领解开了两颗扣子，贝琳只扫了一眼对方的喉结，就已经感受到他呼之欲出的男性荷尔蒙了。

　　工作人员走过来说：“贝琳老师，我们去换衣服吧！”

　　她从程舒铭身边走过，感受到他追过来的目光，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化妆间里，造型师拎着一件大体恤，征求贝琳的意见，说：“贝老师，这件可以吗？”

　　贝琳赶紧点头，顺带松了一口气。看到程舒铭那身禁欲系，她还以为造型师会让她穿什么蕾丝睡衣之类，把女主孩子气的人设忘得一干二净。

　　程舒铭听到化妆室门响，回头看到贝琳梳着丸子头一蹦一跳的跑出来，还扯了扯她身上宽大的上衣。

　　程舒铭喉头动了一下，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这里的大致剧情是，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餐，回家后情不自禁发生的一段不可描述。

　　这种戏会有很多特写，不会一镜到底，只能一段一段拍。

　　大部分的戏都还好拍，最难搞的是在床上接吻的那段。镜头贴的太近，又要求吻得真情实感。

　　贝琳拍过的吻戏没这么大尺度，在跟程舒铭走戏的时候，发现他的经验也严重不足。

　　两个小学鸡趴在床上试了好几个姿势，导演都不满意。

　　“方祁再往下，身体贴住她。你们是恋人，不用那么客气。欧阳的手要摸着他的腰，先别着急往上抱。你们再试一次！”

　　贝琳左手捂着眼，越难为情越想笑。

　　程舒铭撑在她上面，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紧张的后背直冒汗。

　　两个人研究了半天亲的姿势。程舒铭说他准备好了，贝琳只好跟着进入状态。

　　程舒铭的吻落下来。贝琳闭着眼睛，一边亲一边数数。她数到第三十七下的时候，导演终于喊了“卡”。

　　程舒铭几乎是从她身上弹开的。

　　小方拿着扇子冲到床边，把贝琳从床上拉起来，另一只手疯狂给她打扇子降温。

　　贝琳看了眼程舒铭，他撑着膝盖，一个人坐在床上不说话。这几乎是男演员拍完床戏的标准姿势，贝琳猜他可能是有生理反应了，为了避免尴尬，所以没跟他多说话，直接下床走了。

　　过了一会儿，导演说没什么问题，这段总算过去了。

　　接下来的戏，跟这段相比就正常多了。两个人拍起来都比较得心应手，剧组在天黑之前就全部收工了。

　　贝琳直接回了房间，小方开车去给贝琳买饭。

　　贝琳洗完澡，小方还没回来。她躺在床上刷微博，因为没看到关于自己的热搜，心里还失落了一阵。原来她已经过气到这种地步了吗？

　　贝琳把手机一扔，下床倒了杯红酒，走到阳台上吹晚风。

　　郊区的夜晚很凉，她穿着睡裙还有点儿冷。

　　贝琳正要回去穿件衣服，一回头，看见隔壁阳台上站着个人。

　　贝琳双臂搭在护栏外，悠哉悠哉地跟隔壁打招呼，“背台词呢？”

　　程舒铭放下台本，走到靠近隔壁阳台的护栏前，看贝琳穿的单薄，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贝琳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有酒。”

　　程舒铭不太懂这个逻辑，换了个问题，“贝琳老师是哪里人？”

　　“老家是无锡的。你呢？”贝琳把酒杯放在护栏上，手指搭在杯口轻轻转动。

　　“乌镇。”程舒铭注视着她的脸，“你去过吗？”

　　贝琳想了一会儿，才说：“很久以前去过。”

　　“去旅游吗？”

　　时间有些久远，贝琳记不清了，“算是吧！”

　　程舒铭不知不觉地追问起来，“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

　　贝琳望着天上的星星，陷入回忆，说：“那边经常会下雨，但是傍晚就放晴，我记得红色的夕阳很美。”

　　听到开门声，贝琳看向室内，说：“我助理买饭回来了！你要吃点儿吗？”

　　“不用了，谢谢。”

　　程舒铭目送她回了房间，橘色的光从阳台的玻璃门透出来。他摸了摸胳膊，五月份的夜晚还是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