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生》北与迁鸟

4、鱼

　　良子小姐很懂得如何享受生活。

　　她会很早的时候去楼下挑几只带露水的散花，把它们摆在半盛水的浅色硝子里。

　　她总会在有空时用纤细的手指提起茶盏，用泡得恰好的云腴衬起温婉的釉色。

　　她的和服虽然不能做到每天一件，但她从不会让自己的扮相相同，有时会梳不同的发型，有时是换别致的饰品。

　　她好像总是很忙，一般我每日醒的时候，只能看到还在冒热气的米粥和装在饭盒里等待加热的午餐。

　　但她晚上会很准时回来，带着洗过澡后的一身湿气去做饭，然后搂着我靠在泛着紫檀香的床沿。

　　这时候她会安静听我给她念书，手指一刻不停地拨弄我的头发。

　　说实话，虽然她的动作真的很轻，但我还是总怀疑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rua秃。

　　有一次，我专门绕到居酒屋去看她。

　　她没有发现我，正在和一位中年发福的男客聊天。

　　虽然这位大腹便便的不知名先生总是没眼见地“高谈阔论”，含糊在黄牙里的也尽是些惹人发笑的无聊话题，但良子小姐还是很配合地露出矜持的惊叹表情，微笑的时候会用宽袖挡住那半张脸。

　　那天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在晚上，我提前做好了一顿饭。

　　良子小姐还是准时回来，但她那天显得有些沉默，笑起来也是心不在焉，总用一种小心的眼神偷偷盯着我看。

　　我当时直觉她已经知道我去看过她的事了。

　　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谨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种态度好像我和她的地位彻底颠倒了一样，有一种叫人说不出的不对劲。

　　她尽力维持的镇定，终止在看到我做的那一桌菜后。

　　良子在和我认识的两个月里，她哭了两次，而次是我头一次真正地看到。

　　她长得好看，哭起来也不丑，甚至因为咬唇克制泣音的原因，反倒有些楚楚可怜的美感，换了其他人在这，哪怕是个女人，也至少会在那一瞬间产生或浅或浓的怜惜。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揽住我，还没有碰上却又缩了回去，和另一只手半合着遮住脸。

　　我有注意到，她没有用袖子。

　　我大概知道一点这时候应该怎么做，我现在稍稍伸手就能将她环住，或许可以用缓慢悠长的节奏拍抚她的背，让她的头枕在我肩上，感受泪水划过肌肤的触感。

　　不过受着一点我也不了解的心情趋使，我内心反而要比她还慌乱不少。

　　我是那种急起来反而愈发平静的人，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我浑身僵硬得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倘若是平日里的良子小姐，凭她细腻的心思应当是能看出我此刻的尴尬处境，可惜此刻她也濒临崩溃，以至于我们两个都在这，以至于这气氛越发沉闷。

　　好在良子小姐好像挺擅长自我缓和情绪的，很快就在我略显冷漠的注视下停止了抽泣，脸都没擦就跑去洗澡了。

　　我没什么事可做，这种时候做什么都不大合适。

　　这种罕见的无所适从让我有些不安。我先是坐下，然后又站起来，开始从屋子这的这端走到那端，再走回来，循环往复。

　　好在良子总是很贴心，她没有让我等太久就从浴室里出来了，沉默地坐在餐桌前，吃光了饭菜。

　　我大概知道一点自己的厨艺，绝对是说不上什么好的。直到现在我也说不清自己下午为什么会突然跑到离得有些远的生鲜市场，磕磕绊绊地买那些我平日里不会吃半口的食材。

　　我有试探着开口叫良子放弃那些已经放凉了的东西，但每次稍微透露一点意思就会被她变得苍白的脸色吓一跳，到最后还是让她吃了个光。

　　晚上睡觉前，我凭直觉选了一个稳妥的举动——给了她一个落在额头的、不带任何意义的吻。

　　肉眼可见地，她被安抚了，脸上又露出那种温和沉静的微笑，不得不说，的确很可爱。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时候我的胃已经疼得有些难受了，不过暂且还可以忍。

　　我猜良子一定没有发现我还没吃东西。

　　————————————————————————作者有话说：
　　其实女、呸、男主的性格是有一点……的，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下一章放中也出来，我要两章搞定（攻略）他！老是写原创人物我都差点忘了这是本同人了，不过良子小姐是有特殊意义的，推动剧情的工具人（喂！），而且被小姐姐照顾很快乐，所以戏份前期会多一点，后面都是综漫人物了（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