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都爱发牢骚》深海Sorceress

7、Chapter 7

　　回到办公区没多久，卫威廉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洗手的时候，金妈妈把他堵在洗手池，说：“你看得见我的吧。”

　　卫威廉看了看被堵住的门，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看你刚才对我女儿挤眉弄眼的，你跟她很熟？”

　　卫威廉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金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要跟她说起这件事，说你看得见我，听到没？”

　　“为什么？银花……很想你，之前差点得了抑郁症。”

　　卫威廉说金银花名字的时候，因为不习惯，差点咬到舌头。

　　“她已经习惯我不在她身边，我不想打扰她，我就这样静静待在她身边就行。”金妈妈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卫威廉心想这两母女真是怪，谁都要假装看不见对方。

　　下午，突然接到上头紧急通知：区域总经理到店巡视，要求营运部全体工作人员到门口迎接。

　　卫威廉不明所以，跟着大家一起到百货正门等候。

　　此时下午三点，正是太阳最猛烈的时候。卫威廉就这样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被热风炙烤了二十分钟。

　　啊，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像冬天，怎么会这么热！

　　他一边松领带，一边心里骂卫金津丑人多作怪，底下的人也将他的形式主义发挥到极致，还不准脱外套，这是什么没人性的要求！

　　他下意识去寻找金银花的身影，发现她躲在靠近门口的阴凉位置，一只手还遮住脖子上的项链。没看到金妈妈的身影。

　　而这时，卫金津的宾利开过来了。

　　卫金津下车，一眼便看到在人群中最“鹤立鸡群”的卫威廉。只不过，卫威廉一脸嫌弃和不耐烦，根本没有在看他。

　　一群人进了商场，因为有冷气的缘故，一下子凉快不少。

　　这时，陈贠眼神四下寻找金银花，暗示金银花到前面来。

　　陈贠经理身为金银花的上级，因为欣赏金银花的工作能力，曾经亲口传授过一些晋升秘诀。

　　比如“做事情要抢在别人前面”、“要经常在老板面前露脸，虽然老板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起码记住了你这张脸”、“如果老板不了解你这个人，又怎么会重用你呢？一定要经常在老板面前表现”等等，诸如此类。

　　于是，每次有领导巡店，陈贠都会有意地带着金银花走在前面，跟在卢沛宜经理后面。

　　这次也一样，金银花习惯性地走到陈贠身边。

　　进到商场里面，没有了阳光，没有了热气，金妈妈又出来蹦跶了。

　　她飘出来说：“女儿，他就是你们的大老板？现在的后生仔就是年轻有为啊！看看，又帅气又有魄力！女儿，喜不喜欢？要不要妈妈给你们制造一些机会？”

　　金银花呼吸一滞，脸色都要僵了。

　　这个时候，卫威廉突然冒出来，把她拉到队伍的边缘，又从他的左边换到右边，誓要将她隔到最远的样子。

　　这动作引起不少注意，陈贠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卫威廉还在心想：卫威廉你竟然还能英雄救美！哎呀，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优秀……

　　金银花低声说：“你干嘛？”

　　卫威廉说：“虽然我能看得出你很想升职加薪，但要表现也不能在卫金津面前表现。

　　像他这种卑鄙、无耻、虚伪、顽固、死要面子、极端形式主义和阶级主义的人渣，你要是出一点小错，没准当场就被他开除了！我在救你！”

　　他虽然是对着金银花说的，但感觉更像是在说给金妈妈听。

　　“谢谢。”金银花小声说。大概也只有卫威廉知道她在谢什么。

　　晚上，卫威廉照常回卫家大宅吃饭。卫金津因为有应酬，晚饭的时候并不在。

　　深夜十一点，卫威廉下楼找宵夜吃。门外响起汽车入库的声音，卫威廉猜想应该是卫金津回来了。

　　他打开冰箱门，看了看里面的啤酒，拿了旁边的碳酸汽水，再从橱柜翻出一包薯片，坐到沙发上开始看电影。

　　背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一股酒气弥漫开来。卫威廉下意识去捂鼻子。

　　卫金津松了松领口，正打算上楼，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

　　他说：“卫仁西，全公司都知道你是关系户，我以为你起码懂得避嫌，会低调点。但看来，你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出风头和泡妞上了。

　　加油，争取三年两胎，五年四胎！我想当大伯想很久了！”说完一脸嘲讽地上楼。

　　“难道你不是关系户？说的什么蠢话……”

　　卫威廉不为所动，两条大长腿搭在茶几上，开上一罐饮料喝起来。

　　电视上上世纪80年代抗战影片的炮火声不断传出来，卫金津的拳头死死握着，几乎就想冲下去和卫威廉打一架。

　　他说：“卫威廉，就是你这种态度，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一切，所以才叫人恶心！”

　　卫威廉抿了一口汽水，没有说话。

　　突然，楼上响起开房门的声音。卫金津忍住怒气，黑着脸上了楼。

　　卫威廉对飘到他身边来的鬼魂笑了笑，安慰说：“奶奶，我没事。”

　　“儿子，你在跟谁说话？”卫妈妈下楼说。

　　“刚刚接了个电话，董裘焕那小子又抽风了。”

　　“你饿了吗？”卫妈妈看了看桌子上的薯片，“妈妈给你煮碗面吃？”

　　“好，多加两片火腿……”

　　他曾经无数次分析卫家的内部矛盾。

　　为什么大伯母总是针对他们一家，为什么卫金津总是对他很愤怒，为什么父亲一直不作为，为什么爷爷一直不表态，为什么母亲一直不肯离开……

　　或许因为大伯母一开始就目的不单纯，或许因为爷爷一开始就“偏心”，或许因为在大伯母的影响下，卫金津的偏见越来越大……

　　或许因为父亲软弱，事事不关心，或许因为母亲太念旧情，或许爷爷早就察觉，只是“懒”得开口……

　　很多原因，综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无解的局面。

　　“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一切”？那只是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他倒是很想痛快放弃的，但是那个时候，他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

　　有些矛盾，因为那时候他和卫金津都还小，而且他又出国念书，所以被搁置了。

　　现在他回来了，只怕矛盾迟早还是会爆发。

　　思索再三，趁着卫妈妈去煮面的间隙，他打开手机搜索昨天晚上在慎德里附近的公交站看到的招租广告，决定预约明天去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