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都爱发牢骚》深海Sorceress

29、Chapter 29

　　2019年1月26日 星期六

　　金妈妈回到星海公寓，在客厅待了很久，才擦干眼泪，飘到金银花房间。

　　她看到卫威廉和金银花躺在一起，愣了愣。但看到金银花用头顶着卫威廉的背，又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好笑。

　　她坐到金银花旁边，摸了摸她脑袋，轻声说：“这么快就交到男朋友了？我都不知道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摸了摸卫威廉的脑袋，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骨灰盒。

　　迷迷糊糊中，卫威廉感觉自己到了某个地方。

　　那里一片空白，亮堂，却又不至于刺眼。

　　没过一会儿，上方浮现很多画面。大部分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女人的合照。

　　卫威廉认出她们是少女的金银花和年轻的金妈妈。

　　少女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张张闪过，一边闪现的同时，一边传达着一种信赖和依恋的感情。

　　他感同身受，仿佛就像照片的主人想传达给他感受的一样。

　　每一张金银花和金妈妈的照片，都伴随着一声很沉重的“我爱你”，直达卫威廉脑海。

　　看着看着，卫威廉就忍不住哭了。默默地流着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他梦过金银花成长的轨迹，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特别有感触。

　　渐渐的，照片的时间轴变成现在。

　　上面的主人公有陈贠、蔡明奎、林映玉、谢以默、卢沛宜……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人，应该是工作上的同事。

　　虽然没有声音，但这些照片传递给他的是默契和自豪的感觉。

　　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一张卫威廉的照片，是一张昨天在马路上的剪影。

　　照片上的卫威廉眉开眼笑，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柔和。

　　卫威廉有些难为情，自言自语:“什么呀，开了十级美颜的感觉，我在你心里面就这么好看啊？”

　　但是，这一次，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安静。仿佛照片的主人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然后，他就醒了。

　　墙上的挂钟显示此时是凌晨六点半。他从床上坐起来，捂着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脏，不知所措。

　　“什么呀，这是……”他抱怨。

　　看到金银花还在熟睡的脸，他整个人就像魔怔了，看着她，感觉怎么看都不够。

　　他觉得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了，摸黑跑回了自己家。

　　卫威廉待在卫生间，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牙。却不知为何，每一分，每一秒，一呼一吸之间，满脑子想的都是金银花这个人，像被人下了魔咒。

　　想见她……

　　即便她就住在隔壁，即便只有一墙之隔，他依然很想很想她。

　　想见她……

　　洗漱完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阳台外还灰蒙蒙的天空，想了很久。

　　他打开电脑，继续敲击键盘，将昨天的观察日志草草结尾，然后开始写新的一篇——

　　“……I just had a dream about her.

　　In the dream,I can feel all her emotions and thoughts.

　　I suddenly realized that I could no longer treat her as a patient.

　　I have my own selfishness ,I want her love.I fall in love.

　　I miss her already, even though I left her last second……”

　　卫威廉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捂脸长叹：“为什么写着写着像爱情小说啊……”

　　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的难为情。

　　早上七点半，他就站在门口，等着隔壁520开门，一动不动。

　　星海公寓一楼管理处，值班工作人员通过监控，留意了他快半个小时。

　　其中一个保安说：“哎，老刘，521的租户站了好久都不动，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老刘抬眼看了一会儿：“这不是看表了吗？哪里有事，看着像等人……”

　　老刘话音刚落，520的门开了。

　　卫威廉立马站直，在金银花还没留意到旁边有人，他就已经开口说：“前辈，好巧，上班吗？”

　　“哦。”金银花敏感地察觉出他情绪高昂，虽然有些莫名其妙，早上也不知他几点走的，但她也不是很在意。

　　经过管理处时，老刘和保安一直盯着他们俩走过，都在心想：这恋爱的酸臭味，真是熏死个人!

　　白天上班，卫威廉也是一直偷偷在看金银花。

　　金银花沉迷工作，一点也感觉不到。

　　倒是让陈贠看得莫名其妙。人精的蔡明奎和少女心的林映玉，却暗暗嗅到了恋爱的气息。

　　晚上，卫威廉照常被接回老宅吃饭。

　　大伯和大伯母出国了，卫金津晚上有应酬，晚上的饭桌前只有卫康和卫威廉一家三口。

　　吃过饭后，卫爸出门找老友下棋。卫威廉回房洗完澡，下楼陪爷爷、奶奶和母亲看电视。

　　女佣到卫威廉房间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出去洗。

　　翻他大衣衣兜时，无意中翻出那张金银花地上捡给他的小卡片，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吓得不轻。

　　那女佣是看着卫威廉长大的，她忙跑到厨房，悄悄跟正在为爷孙俩切果盘的卫妈妈说这件事，不想让卫威廉走上歪路。

　　卫康发现她们俩的小动作，沉声说：“有什么事非要偷偷摸摸说的，出来说。”

　　他说话做事一向严肃认真，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

　　卫妈妈把小卡片藏在其他盘子下面，端着果盘出来，笑着说：“能有什么事，爸，秋姨只是来问我明天早上煮什么早餐。”

　　卫康明显不信，亲自拄着拐杖走进厨房，一下子就找到了卫妈妈偷藏的小卡片。

　　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气得把小卡片摔到地上，厉声说：“是谁的！把这种东西带回家！”

　　卫威廉看气氛不对，连忙起身过去看。看到地上那张小卡片，连忙捡起来藏在手心，解释说：

　　“我的！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我一朋友开玩笑塞给我的。”

　　卫康逼问：“什么朋友，哪家的，我明天亲自上门拜访拜访。”

　　卫威廉苦着脸，有口难开：“没什么，就只是一般的女性朋友，工作上的同事而已，爷爷你不要当真。”

　　一听到“女性朋友”这四个字，卫康就已经想歪了。

　　在他印象里，开这种玩笑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女孩。

　　而且卫威廉刚从美国回来，说不定在美国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习性，玩起来百无禁忌。

　　他铁青着脸：“我不管你什么女性朋友，家嫂，明天就安排威廉去相亲，没得商量！”

　　“爷爷！相什么亲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你明天就去见高家的小女儿，我现在亲自去打电话，你不去试试！

　　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找人全程跟着你，绑也把你绑过去，就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卫康完全不给卫威廉解释的机会，上楼打电话去了。

　　卫威廉百口莫辩，郁闷地躺回沙发。

　　卫妈妈走过去，坐到他旁边，小声问：“儿子，真的不是那个？”

　　卫威廉委屈：“妈！你也不信我！你儿子我长得这么帅，会缺女人吗？用得着嫖吗？你们疯了吗？”

　　“好好好……妈信你，信你……”

　　卫威廉一口气堵在胸口，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他气冲冲跑回房间，把卡片甩到床上，叉着腰大骂：“金银花！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我的一世英名！”

　　卫妈妈和女佣不放心，跟了上来。

　　隔着一扇门，听到他在骂人。没过一会儿，又听到一些大动静。

　　她忍不住开口问：“儿子，你没事吧？”

　　“妈，你先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房间里，卫威廉拿着一个枕头，又捏又捶又打。如果卫妈妈亲眼看到，就会知道她儿子只是少男怀春了。

　　女佣自责：“夫人，都是我不好，少爷明天的相亲可怎么办啊？”

　　卫妈妈倒不是很在意：“相亲就相亲吧，他也三十了，皮紧一点好。当然了，他要是有喜欢的人那就更好了！

　　这件事我们就不管了，陪我下去看电视。”

　　她还是相信卫威廉有分寸的，可能这中间真有什么误会。

　　晚上下班后，金银花打算去找花辉。

　　刚下地铁，花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现在在家吗？我送符过来。”

　　金银花：“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

　　经过星海公寓附近的公园时，金银花又一次在一众鬼影中，找到了金妈妈和田妈妈的身影。

　　看到她在一旁静静围观别人跳舞，一脸羡慕的样子。那双眼睛里仍闪烁着对生活的那种期待和渴望。金银花的心情空前沉重。

　　在金银花家里，花辉往门窗贴符纸，然后拍照发给卫威廉看。

　　当视线扫过供神桌时，他嘴角抽了抽，实在翻不出更大的白眼了。

　　金银花沏了一壶茶，请他到沙发上坐，显然有话要谈。

　　金银花：“花老板，一共多少钱？我微信转账给你。”

　　花辉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看，没过一会儿就眉开眼笑，手指狂按，不在意地挥挥手。

　　“我墟上的摊友最近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最近宜行善，这次就不收你钱，当积德吧。”他说。

　　以金银花对他爱财的了解，知道他是不可能不收钱的。她心里虽狐疑，但就不纠结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金银花：“花老板，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你，怎样才能杀死一只鬼呢？”

　　花辉收敛了笑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我没有杀鬼的资格，我不能、更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事，你可以理解为我必须遵循的职业操守……

　　其实，你可以让你母亲早点去投胎，你也不用背负什么东西，何不两全其美呢？

　　你如果杀了他，很有可能不得善终。天道是公平的，即便他是坏人，也是一命抵一命。”

　　“我现在就过得不好，还谈什么百年以后呢？”金银花苦笑。

　　“我和我母亲都没有错，为什么要躲起来呢？为什么要退让呢？我知道我们早晚都会分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花辉最怕女孩子哭了。他怕她像金妈妈那样一哭二求，保不准他就什么都答应了。

　　他连忙站起来：“金小姐，这个话题就跳过吧，我帮不了你，再见！”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金银花沉默良久，有片刻失神。

　　她知道她和金妈妈早晚会分离。她只是希望这一刻来得晚一点。

　　她所有关于未来的设想，全部都是围绕金妈妈而来的。金妈妈突然就不在了，她根本没办法想象未来她要怎么活下去。

　　金妈妈死她就已经够遗憾了，难道还要让金边度再杀她一次吗？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还是搞砸了，花辉还是不肯答应帮她对付金边度……

　　但很快，她想到了办法。

　　既然花辉不肯帮忙，那她去找他的竞争对手，总行吧？

　　她记得他说过三点要出摊，那她就跟着他去出摊的地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实在不行，她就穿街过巷地找，只要出得起钱，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而且她已经让田妈妈帮忙，去问问其他鬼魂……

　　思路一打开，各种想法就接踵而来。她换了一身便服，戴上口罩、帽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