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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褚静之
      我本就为了查清一件事而来,没想到事情至此更加复杂。
      金运强的死因还需进一步确定,我没有被允许看现场,有个经验还算丰富的老警察说是心脏病犯了。
      上午接到上级领导的批准,我才获批介入此事,这个时候相关人员的笔录大体完成。
      我在查阅人员资料时,意外发现卢文月竟然涉及到一起失踪案。
      借着警察在场,我向她提出了几个问题。
      “我看过你的一份笔录,上传单位是湖南省岭台市派出所,根据记载,一年前,你男朋友乔霖在岭台山失踪,具体是怎么回事?”
      卢文月讶然地张了张嘴,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起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是警察吗?”
      “不是。”我向她说明了我的身份,尽管那并不怎么令人信服,她将信将疑,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据她讲述,当时正值研一暑期,她的老师带着实验室十几个学生自费去岭台山游玩。
      临回去前一天晚上,山风大作,就要下雨,下山不方便,他们就留在岭台山顶一处旅馆入住。
      大雨倾盆,山上断水断电,大家基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玩手机,忽然间,乔霖毫无征兆地跑出房间冲进大雨。
      当时窗外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加上是山顶风尤其大,卢文月听见走廊里快速跑动的脚步声就觉得不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促使她追着乔霖跑出去,然后就这么一直跟着跑到旅馆不远处的岭台山主峰。
      主峰中间是一块标记海拔供人拍照留念的碑石,峰顶四周的铁链上挂满装饰着红丝带的祈福锁,乔霖孤零零地站在雨里,背对着她。
      其他人发现异常后也很快跟上来,大雨里没有能防水的照明设备,只有趁着打雷和天空深红的底色才能模糊看清周围的东西。
      卢文月那时刚刚能听见背后其他同学还有老师的呼唤声,她想回头叫他们回去,毕竟这么大的雨不要都在外面淋着,可就在这时乔霖忽然喊了她一声:救我!
      “……然后,我亲眼看见他在我眼前消失了。”卢文月再提起这事依旧满心疑惑,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眼睛里藏不住的震惊与恐惧。
      整整一年她都陷在这件事里无法自拔,因为她不明白,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忽然消失,还消失得那么彻底。
      她甚至还主动去联系了一个号称见过外星人的人,后来把对方烦到直接告诉她那都是编的,是假的,是博人眼球挣钱的才肯罢休。
      可乔霖的消失是真的,卢文月本以为自己能平静地做陈述,可惜时隔一年,她还是会情绪激动,“消失,你能明白什么意思吗,上一秒他还在叫我,只是一回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可那一瞬间他的声音,还在山谷之间回响着呢。”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平复她的情绪,但是并不擅长。
      山顶、暴雨、闪电、三千米,我稍作思考,问道:“坠崖了吗?”
      卢文月满脸悲戚地摇了摇头,尽管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她不赞同这个说法,“掉下去也得有个过程吧,翻过铁锁链跑到悬崖边都是需要时间的,我保证他就是消失,不是被风吹走,更不是被我推下去的。”
      最后一句话引起我的注意,我抬眼看她,“有人这么说过你吗?”
      卢文月笑了笑,那笑容并不轻松,“消失这种说法警察怎么会信呢,他们最开始一口咬定是我动手了,最后还是老师和同学一齐写了联名信作证我没有靠近乔霖才勉强洗清嫌疑。回去以后,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个精神病,乔霖真的是被我推下山崖的,只是我忘了才那么坚定地否认着。”
      我望着她的眼睛,她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但同时又在极力隐瞒,我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阿茂
      昨天新来厂里的那个女孩找到我,说想去山里。
      不熟悉山路的人一定会迷路,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这个女孩叫卢文月,我很喜欢她的名字。
      路上,她问了我几个问题。
      “这山里,有没有湖或者河流什么的?”
      “没有。”
      “那这下了雨,水都流到哪去了?”
      “土里。”
      我其实知道有个小湖,但是从小有人就告诉我,不要接近那里,不然一定会霉运缠身。甚至还有说,当年的意外,就是那个不吉利的湖造成的。
      我担心这女孩不信邪,招致灾祸,索性撒谎没说。
      她跟在后面,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怕她跟丢。每当她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
      途中,她找到一块岩石歇脚,这么一歇,就不想往前走了。
      我本来也是陪着她来,走到哪全听她的,没什么意见。
      我看她拿出包里一个叠好的方巾扔到地上,用土掩了掩。
      眼看天色不好,可能又要下雨,山路湿滑,我就叫她一起下山了。

      褚静之
      案件还在进一步侦察,死者家属想按照意外处理,他们不想人都走了还扯出一堆事。
      对于此事,我刚有点眉目,想去县城一趟,查些资料。
      出门时正巧撞见卢文月,她听说我要去县城,也跟着一道。
      这些年到访平南钢厂的人非常多,因为数据没有入库,翻找资料耗费很长时间。
      不出我所料,卢文月口中的丁思远导师曾在两年前到过这里,巧的是,乔霖也在。
      返回途中,我注意到卢文月买了些东西,随口问她买了什么,想以此引出话题。
      “哦,”她把手里的塑料袋提起来,“两块蛋糕,一个灯泡。”
      “你知道乔霖来过这吗?”
      “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来。”
      我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坦白,本来准备好用来套词的话都免了。
      既然这样,我便继续道:“你对钢厂那次意外怎么看?”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卢文月看着车窗外,山路两侧的树木在她眼里闪过,“其实很多很复杂的现象,只用一个很简单的原理就能说清。”
      我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我认为了解其中原理的人,如果真的有,可能就是丁思远和乔霖,可惜的是,乔霖一年前失踪于岭台山,而丁思远,在一周前死于一场车祸。
      作为一名重量级物理学家,丁思远的逝世引起巨大的轰动。
      很多人觉得这就是一场事故,像是每个人都可能遭遇的那样。
      但是这位年过半百的物理学家好像有预知能力一般,在车祸发生那天早上,在办公室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平南钢厂四个字。
      “你知道其中的原理吗?”
      卢文月点了点下巴,摇摇头笑道:“你没听金厂长说嘛,来了好多专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话说,”她忽然转头看向我,“你是来干嘛的呀?”
      “调查平南钢厂。”其实是调查丁思远那张字条。
      我知道卢文月也曾是丁思远的学生,后来因故退学,其中纠葛我不清楚,就不好贸然坦白真实意图。

      阿茂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进山一趟,天热起来了,食物不经放。
      快到约定的地方,我吹了声口哨。过了一会,一个人影从树后走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酷似自己,皮肤黝黑,两颊因饥饿而凹陷的人,阿茂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方拿起食物狼吞虎咽,阿茂等他吃得差不多,才道:“我想去自首。”
      对方一听就愣了,神色激动,用手拼命比划着什么。
      他大哥是个哑巴。
      阿茂拉下他乱挥的手,“哥,我知道,这边没出事,金运强的家属已经把人拉走火化,当心脏病处理了。你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对方听了接着用手比划:厂里来了个年轻人,他是来查这件事的,我在北京见过他
      阿茂抬头,冷不防对上他大哥眼里阴森狠戾的光。

      卢文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多地关注到褚静之这个人,女孩总是喜欢看帅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有几次他去县城,我托着捎点东西,就算是女性用品,他都能给带回来,脾气好长得好,还想怎么着。
      雷雨季就要过去,我本来想等到一场当年的暴雨,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眼看在厂里待着没什么意义,我就想着回去。
      我走之前,褚静之终于找上我。
      “卢文月。”
      他的眼神郑重严肃,我心想,如果他直接跪下向我求婚都毫不意外。
      “你为什么要杀人?”
      “啊,你在说什么啊?”
      “金运强怎么死的。”
      我往周围看了看,再走不远就是旧厂房,凉爽的夜风吹开我前额的头发,在闷热雨季里这算难得的舒适。
      我本来还想抵赖,随意一瞥,竟然在褚静之眼里看见惋惜的神色,因着这么一丢丢的惺惺相惜,我坦白道:“我可以承认,但是如果你拿不出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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