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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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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了诀窍,乐嫣也不怕螃蜞会钳她了,于是便和皓都一起上手去抓。皓都还摘了一旁的芦苇叶子,编了个简单的篓子,俩人围在一堆坑坑洼洼小泥洞前,满地……捡螃蜞。
“公主,公主。”
乐嫣自闷头专心致志地捏起螃蜞扁扁的小外壳,听到皓都的声音一抹头上的汗:“怎么了?”小螃蜞们泥里来,洞里去的,自然不可能注意自己的个蜞卫生,所以虽然乐嫣刻意避开了捏螃蜞的两个手指,但手下侧沾到的泥土,却没那么碰巧能注意到,一刮一蹭,就又变成了泥脸的脏脏包,倒是让皓都,有些感慨缅怀,“丢手绢”的日子。
“公主,我觉得这些够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哦好。”又擦把脸,擦得脸,越发脏了。
皓都伸手进怀里,掏出帕子:“若公主不嫌弃。”伸到乐嫣面前,另一只手比划了一番自己面上额角和腮帮子的位置:“沾上泥点子了。”
“哦,谢谢。”接过手帕,低头擦拭面上,只这里也没有什么能照出人脸的水面之类的,只好复又抬头:“擦干净了么?”皓都虚点了点左侧颧骨的位置:“这里,还有,一点。”
乐嫣一把把手帕递到皓都手里,眼神澄澈,皓都一时不敢言语,隔着帕子,依稀能感觉到另一个人与自己稍微不同的体温,两人蹲在泥地里,其实画面有些可笑,但空气中只有扑簌的风吹芦苇荡叶片摩擦的声音,和小螃蜞吐泡泡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响。
虽然有些心大,乐嫣也感觉到气氛,多少有些不妥,霎时站起来:“就这样吧,应该差不多了。”起来是重心多少有些前移,“砰”得一下,头上的发髻和皓都下意识后仰的下巴尖来了个避无可避的撞击。
乐嫣倒是没什么事,发髻除了有些似乎勾到了什么东西之外——好吧,那其实是一天下来皓都新长出的胡茬,发髻幸运地担当了缓冲的作用,而乐嫣的起势过于笃定,而蹲着的皓都又着实重心算不上稳,于是就构成了现在,乐嫣稳稳当当很有大侠风范地站着,而本应很“高手风范”的皓都摔了个屁股蹲。
“皓都,你……没事吧?”虽然皓都不会,但如果皓都此时要是伸手要她拉,乐嫣可能会小没良心地犹豫一下——毕竟,我的手,刚刚擦干净呢。
皓都在水边洗净了手上的泥,衣摆上是没法挽救了,反正也要回去了,回去换了便是。
回去天色已晚,所以只是将螃蜞蒸了加简单的佐料吃一个鲜味,只是公主捡这些螃蜞的时候,委实认真,所以,篓子里的螃蜞,真的,太多了。
“公主,因为螃蜞太多了,我另做些腌制的螃蜞,可能需要个一两天的时间。”
“跟这样蒸煮的味道不一样么?”
皓都沉吟:“嗯……应是,大不相同。是用豆酱,花椒,芫荽腌制七八个时辰,再以黄酒浸泡五六个时辰,蘸醋而食。”
乐嫣微不可查地吸溜了一下口水:“这也是,你同焦统领小时候研究的新鲜玩意儿?”
“额……唔。”支支吾吾,方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刘宇宁见他把一篓子的泥螃蜞倒在了水池淘篮里,冲刷干净了,就要全部下锅,惊叫喝止:“你你你,全煮了这么多,是准备把人嘴上吃出多少个水泡,来验证口腔溃疡不能吃减肥大法?”
“那我放些走?”
“腌螃蜞你没做过?”皓都迷茫脸摇头。
“那以往捉多了吃不掉如何?”
“下次要吃再捉就是,多了的就放了。”艺高,富有山林野味,不把他们当回事的壕样。
“来吧来吧我教你腌醉蟹,酱油有么?”
“什么?豆酱?”
“哦可以。花椒,香菜。”
“香菜?”
“额……就是有种,味道和芹菜、茼蒿有点类似的?”
“??”类似但又不是芹菜茼蒿?
“通常用来调味的,并不直接烧了吃,出锅时放一些在鱼类里可以去腥?”
“??”我们鱼鲙并不下锅,生食为主。
刘宇宁绞尽脑汁到,气若游丝:“……我想起来了,学名:芫荽!”
“哦,这有。”
总之其实是挖空了心思,跨越了历史的马里亚纳海沟,让一个现代专业料理人,回忆那些可能只见过一次的学名,携手做了这道“小时候和焦周闲来无事研究的新鲜玩意儿”。
“你看,这样多好,下回,你就又有理由叫公主出来了,腌螃蜞汁浓酒香地准备好上桌了。”皓都觉得脑中的小人戴着幞头,穿绿衣,一副奸臣“参军”的模样,“咿咿呀呀”地在戏台子上以一臂远处为轴心,转着圈,好不快意。他自己也确实挺快活的,想到,正如他所说,两天后,他便又能见到公主。只是不知道,这人为何也这么快活,大约是为人牵线搭桥,筑鹊桥的喜鹊也有喜鹊的快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