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处》南坡鱼

17、第 17 章

　　晚上，于心安发布了招聘广告，她还以为没几个人会来，毕竟这是甜品店，应该没几个男生想来这里上班。

　　她甚至觉得可能只有张队安排的那位会来，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有四个应聘者。

　　于心安虽然开店也有一年了，但还是头一次当老板来应聘，而且还是注定不会成功的应聘，她对这四位先就心虚起来，请人家坐下，准备了甜点，又拿了饮料。

　　章彤彤抽空过来看了眼，然后发微信给她：‘安安，我怎么觉得你在相亲？’

　　于心安在心里翻个白眼，马上给她回复过去，‘别乱讲！人家大老远跑来，本来就应该招待一下！’

　　等把最后一个送走，于心安松了口气，希望不要再有人来了，明天顺利把那个眉角带痣的卧底招进来，她心里也能安稳些。

　　这时有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走来，这女孩个子小巧，长得十分讨喜，一双丹凤眼特别有神。

　　怎么说呢，五官看着都不出众，但因为这双眼睛，整体一看就是个美人。

　　只见她看了看招牌，又往店里看看，于心安不确定人家要不要买，既然看见了，就站在门口恭候着。

　　这女孩在外边拍了两张照片，进来转了圈就走了，经过于心安时还用鼻子哼了一声。

　　于心安尴尬地摸摸鼻子，自己店里很干净啊，甜点卖相也好，味道她自认为不错，再说这女孩又没尝呢，哼什么啊？

　　她以为是来探店的美食博主，可能对自己的店不太满意，看一眼就走了，也没太在意。

　　哪想到两小时后，她接到了劳动局的电话。

　　“于女士，因为工作需要，我们的通话已经录音，请问你是否于昨晚七点三十二分在同城招聘论坛发布了有关心悦蛋糕店的招聘启示？”

　　于心安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忙说：“没错，是我发的？怎么了？发个招聘启示还得通过劳动局吗？”

　　“您的招聘启示里是不是注明了只招聘男性？”

　　于心安心里咯噔一下，这也有人管？不会说自己歧视女性吧？那也太冤枉了。

　　“我确实注明了只招男性，但我不是重男轻女，你听我解释。”

　　“嗯，那你解释吧。”对方听起来脾气不错，就是语气中满是疲惫感，还带着一丝调侃，似乎在说‘你开始狡辩吧。’

　　于心安嘴角抽了抽，认真道：“因为我之前跟别人发生了一些纠纷，有小混混到我店里来骚扰，所以我想找个男店员。”

　　“被骚扰了？那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了，但警察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啊。我觉得有个男店员更安全。”

　　“那你应该招个保镖啊！”

　　于心安无语极了，她招保镖干吗？

　　“是我发布的招聘启示不恰当吗？那我明天就撤掉。”

　　对方叹口气，像播音员一样开始念条款：“劳动法规定，用人单位在招聘时，除国家规定不适合女性的工种或岗位外，不得以性别为由拒绝录用女性或者提高对女性的录用标准。根据你的招聘启示，你要招聘的是蛋糕店的售货兼收银员，你却标明了只招男性，这涉及用工歧视。”

　　于心安没想到发个招聘启示，要求都这么严格，她忙说：“抱歉，我真没有歧视女性，我就是女性啊，我马上把启示撤下来。”

　　她还没说完，那边就又说：“友情提示，通过你的陈述和你店的规模，我判断你需要的是保安兼职店员，而且还可能要单独值夜班，你可以把这一点在招聘启示里标明，就不会有人举报了。”

　　于心安一愣，她还以为是劳动局有人在监管着招聘网站，发现她的招聘启示有问题，才会给她打电话，哪想到居然是有人举报！

　　“有人举报我用工歧视？”

　　于心安想到刚才来过的那个女孩，会是她吗？

　　对方道：“没错，不过你这个程度，沟通过我们就不需要回访了。你赶紧处理一下，要不就撤掉，要不就标明兼职夜班保安。”

　　于心安忙跟人家道谢，等挂了电话，她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她就是因为毕业证没拿到，找工作受限，才开了这家蛋糕店，她怎么可能用工歧视。

　　她拿着手机犹豫着，很想给路明或张队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该怎么办。

　　现在把招聘启示撤掉，明天那位也会来，其实没什么影响。

　　不过既然要做假，那细节就得到位，劳动局都打电话了，那还是赶紧处理吧。

　　于心安把启示改成了需要单独值夜班到凌晨，想了想又加上还需要搬运货物，所以男性优先。

　　改完半小时，那个丹凤眼女孩又来了，这次她直接找到于心安：“你说男性优先，那就是说女性也可以来应聘喽？”

　　于心安好奇地打量着她，开门见山地问：“是你举报的我？”

　　“没错！我想来应聘，可你写着只招男性，这不公平。”

　　于心安看着她澄澈的眼神，还真生不起气来，这位置已经内定，她发招聘启示就是走个过场，要不是为了办案子，她在网上看到这种情况也会觉得这家店是明目张胆的用工歧视。

　　“抱歉，你真的不合适。你也看到店的位置了，这不是商业区，没什么二十四小时的店，我刚要尝试，所以要找一个人值夜班。也就是说，等到半夜，这整条街可能就我这家店开着，你敢在这里看店吗？”

　　女孩挑眉，“有什么不敢的？我可以带保镖来啊。”

　　于心安嘴角抽了抽，这谁家大小姐来体验生活了？

　　“守店很枯燥，有时候可能一晚上都没人来。”

　　“那正好啊，没人的时候我可以打游戏吗！”

　　于心安忙摆手：“我还没答应呢，我是说你真的不合适。”

　　女孩固执地偏头看着她：“那你说说究竟哪里不合适？你说要值夜班，我可以啊，我还可以多带两个人来帮你值夜班，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不成你招工是假，发那个帖子是想找男朋友？”

　　于心安慌忙摆手，刚要解释，却听女孩说：“别跟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就这么想找男朋友？”

　　于心安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家，可以喜怒不形于色，没想到被这女孩的三言两语就气得火冒三丈。

　　这大小姐到底谁家的？有没有人管管了，这也太嚣张了吧！

　　她想到张队的叮嘱，不想惹事，忍着气说：“抱歉，我要招的人不只要值夜班，白天还要搬运货物，还要做蛋糕收银，还要……”

　　“靠，资本家都没你这么吸血，我要给劳动局打电话。”女孩说着就拿出手机拨号。

　　于心安再也忍不住了：“这位女士，这家店是我开的，我想招什么样的人，就招什么样的人。今天我已经拒绝了四位应聘者，你是第五位，我刚才的所有理由都是借口，就是觉得你不合适。”

　　她说着打量了下女孩的身高，又指指柜台：“你自己看看，你站在收银机后边顾客都不一定能看见你，确实不合适。”

　　女孩气得跺脚，“你侮辱我，这……这叫什么来着？你歧视个子矮的，不行！我要找律师！”

　　于心安简直服气，她自来知道千人千面，可从没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人。

　　“请马上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女孩却攥着手机蹭蹭跑到收银机后，“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能不能看见我？太欺负人了吧。”

　　于心安气笑了，这谁欺负谁啊！

　　她此时突然觉得这女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种人可不能惹，于是她努力让自己语气柔和起来：“对不起，我刚才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所以态度不好，绝对没有侮辱歧视你的意思。”

　　于心安说着走到柜台前：“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合适。你先别急，你看到我是不是就很生气？你说咱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你又是举报又是要找律师，做我的员工，是不是太委屈了？你说你有保镖还有律师，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自己开一家店不好吗？到时候你就可以当老板招聘别人了。”

　　“可我就喜欢你这家店！”女孩固执地道。

　　于心安扶额，这是偏执狂吗？好怕她财大气粗说出‘这店我要了’的话来。

　　既然说不通，于心安干脆换了个法子，她露出职业微笑：“喜欢那就常来，今天的提拉米苏盒子蛋糕是活动价，葡式蛋挞是刚烤出来的，喜欢可以品尝。我要工作了，失陪。”

　　看她真就不管自己，去收拾货架，那女孩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走过来。

　　“喂，你就选我吧，我什么都能干，不能干的，我找人来帮你干。”

　　于心安苦笑，看来还真是个刁蛮任性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只好道：“我需要长期稳定的员工，麻烦你去别处体验生活吧。”

　　女孩拍拍胸脯，笃定地说：“长期稳定？我就是啊，开多少工资都没关系，工作时间你随便定！”

　　于心安有点烦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关店一天，找个地方烧香拜佛，转转运，这也太倒霉了吧，怎么总被疯子缠上。

　　这时门外传来摩托车声，路明胳膊下夹着头盔，手里拎着个袋子晃晃荡荡地进来，然后愣在门口：“小雅，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孩看见路明马上星星眼，“明哥！好巧啊，你来这里买蛋糕？”

　　于心安怔怔看着两人：“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