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gl》九点九

30、你的青春，我的勇气

　　【2015年9月1日】
　　有些人，绕川山水，离人转巷，终为一见，陌人邂逅，我你初见。

　　锦城南希的中学。
　　九月，盛夏刚过，秋将凉，风还含着滚烫，毒辣的太阳更是让人想原地升天。
　　“同学们，新学期新气象，炎炎夏日已经过去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让我们在南希中学里，以新起点……”国旗台上，校长还在滔滔不绝。
　　阳光穿透闹哄哄的方块的阵队，洒落在蓝白相间的校服。
　　班主任围着自己班上的方阵巡视着，小声训斥着拿手遮着嘴讲话的学生，又让面无表情，生无可恋的学生站直好。
　　半节课结束校长的稿子终于完了，接下来教师代表上台，老生代表上台，新生代表…………
　　不多不少，时间卡的刚刚好，第二节课下课铃响起，开学典礼正式结束。
　　学生离开操场，光速攻占厕所、教室的饮水机，快的甚至能够来回跑一趟小卖部。
　　白玲班的运气好，下节课刚是体育课。王旭一大早的毒舌，正被白玲一群人追着打。
　　“嘭。”
　　“王旭，撞人了！”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人脸刷一下白了，白玲的心跟着一紧“同学，肩膀没事吧？”
　　“同学，不好意思，对不起呀。”王旭顿了顿，连忙上前抱歉开口。
　　看着面前的人扶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同学，没事吧。”白玲再次开口。
　　“没事。”语气算不上友好，柒九缓了一阵，感觉肩膀的疼痛减缓，也缓过来了。人已经道了歉，脾气没处可发，柒九内心烦躁无比。
　　话说完，白玲就看见面前的嗯，扶着肩膀，朝教室跑。
　　“还抱个肩膀，不会真断了吧”王旭摸摸脑袋“我觉得没撞多重啊。”
　　白玲白了王旭一眼，“滚。”说完，往集合处跑。
　　“玲姐，玲姐，等等我。”王旭跟着跑。

　　南希中学校规并不严格，除了高三学生，低年级午间可以选择外校或是回家吃饭。
　　柒九去了校医院。
　　校医院在老教室宿舍的左边，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许多的老师已经搬到了新的公寓，就只剩几家没搬走的老教师，地方偏僻，中午经常看见在楼梯间抽烟的男生。
　　“等等，什么意思，你自己的男人管不好，怪我喽？怪我过分美丽？”不在意的语气夹带着赤裸裸嘲讽。
　　“白玲！”女生气急败坏的声音。
　　“许未，还有事就说事！我很忙。”是那个过分美丽的美丽本人，语气依旧不耐且鄙视。
　　剩下的话楼梯间音量降低了，柒九没怎么听清楚。
　　不过看见许未一群人和白玲，加上刚刚的话，柒九大概明白了这是撞见了‘撕逼现场’。
　　猛地的就转身。
　　但当柒九抱着胳膊被许未的人‘请’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看见面前一触即发就要打起来的场景。
　　柒九抱着胳膊说退到角落里“你们打就打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楼梯上的白玲明显被柒九的态度一噎，可真是识时务。
　　静寂两秒，许未疑惑：“不认识？”
　　“不认识。”
　　“认识。”
　　柒九一愣，脑袋里无数个问号飘过，接着看着楼梯间某个眼底含笑，睁眼说瞎话：
　　“今天早上不是才见过吗柒□□妹。”
　　“你这话可真让人伤心，大难临头各自飞啊，你胳膊受伤，我这可是为你拿的药啊！”
　　柒九：？？？…………
　　柒九来不及想白玲话中的含义，许未等人就围过来了，各个面色不善。
　　柿子挑软的捏，打不过白玲，就选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瘦子。
　　柒九此时再和白玲撇清关系，已经来不及了，抱着胳膊，硬着头皮“许未，刚刚我来的时候，学校督察组，已经在往这边走了。”
　　气氛有一瞬的静默，楼梯上白玲惊奇的挑了眉。
　　“许未，许未，快走！督察组的来了！”外边望风的人，急冲冲地跑进来。
　　路的尽头已经能看见督察组的人举着的红旗了。
　　许未留下一句“等着。”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走了。
　　柒九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玲，嘴角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跑出去。
　　“老…师，老师，就是她，她吸烟，被我无意看见了，恐吓我还打我。”温温柔柔的声音，抱着胳膊，脸上还留着刚刚强装镇定后的害怕神色。
　　172的白玲，165的柒九，以及楼梯上满地的烟蒂，简直瞬间就能脑补出一幕不良吸烟少女暴打偶然间路过的纯洁少女的画面。
　　“你！跟我出来，哪个班的？”
　　“白玲，高一（2）班”

　　【2015年12月12日】圣诞快乐，白玲歌唱，怦然心动。1500-2000
　　2015年的圣诞节，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南希中学如往常一般的辞旧迎新，明天是新的一天。
　　元旦被赋予了一个神圣的使命，外国人把她当做中国人的春节一般过。
　　四季新元旦，万寿初春潮。新年的伊始，也是月的开端。
　　这是白玲遇到柒九的第二面。
　　不知道谁说过，人这一生，要见过好多好多的人，但有些人擦肩而过，是过客，也是陌生人；有些人短暂停留，陪你走过一程，然后分开，是朋友，更是家人；你就在形形色色中寻找，渴望找到一个人，陪你走完这一生。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终其一生都在找，有人一眼就灵魂有依。

　　“哎，玲姐，快乐快乐。”王旭一堆人，跟着白玲身后跑。
　　今早白玲带了一口袋的苹果，王旭他们眼馋，特别想要。
　　阳光一寸寸的落在走廊里。高一就要结束了，除了考试，所有都是好心情。
　　白玲跑了一会儿，将东西分给了几人，倚在栏杆上，笑眯眯看着几人抢闹。
　　斜对着的行政楼，柒九坐在石桌边的凳子上，阳光拖过树叶，偶尔坠落下去。
　　美的像画。
　　王旭手快已经抢了两个苹果，手一抹，咬一口，跟着倚在栏杆上。
　　“哎？！那是不是开学我撞过的那个瘦矮子？”
　　白玲跟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柒九。白了他一眼“你撞个人，还练出个火眼金睛？”
　　柒九在女生中，其实不矮，但王旭185的个子，柒九和他比确实很矮。
　　王旭讪讪摸摸脑袋，不言了。

　　行政楼的石桌子边是南希中学，为同学修的学习场所。模样很是精致，但多数这些场所都是附庸风雅之物，毕竟真要学习，哪里都比不上教室。
　　不过柒九坐下的地方，还确实是个好位置的，阳光大部分被树遮挡，不惹眼但亮堂，靠近行政楼，也确实安静。
　　所以这地方惯是有人来抢的。但先到先得。
　　柒九偶尔来几次，毕竟不是每次都抢到。
　　她来这里一般看文章，杂书，她很喜欢这里的感觉。

　　“柒九，我可以坐下吗？”是班上的杨娟，指了指长凳旁边的空位，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柒九看看空余，点点头，往旁边挪挪，示意她坐下。
　　刚看了一个开头，旁边的人戳了戳她手臂。
　　“柒九，贾丽丽也想坐这里。”杨娟特别不好意思，抱歉的笑了笑。
　　柒九没说话。
　　石凳子是一条稍稍长的板凳，一般是一个人坐的，但两个女生坐也是还行的，可三个人……。柒九蹙了眉。
　　杨娟自然发现了，转头说贾丽丽的不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识趣的人根本不会来，再不济也走了。
　　偏生贾丽丽是个不怕麻烦别人的人“柒九，柒九，求求你，我就坐个位置，不占多少的地方。”真真是歉意满满的。
　　几个人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柒九温吞的性子也不好赶人，抿了唇，就又往旁边挪挪。
　　贾丽丽随即坐下，千恩万谢，杨娟也不好意思的朝她抱歉笑笑。

　　有些东西，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有规格的方方框框的，一个人的东西，不能两个人拥有，又怎么容得下三个。
　　贾丽丽坐了十分钟，半张屁股都在外面，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挪，杨娟瞪她一眼，可却也是更向着他。
　　五分钟后，柒九站起来了。这般坐着实在是受罪。
　　收拾好东西，往教室走，贾丽丽和杨娟虽不好意思，却也屁股没有离开凳子，很是答谢般的到了歉。

　　“玲姐，这人挺好笑的?”虽然听不清石桌发生了什么，但看状况也能猜个大概。
　　王旭跟白玲看了这场戏，苹果也啃完一只。
　　转头却发现面前的人脸色不是那么好，生没生气他不知道，但至少王旭没看过白玲这样的脸色。王旭闭了嘴。
　　白玲也不知道自己不高兴些什么劲，她自认为不是个圣母心泛滥的人，但此刻的不高兴也是确确实实的。
　　个小瘦子，还以为胆子多大，不是还敢告她状的吗？怎么现在是这般小媳妇的委屈样。

　　柒九第二天去的时候，石桌已经围满了人。王旭一群人和白玲，说说笑笑的，柒九愣了一瞬，回走的时候，桌前的一群人又走开了。
　　柒九愣了愣。鸠占了鹊巢。
　　此后的高一下半期，但凡柒九去的时候，都是这样。
　　有时候只有一个人，有时候是一群人。

　　【2016年10月1日】
　　高二文理分班，柒九选了理科，根据成绩，被分到了（2）班。
　　二班的班主任是个胖胖的陕西中年大叔，脾气不算太好，姓周，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陕普。
　　可能是大男子主义作祟，或则是老师觉得这个年纪是最容易发生事情的年纪，总之，2班全体77人，男41，女36，随机组合配对后，多出的男生坐讲台旁边，试用期1个月。
　　其实柒九觉得有点欲盖弥彰，非要发生什么，是挡不住的。
　　正如这兜兜转转的该死的‘猿粪’
　　柒九成绩年级20开外，第一个同桌叫于礼，一个比柒九还腼腆的女生，多说一句话就会脸红。
　　柒九的第二个同桌，叫白玲。一个性格随和，平易近人，风趣幽默，开朗大方，深得同学喜爱，成绩优秀，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好娃娃。但柒九和她有仇。
　　所以白玲的好都是对别人的，留下她柒九孤零零一个备受迫害。
　　10月1日，是柒九和白玲当同桌的第一天，但这天普国都在同庆，柒九自然也在同庆，同庆了7天，然后又回到空荡荡的人间。
　　一个月后，老周好似忘掉了，坐位的试用期也随即没有了。
　　剩余的时光里，柒九的同桌一直是白玲，白玲的同桌一直是柒九。

　　柒九对于白玲其实是不讨厌的，这个人幽默又有梗，性格和谁都挺聊得来，脑袋也聪明，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十，没有架子，谁问题都给讲，都给解答。
　　还有她的那群朋友，一个两个的，虽说江湖义气，拜把子什么的挺肥猪流的。
　　但少年的武侠江湖梦很正常，柒九也有个不切实际的公主梦。
　　对了，白玲还有个小学部的妹妹—白兮，白白嫩嫩倒是和名字挺符合。
　　小姑娘几次周末来等白玲放学回家，见过柒九几次，每次见人就喊“九九姐姐。”乖得很。
　　除了这些，白玲还是一个不错的同桌。柒九生病，是白玲拿的药，打的饭；每周的换座位，白玲帮忙不少；功课作业不藏私，学习上尽可能的帮助柒九；还帮柒九写过作业，当然柒九也帮她写过还帮她掩盖上课睡觉开小差……

　　但要除去白玲，对于她的心血来潮的逗弄和冷暴力
　　白玲心血来潮的逗弄，柒九每次禁不住的脸红。
　　柒九至今都记得当时自己看见同桌是白玲时，对方说：“呀，小妹妹，躲过了初一，躲不过我，还不是落在了我手心儿，嗯~”最后一个儿，千回百转的，勾的柒九脸都红了。
　　柒九当时想，都怪这随地拉粪的猿！
　　白玲做题速度很快，准确率也高，柒九有时遇到不会的题，要问上几句，白玲总是让柒九喊“姐姐”“玲姐儿”“亲爱的玲姐姐”“漂亮的女王殿下”等等柒九觉得十分羞耻的称呼后，在帮柒九，最初柒九总被逗得面颊通红，她觉得白玲是在报仇，后来习惯了，柒九竟然还能举一反三。
　　那是午后，刚刚午休之后，柒九中午题就卡在那儿了，求人办事，面带微笑，温温柔柔的还带着没睡醒的音儿“玲主大人在上，帮我看看这题~”那时候网络上粉丝对自己偶像都这样喊，挺流行。
　　最后这道题，是前面的沈旭给柒九讲的，因为柒九喊完之后，白玲笔掉了，脸红了，人去了厕所。
　　还有些别的种种什么实在是色女如此，柒九不愿回想。
　　对于白玲的冷暴力，在柒九看来总是莫名其妙。
　　柒九性子软，初到2班，对每个人都挺好的，别人让她做些什么事情，柒九总是乐于答应的，即使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乐于。
　　白玲的冷暴力方式也让柒九很是讨厌。
　　2班的人多，教室却是标准教室，两条走道间隔就挺小的，靠墙的时候，白玲喜欢坐的外边，柒九也不和她挣，默默靠墙坐，也就成了习惯，但每次白玲突如其来的冷暴力来袭，这就成了一个很不可忽视的问题。白玲腿长，整个人可以吧桌子之间的距离填满，柒九要进去，只能从人身上跨过去，柒九不喜欢。
　　柒九觉得白玲幼稚，后来有次柒九发了火，不理白玲了两天。白玲就不这样了。改成生气就对柒九翻白眼外加一个‘哼’。柒九觉得这个人更幼稚了。
　　但白玲的冷暴力其实也挺好哄的。在柒九看来。

　　【2017年4月1日】

　　“愚人节，快乐。”
　　收到消息，白玲跟着愣了一秒，
　　其实白玲自己不怎的对这个节日感兴趣，中国的节日本就太多了，但这是柒九，唯一发给白玲的消息。
　　两人的聊天记录一直停留在。
　　2017年2月12日。
　　兔毛不吃土：我是柒九。
　　风玲子：白玲。
　　如今加了一条。
　　星期六 23:30
　　兔毛不吃土：愚人节，快乐。
　　柒九加白玲的□□，是在高二上期期末，放假的时候，白玲和柒九以成绩为赌，逼迫她加的，借口是暑假作业不会做，就问她。
　　柒九当时一脸无奈的样子，说自己不玩□□
　　白玲不管，非得让她弄一个。
　　其实白玲是想让这个人发个新年快乐的消息小心思，一直等等等……
　　结果哪里知道柒九一个寒假都没加，恨得牙痒痒！
　　高中开学早，14号开学，在13日晚00:00分收到了，消息认证：我是柒九。
　　白玲没看到，第二天正兴师问罪，柒九脸被捏的红彤彤的，好半晌才唯唯诺诺的说，自己发了的。
　　然后白玲就看到了消息认证。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就回了一句。风玲子：白玲。
　　现在白玲看着觉得自己有点傻。也觉得这个小妮子，实在是有些好笑的。
　　春节不发，元宵不发，植树节不发，妇女节不发，发个愚人节。
　　真是愚人得不得了。
　　风玲子：小妮子，还不睡？
　　兔毛不吃土：嗯。
　　白玲笑了笑，仿佛看见小小的柒九，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慢慢的敲字，想了想白玲突然觉得柒九前所未有的乖，又隐隐觉得事有反常。
　　还没来得及问，手机又震动一下。
　　兔毛不吃土：愚人节，快乐。
　　白玲愣了愣，觉得这个妮子和快乐杠上了。
　　风玲子：愚人节，快乐快乐。
　　兔毛不吃土：玲姐姐。
　　兔毛不吃土：漂亮的玲子。
　　白玲心里诡异的有种不祥的预感，柒九过于不正常了。
　　风玲子：七七，怎么了？
　　兔毛不吃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风玲子：是题不会做了？
　　兔毛不吃土：……委屈jpg，不是。
　　白玲的心跟揪住了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就是心里发慌，前所未有的那种。
　　出来吗？我陪陪你？
　　王旭他们还在外边玩游戏，你来不来？
　　姐带你翻学校墙？
　　无数的借口，白玲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又一个一个的删掉。
　　突然想到，柒九这周回家了，在隔壁临城。
　　风玲子：玲姐的小心肝，谁敢欺负？姐揍他。
　　兔毛不吃土：你。
　　风玲子：那姐该打，姐狠狠的打自己。我错了jpg
　　兔毛不吃土：微笑jpg开心jpg
　　00：00
　　兔毛不吃土：玲主在上，小的想你啦。睡啦晚安。
　　消息栏白玲‘我给你打语音。’还未发出。
　　手机显示，兔毛不吃土离线。
　　白玲心里跟着一揪，明天下午早些去学校。

　　【2017年月20日】
　　喜欢的人，怎么做朋友？心动，如何说出口？

　　白兮仰躺在柔软的床上，熄了灯在白玲旁边睡下。“姐，你真的喜欢九九姐吗？”
　　黑暗里卧室陷入了完全的安静，只有微微的呼吸声，还有白玲自己平静的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这不是白兮第一次问，或许准确的讲这不是白玲第一次问自己。
　　喜欢吗？
　　她睁开眼睛，身边的一切都只能凭借外边的月色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黑暗最是能滋长某些不该有的情绪，某些隐秘心底的无法言说的感情。
　　或许是夜色太浓，亦或是对着一个刚上5年级的白兮，这样单纯的年纪——
　　白玲脑子里的那根弦霎时就断了，认命般的闭了眼。“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有些话很难说出口，可一旦说出口了也觉得并不是那么难。
　　说出来白玲的心倒是安定了，仿佛命定轨迹终于走上了正轨，之前的漂泊不定的情感有了归宿。
　　“我有些不太懂，我喜欢姐姐，喜欢爸爸妈妈，喜欢李玉，也喜欢九九姐。”
　　“傻妹妹，那不一样。”白玲如何不知白兮的意思，少年不知愁滋味，这般单纯的年级。
　　“是像隔壁胖叔叔喜欢张阿姨那种？”
　　“嗯，也像爸爸对妈妈那种。”
　　“可是，可是，”白兮有点不知道如何说了，“女生之间也可以那种喜欢吗？”
　　白兮11岁的岁月里，懵懵懂懂的懂上一些情爱，却没有接触过这般一样的东西，自家姐姐的这般和九九姐的感情，她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东西不对，但她也说不出来，只能极力的表达。
　　在后来的成长里，她才明白，这些叫世俗，是眼光，更是穿越千年的桎梏、羁绊。
　　姐妹两谁都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开口，这个问题本就可各执一词，各自有理，只是—爱情无罪而已。
　　“可是玲子，你怎么知道你对九九姐姐是真的你说的喜欢。”
　　这个问题，白玲一时间也答不上来，思绪却在极致开心的在记忆里翻寻。
　　树荫下看书的柒九，桌边睡觉的柒九，甚至只是打个哈欠，白玲都甜到心里，软到骨子里。
　　没办法啊就是想到她，满心满意都是欢喜，看到她笑就开心，看她伤心就难过，见不到人就辗转反侧。
　　或许她自己如今也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爱情，但就是想和一个叫柒九的人共度余生，这是跟无数的之后会遇到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再不会有的感受。
　　白兮好像并不执着于非得有个答案“姐，那你要跟九九姐表白吗？”
　　黑暗里的白玲难得的红了脸。
　　表白吗？
　　白玲也不知道，却突然就想到柒九的反应，惯是会装老好人，偏偏把牙尖嘴利那套面向自己。
　　会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吗，会觉得她变态吗？女生喜欢女生？白玲不觉得这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至少17年来的学校教育，父母亲人的教导，还有社会的风气，都没有这样的告知她。
　　可是即使这样想，也还是止不住的啊，总是想万一呐？万一的万一呐？如果我就是那个幸运的人，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所以即使将爱意藏了又藏，想了又想，心里百转千回，与舌尖吐露千万遍，最终还是想看看一看，不死心呀，总想去试试。
　　她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理理你，惹恼了她，就要咬人的，还懒，话少的可怜，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闷骚的很，要等她说的话，怕是要下辈子吧。
　　这使白玲有些不可抑制的绝望，我为什么不是男生？我为什么……
　　但人啊，总是会耐不住的想，去构造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梦，凡事都向着好的地方希望，因为趋利避害，因为绝望中总要有些希望才能走下去，更甚至17年来一帆风顺一头撞入爱河的的白玲。
　　白兮没有听见自家姐姐回答的声音。
　　年龄还小的她还不懂情爱滋味，对于一个单恋的人，她就只能想到看电视偶像剧的那般，男主对女主表白时，答应了，自然皆大欢喜，不答应的话——
　　所以小丫头单刀直入，直击要害。“姐，如果你表白万一九九姐不答应呐？”
　　白玲有一瞬的失语，有些东西明明知道，但要承认起来不会是那么容易，所以她蹙眉说着反话，“这不是还有9999%的答应的几率吗？”
　　“你就跟我胡扯！我好好跟你说呐”白兮简直恨铁不成钢。
　　“哎，你个小妞急什么。”白玲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妹妹着急上火，沉默半晌“我知道你的意思。”
　　“可是姐，万一，九九姐……”白兮没说下去“那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那还不如你和她像以前那般，不好吗？”
　　话很残忍，但确是现实。
　　白玲摸着自家妹妹的头发，嘴角挂着笑，摇摇头。
　　我觉得不好呀，小兮那是我疼到骨子里的人呀，我爱到极致的人，怎么能做朋友，怎么会甘心只做朋友。
　　明明只能够看见模糊的轮廓，白兮却仿佛看见自家不可一世姐姐惨白的脸上的纠结痛苦勉强的不能再勉强的笑。
　　“姐……”白兮觉得有些心痛。
　　白玲不愿于人前失了自己，也不愿家人为自己伤心，因为爱情这东西，就和自己有关。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转身去捏白兮的脸。“哎！你个小妮子！我跟你犯得上说嘛，滚去睡觉。”
　　“白玲，你讨厌！”白兮狠狠道。“九九姐不答应你最好！鲜花配牛粪！”
　　“呀，呸呸呸！才不会呐！”白玲恶狠狠的要去抓跳下床的白兮。
　　暗恋本就是一场无踪可寻的旅行，更可况本就不被世俗看好接受的爱情。
　　17少女的青春里，将一切都寄予最好的希冀，即使知道一切不都是美好与欢喜，前路不是那么的容易，也刻意的将所有磨难与结果都小心隐藏，不是不明晓，只是不愿意。

　　【2017年5月20日】
　　我说我喜欢你，白玲喜欢柒九。

　　操场的灯光还微微发亮，萤火的光忽暗忽闪的滑过，连缀着漫天的星河滚动，带着初夏的蝉鸣，微弱的风。
　　耳边的一声平地惊雷，炸的柒九眸里瞳孔都是震惊，余声震得耳膜都在回响，再顺着传入中枢，传入大脑，最终回到这人世间。
　　“你，你……”柒九艰难的吐字，震惊还未消散。
　　“我说，我喜欢你，柒九，我喜欢你。”白玲看着面前的人，盯着她一汪碧泉的眸子，一字一句“柒九，白玲喜欢你。”
　　“你，……你开什么玩笑。”柒九语言功能终是恢复了，但人却连着退了几步。
　　“我不想开玩笑！”柒九猛地就有些火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脾气竟然会大到，这种地步。柒九总是温柔的，慵懒的，只是偶尔亮出锋利的猫爪。那也是在被人惹怒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我不开玩笑！”白玲心里酸酸涩涩，不为自己，为面前的人。
　　总是无家可归，灵魂漂泊的小孩，是溺水的人永远也抓不住浮木，以至于在突如其来的伸手面前，第一时间就是愤怒。
　　愤怒到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然后是怀疑，怀疑自己，怀疑别人有所企图，怀疑到方方面面。
　　“白玲，你是不是同情心多到无处安放，眼睛都瞎了，你看看我TM全身上下，你图什么！”被白玲发亮的眸子，柒九烧灼到心肝都在疼，骨髓都在尖叫。
　　发疯一般的低喃。“你怎么能喜欢我呐？你怎么能喜欢我呐？”
　　白玲直直的迎上柒九的眼睛，那双一贯好看眉眼已经红透，泪水下一刻就要从箱子里脱出
　　“柒九，我没那么多的同情心，也没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我图什么你不清楚吗？”
　　柒九觉得白玲的话，她一个一个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听不懂，脑子针扎一般的疼痛。
　　话说的颠三倒四“图什么，我？你就这么看得上吗？你知道什么？哪里好了？你了解柒九这个人吗？你怎么就喜欢了，怎么就喜欢了。”
　　“对呀，特别看得上，不止壳子，里子也一样，你都给我吧。”白玲下意识的就接，想都不想。
　　“不行！你不能喜欢我的呀白玲，白玲，白玲……”
　　“柒九！。”白玲心里仿佛被无形力量拧住。
　　“你不要说了！白玲，你不要说了。”不知何时泪水跟着脸颊从眼眶滑落，滴在柒九衣上，也割在白玲的心上。
　　“别哭啦，有什么好哭的，傻瓜。”白玲将人脸上的泪水抹去。
　　无奈的叹口气，又换做一贯宠溺的口吻“被拒绝的是我，不是你，你哭个什么，我心都碎了。”
　　“白玲，你别这样。”柒九还是哭，声音带着哭的嘶哑，她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只能说着一句话。
　　“好，七七。我不这样。”白玲将人狠狠的抱进怀里，掩盖了终究掉了下来眼泪，“你别哭呀，别哭，啊。”
　　语气亲昵带着安抚“还和之前一样，好不好”
　　白玲深吸一口气，刚刚的泪水已经风干，泪痕在黑暗里并不可见，泪这东西，流下来的时候毫无知觉，干涸在脸上反倒刺的脸颊疼。
　　就像白玲此刻的心，疼的是自己，柒九‘看不见’
　　“做朋友，好不好？”好不好三个字，带着哄，带着笑，带着不易察觉的抖。
　　人生17年，头一次如此喜欢的一个人，也尝透了爱情的酸涩，甚至连缘由都不敢问，卑微的连自尊都要放弃。
　　唯恐她伤心，又怎么舍得她伤心，更是见不的她的一滴眼泪，恨不得一颗心都捧到她的面前，付小作低、碾入尘土，热油翻滚，油煎烹煮。
　　没办法呀，那时感情就是这般炙热的透明到不掺任何杂质，热到滚烫，所以痛到极致。

　　【2018年7月9日】
　　爱屋及乌，可白玲我对你不仅仅只是如此——

　　南希中学的高三毕业典礼晚会，如火如荼的展开，舞台搭在操场，还未到晚间，就已经人声鼎沸，灯光辉煌。
　　“玲子姐姐，九九姐姐，毕业快乐！”李玉各人塞个礼物过去。
　　“看到你，就快乐的不得了的哟。”白玲揉揉小女孩的脸，跟着笑，塞过去几袋零食。
　　旁边的柒九坐在椅子上，被白玲手搭在腰上，好似躺在人怀里，也对着李玉他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白玲，零食。”白兮到没有像李玉般甜甜的乖巧，直接就摊开手，人小气势还挺足。
　　“不给。”白玲觉得自己跟白兮多半上辈子是冤家，转手使劲捏白兮的脸，“没大没小，叫姐。”
　　白兮龇牙咧嘴的掰开白玲的手，撇头生气“哼！”
　　转头抓着柒九手摇啊摇，“九九姐，九九姐姐——”
　　压低声音“小嫂子~”
　　柒九愣了半晌，耳朵红到顶，连带着脸都红了，顶着白玲的目光，硬着头，从口袋里拿了一包。
　　接了零食的白兮对着白玲扮个鬼脸，抓着李玉跑回小学部。
　　实在是人缘好到爆棚，一天之内，白玲接连着收到30多个礼物，零食居多，班上的人，别班的人都来送，白玲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回过去。
　　“小妹妹，胆子不小啊。”看着面前的人，白玲眉梢上扬，含着笑，暗暗勒紧了柒九腰上的手。
　　柒九涨红了脸，埋着头不吭声。
　　“对你不好吗？胳膊肘尽往外拐。”白玲强迫某人抬起头，眼睛亮的发烫。
　　“没有。”柒九小声反驳，长睫毛扑闪扑闪，脸颊发红，摆弄着某人抬她头的手指尖，用更小的声音道“那是你妹妹。”
　　白玲眸子更亮，轮转的灯光滑过面前人柔软的黑发，心里更磕了药一般，忍不住压低声音逗她“呀，真真儿有觉悟，媳妇儿这么早，就开始讨好小姑子啦，嗯，小嫂子？！”
　　柒九脸上热的快能蒸鸡蛋，想搬开腰上的手，但白玲就是不放过她，还乐不可支追问“是不是呀，七七！是不是？”
　　柒九禁不得逗，连眉梢都染了红，柔软的眸里隐隐水光，看得白玲心都化了，“错了错了，小心肝儿，我错了，玲子该打，咱们七七皮儿薄……”
　　白玲还安慰着，却猛地看见身边人抬起头，温温柔柔小声道“不是讨好，是妹妹。”不是讨好更不是谄媚，只因为是你，是你的家人，所以对白兮好，所以爱屋及乌，她也是我的家人。
　　可白玲呀我对你不仅仅如此，因为这些人白兮、白叔叔、秦阿姨、李玉、王旭……我的风铃子，我的玲姐儿，才拥有跨山填海的勇气，始终做个太阳，陪我枉顾世俗走着一遭。
　　白玲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给她，“爱屋及乌呀。宝贝儿。”
　　“白玲，下个该你唱歌了。”两人还闹着，旁边就有人来唤。
　　白玲唱的是陈小春的相依为命。
　　“旁人在淡出终于只有你共我一起
　　仍然自问幸福虽说有阵时为你生气
　　其实以前和你互相不懂得死心塌地
　　直到共你渡过多灾世纪
　　即使身边世事在毫无道理与你永远亦连在一起
　　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
　　我想确定每日挽着同样的手臂
　　……………………”
　　粤语独特的语调，带着18岁少女独有的气息，温柔缱惓，拥暖了另一颗心。
　　2015年陈小春在演唱会上的相依为命，应采儿在亲属台上应喝的举动，一时间‘她在闹，他在笑’的场面，羡煞了众人。
　　2018年7月9日，白玲站在华丽绚烂的舞台上，穿越重重的人群，一眼找到了柒九，将自己唱给另一个人听。
　　多年以后的柒九一直在想爱情之于她，原来是白玲，只是白玲，哪怕岁月奔流，星河荏苒，很多回忆都在时光里被消磨，很多细节已经不记得，可18岁的少女于灯光辉煌处的给她的自己，已经足够留有余生温暖，慢慢享用。

　　【2018年8月1日】
　　但凡我所能及，必定九死不悔。

　　“玲子，过来坐。”秦夕、白余山坐在沙发上唤白玲。
　　白玲挨着秦夕坐下，“妈，你说。”
　　“玲子，你和柒九—”秦夕顿了一下，抬起头盯着白玲。
　　“妈，爸，我和柒九在一起了。”白玲坐直了身体。
　　客厅有一瞬的静寂。
　　“玲子，妈妈，妈妈——”秦夕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眼中忽然就盛了泪水。
　　“妈—”
　　沉默许久的白余山，“认定是她了？”
　　“认定了，就是她。”
　　“可是你才18岁呀，孩子，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呀，这可能，…可能、只是一时的。”
　　“不是的，我确定，不是的，我对七七，不是一时的冲动，也不是打破世界的好奇。”
　　“妈、爸”白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正色道：“我想我20岁、30岁、40、50、60直到死，我身边的人就是她，也只能是她。”
　　“闺女，难呀，难上加难的呀。世界对于女子本就有很多限制和束缚，即使在如今这个社会，我不说有多么的封建迂腐，但也绝不会有多么的开明，世俗的眼光不是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众口铄金啊，玲子。”秦夕泪一颗一颗的落。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家的宝贝，宠爱了大半辈子，如今要走这一条不见光明的独木桥，这叫做父母的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难呀，太难了，你可知，这老天爷在造人的时候就设定了，女生有些事她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多大的肩膀扛多大的苦，风浪太大了，”秦夕看着面前的闺女，泪水直直滑落“两，两个女生，玲子，两…个女孩子，太苦了，妈妈，妈妈…怕你撑不住啊！一辈子太长了！爱情没了两个女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妈，爸，我明白的，我知道爱情这条路本就艰难，生活压力，柴米油盐就可以抹掉一切的热血与激情，何况、还平添世俗眼光，流言蜚语，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没有法律保障，家可能随时都不是家，这一切对于任何人而言尚不敢说轻易二字，对于我和七七两个则更为不易。”
　　“你都明白啊，怎么…怎么就——”
　　“可是妈，你知道吗，像她那样懦弱的人，胆子连鸡都不如，凡事总要留上几分，却那么奋不顾身的为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呀，妈。”
　　白玲脸上带着微笑，眼底有些湿润“我真是何其有幸呀，在她牵住我的那天，我就知道就是她，没错了，也错不了。当她决意和我在一起，不顾世俗，不顾艰难的陪我走这一遭，我就想过往后余生都会是她，只会是她。”
　　“我不敢说我和七七今后，一定能走的多长远，但是我不愿意先离开，我走下去不敢说我一定不会后悔，但我一定会很难过，这条黑暗的路上不是我一个人走啊，七七陪着我，我就充满期待，我想和她走下去呀，爸、妈。”
　　白玲从沙发上站起来，跪在秦夕和白余山面前一字一句道：
　　“我爱七七，深知身为女子限制颇多，世上诸多不易，但，凡我所能及，必九死不悔！”

　　路旁的灯光，如同在之前无数个凌晨一般，寂静的点亮，暖暖的橘黄，照亮一个又一个归家的旅途。
　　手机屏幕蓝光忽闪，嗡的两声响后，又回归沉寂。
　　消息栏：
　　01:10
　　皇后娘娘：“玲子，如果你想好了，决定走下去，那你加油，爸爸妈妈支持你。”
　　03:48
　　白领导：“有空，把人带回来吃顿饭。那姑娘喜欢吃什么你也跟你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