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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番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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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陈涛看着卢铭与刘阜博震惊的对望,敏锐的察觉出微妙的气息在蔓延,[或许……我做了多余的事。]陈涛不为人错察觉地皱了下眉,然后又松开了。
“博……”最先开口的是卢铭。
“……”刘阜博因为对方的呼唤而轻颤了一下。
“博,跟我离开。”卢铭突然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了刘阜博的手臂。
刘阜博先是一惊,而后用力地摔开了,“你放开!”
“刘阜博!”卢铭因为这一年来一直找不到刘阜博而焦心万分,现在又被拒绝,恼怒顿生,他再次抓住了刘阜博的手臂,并攥得紧紧的,“跟我走!”
“不要!你放开!你以为你是谁!”刘阜博用力挣脱着,却始终甩不开卢铭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的眼角已然湿润,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头脑乱作一团。刘阜博现在的打闹就像是个制气的孩童,但在他内心的苦涩中,不可辩驳地沁入了一丝惊喜……
陈涛看着他们离开,期间没有说一句话,他一直看着刘阜博,心中已了然了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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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陈涛坐在阳台,手上燃着一支烟。卢铭为他找来的住所位于繁华地段,而且是附近最高的建筑,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鸟瞰这座城市,令人不由地心生几分感叹。但这个时候的陈涛,并无过多感慨,他只是坐在那,目光平视,就连手上的烟也只是燃着,静静升起一缕青烟,而后燃尽、灰烬散落。
陈涛随手丢下燃尽的烟头,然后又取出一只新的,点上……仅仅是点上。
刘阜博曾今说过,陈涛真是个怪人,也许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要深究,又会发现他的一举一动竟是这般恰如其分。
刘阜博说,陈涛,你觉得这样有乐趣吗?
陈涛当时回答道,那是,这可不是谁都能像咱这般高深莫测的。
看到陈涛不正经的回答,刘阜博忍不住吐槽连连,但终了,竟还是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那你不觉的累吗?
…………
……
陈涛只是笑笑,因为,他还真觉不出累与不累。
毕竟,当一切都已变成了习惯与本能……又怎会察觉到累呢?
时间流逝,随着一地烟头的增加,天幕慢慢褪去了墨色,陈涛如梦初醒一般——自己居然就这样坐了一夜。
他,是在等那个人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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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前,在陈涛还是少年的时候,病重的男孩躺在冰凉的榻榻米上等待着母亲,但是,始终没有人来,不论是母亲还是其他什么人。
在男孩枕边半米远的地方放着一个茶壶和一只空杯子。
体内的高热让男孩的嗓子受到了炙烤一般地折磨,于是他自己爬出已经有些潮湿,但还算温暖的被窝……
然而,水壶……是空的。
男孩身上的汗受到外界的空气而变凉了。
男孩又乖巧地钻进了被窝,却始终热不起来,他再度翻身起来,将被子掉了个,然后选个干爽的被头,盖上。
陈涛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样想的,但是他却清晰的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掉眼泪,那个时侯,他8岁。
25年前,陈涛出生在中国,那个时侯中日建交不过十来年,名族仇日情绪依旧。但在国家宏观大局的掌控及宣传下,不少遗留在中国的日本遗孤被当地人所接受,陈涛的母亲正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陈涛的母亲有个中国名字,叫冯彩云,是当时一家以砍柴为生农民收养了她,后来冯彩云17岁嫁给了隔壁以种地为生的赵顺。赵顺小时候读过塾,认得几个字,知道儿子的八字缺水,便给取了个波浪涛涛的涛字,为此,赵顺颇为得意。
后来,赵涛3岁,文化\大革\命余波终于波及到了边远的农村,念过书的赵顺被关了猪笼,冯彩云因为日本人的身份被脱光了衣服挂了个大字牌。逼不得已,冯彩云乘夜带上赵涛逃到了离村最近的县上,而后又由县上逃到了城里。
此时,城里已得到四人\帮被捕的消息,众人欢腾,并有一些热心人对冯彩云的遭遇深感同情,后来便介绍她在城里的一家面馆做小工。至于赵顺后来怎样了,冯彩云想都不敢想。
这样又过了两年,赵涛5岁,冯彩云认识了城里的一个高干子弟,叫陈忠城。陈忠城待冯彩云极好,并到派出所给赵涛改换了自己的姓氏——从此,赵涛变为陈涛。
当时陈忠城家中对这事特别反对,这个女人不但比儿子要大3岁,而且还有一个孩子,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是日本人的骨血。
然而下定决心的陈忠城不论家人如何反对,都要与冯彩云在一起,甚至私奔。恰巧当时有许多日本人来中国寻亲,他们张贴的寻人启示无疑勾起了冯彩云的一丝向往。陈忠城顺势鼓动冯彩云赴日寻亲,几经波折竟真的找到了冯彩云的亲生父母。其父是当年在中国战场上幸运存活下来的藤沢少佐,军阶不算太高,相当于中国的少校,但是其家族在日本的一县一区还算颇有名望。
随着日本战后重建,藤沢家族低调处事,转做生意,直到80年代初,已积累下不少财富。但随着藤沢夫妇日渐衰老,便更是想念自己遗落在中国的女儿,那时,冯彩云才不过襁褓婴童。
冯彩云的到来,藤沢家族深感安慰,对女儿嘘寒问暖,却对混血的陈涛抱有莫名的厌恶,当然,更不要说身为中国高干子弟的陈忠城了。他们勉强接受了陈涛,而将陈忠城拒之门外,无论陈忠城如何祈求劝说,藤沢家都无动于衷。最后,陈忠城只能在无尽的悔恨中返回中国,那个时候陈忠城才21岁。
等陈忠城回国后,藤沢家便接连给冯彩云介绍相亲对象,在他们的心里,以后能够接手藤沢家族的后代必须是一个纯正的日本人。
等到陈涛大学毕业,陈涛已经有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继父待他还算不错,在陈涛大学毕业后便送他到香港继续深造。
但实际上,与其说是出国留学,还不如说是为了让陈涛回避长期抱病在床的藤沢家主——也就是陈涛外公的遗产继承。就在陈涛留学香港的第二年,陈涛的外公病逝了,陈涛继父打来电话通知一声,还善意地告诉陈涛,丧事不用陈涛担心,他们会处理好一切,让陈涛安心学业。
陈涛说,好。
而后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因为,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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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的,陈涛陷入了对过往的记忆,随着天色渐白,他起身收拾了一下,洗脸,刷牙,换套干净的衣服,出门驾车,向公司的方向缓缓驶去。
陈涛像往常一样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却发现里面坐着个人。这时,陈涛才隐约想起刚进大门的时候,前台小姐好像跟他说了什么,因为没有注意,结果触了大霉头——这房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卢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