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纸墨酿酒

13、血色收藏

　　黑暗从周围慢慢聚拢，初春时节，大山里开始泛起了厚厚的水汽，莫大法医走了一天的山路，脚都磨出了血，回到案发现场就嚷嚷着要回去了。

　　他们原本就排查得差不多了，除了通往女粉坑里的那条青草道出现了行走过的痕迹，其他的地方完全没有异样，天黑了，也没有办法在山里待着，于是便下山了。

　　还没走多远，莫子昂小哥哥就看见了大道边上的那个破旧防空洞的入口，旁边还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前方塌方，危险慎入”

　　莫大法医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推了推旁边的女孩，“哎……哪里有个洞额，你说，凶手会不会和那个变态女粉一样，躲在洞里，我们去看看？”

　　看见那个乌漆嘛黑的地方，乔米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有病吧！我之前问过剧组的人了，他们说这个地道是十年前挖的，里面都已经塌了，而且看起来吓死个人，不去不去！”

　　“不敬业是不是？”莫大法医装模作样的指着小姑娘的鼻子，气势汹汹的指责她，“小心我回去告诉你们家许老大，说你明明发现了疑点不去查”

　　“这个点我们早就已经排查过了，里面都已经塌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莫大法医理不直气也壮，“怎么不可能有人了，你没听见姓许的说吗？现在线索很少，我们只能采取全面搜查的笨办法，还说要学习人家温暖，温暖可是去过金三角，抓过毒贩，枪林弹雨里出来的，你连这都怕，还当什么警察！”

　　“你……去就去！谁怕谁啊，谁不去谁是孙子！”乔米拍了拍胸膛，壮着胆子走在了最前面。

　　这个洞口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个洞口，周围都糊着泥巴，杂草丛生，还有些许地方都裸露出了红色的砖石，里面黑漆漆的，看起来深不见底，十分恐怖。

　　毕竟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女孩子，狠话放出来，却站在了洞口，始终都不敢迈出脚步了。

　　莫大法医嬉笑着，第一个跳了进去，“别怕，大哥哥保护你……”

　　他开心的向乔米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手，乔米鼓了鼓嘴巴，极不情愿的把手伸了过去，两个人温度相接的那一刻，莫大法医笑得更开心了。

　　这个洞是人工挖的，有楼梯，但是毕竟已经荒废了十年了，很破旧。

　　洞口很深，两人沿着楼梯下来，都走了五六分钟了，看见前面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地道，女孩咽了口口水，将隔壁男人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莫子昂小哥咧着嘴笑得灿烂极了，打开了手机的灯，灯光亮的那一刹那，晃到了旁边躺着的一具白花花的尸骸。

　　女孩一声惊叫，“啊——”，手脚并用的跳到了莫子昂小哥的身上，像只八爪鱼把他缠得牢牢的。

　　莫子昂小哥心里简直乐成了一朵菊花，“哈哈哈哈……你连尸体都怕还当什么警察啊……是假的，连牙齿的数目都不对，武明山是影视基地，我估计这条地道是很久以前拍什么盗墓啊，殉葬啊什么的”

　　他还故意的凑到了她的耳朵边，轻轻的说，“小丫头片子，腿功真不错”

　　乔米立马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你无耻！好了，这里真的塌了，前面一点亮光都没有，肯定没有出口的，我们快上去吧……”

　　“等等……”莫子昂像是发现了什么，仔细的看着她，看着她，越凑越近，越看越认真。

　　微白的手机灯在漆黑的地道里闪烁，男人的气息越靠越近，女孩脸红了，心跳越来越快，连说话都支支吾吾了，“你……你要什么啊，莫子昂，我告诉你，不可以啊，莫子昂……”

　　“让开一点”莫法医扒开了她，直接走向他后面的墙角，乔米又羞又气，连拳头都捏起来了，但看见他蹲着地上十分认真的在研究着什么，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这里斜躺着一具干尸，干尸的手里拿着一柄生锈的短刀，上面勾着一小块白色的布料，莫子昂皱着眉头，拿出了兜里的手套，将这块小小的白色布料放进了袋子里。

　　“你在干什么啊？”女孩疑惑的问道。

　　“这个地方最近可能有人来过……”莫法医看着手里的白色布料，十分正经的说。“洞里面的干尸假人穿的都是蓝色的衣物，而且由于时间久远，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而这一块，从纤维质感来看，很明显，是新的”

　　“真的假的，你不是法医吗？法医还懂这些？”

　　“法医怎么了，别拿法医不当警察，哥哥我干多少年了，不信的话明天让法证来查查看”莫子昂白了她一眼，将手套摘了下来，“我们还真是误打误撞来对地方了，走吧，回警队！”

　　“不行！”乔米连忙拽住了他，“今天找了一天了，地面上什么路线痕迹都没有，既然知道凶手是从这里出去的，我们就要顺藤摸瓜，找出地道的出口”

　　“拜托……那是一个穷凶极恶，持刀连砍了别人七刀的匪徒额！被他发现了，你能打还是我能打？回去报告，明天让警队的人过来查，再说了，这个地道废弃了那么久，万一真的塌了，你想与我合葬啊！”

　　“呸呸呸！你胡扯什么，什么合葬！”乔米道，“你不是刚刚还说要学习人家暖暖姐吗？现在是怎么了？还是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就是为了骗我进来占我便宜”

　　“当然……”莫子昂法医心虚的将眼神瞟向了别处，“不是了，本法医可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三好警察！”

　　“那就走！”乔米拽着他的袖子硬往前走了。

　　地道旁边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白骨，还有穿着古装的假人、干尸，死状极惨，脸上身上都是血，有的还拿着刀枪棍棒等古时的兵器，乔米眼睛都不敢斜着看一下，一直都紧紧的抓着男人的袖子。

　　这里虽然血腥恐怖，但是路不算难走，没有什么七弯八拐的岔路，只有直直的一条，这两人约摸走了半个小时，前面就没有路了。

　　“这不可能啊……既然这里最近有人来过，又只有这一个出口，不可能是堵住的呀”乔米着急忙慌的甚至都开始上手摸着面前的泥巴墙了。

　　莫大法医伸手摸了摸墙上的泥巴，双手抱在胸前贱兮兮的笑着，“哎，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要是能帮踹开，你以后就得叫我天才”

　　“你？你这小胳膊小腿，能踹墙？”莫子昂能踹墙，母猪都能上树了好吧，“行行行，莫天才，请开始您的表演……”

　　莫子昂笑着，拍了拍手泥土，撸起了袖子，退后了好远，一段助跑，冲了上去，跳起来一脚就踹了过去，面前的这堵泥巴墙，立刻出现了一个洞，七零八碎了。

　　“我去……”乔米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从泥巴墙里的洞里钻了出来，“这也可以啊……”

　　莫天才抖了抖裤子上的泥巴，跟着她走了出来，骄傲的扬起了头，“怎么样啊，帅呆了吧！我告诉你啊，现在是春天，山上到处都是草木发芽的痕迹，这些泥巴水汽很足，却没有草，应该是新挖来堆在哪里的，所以本天才一脚就能踹开”

　　“天才，天才，莫天才”乔米小姐姐竖起两个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从地道里出来，大约走了七八分钟，拐了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乔米愣住了，这正是《追击者》第一场戏的爆破现场吗？

　　“走吧，我们去借辆车，先回警队”

　　两人刚刚抬脚，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沉默，他手里拿着一把武打戏用的大刀，穿着白色的戏服，看见莫子昂和乔米出现在这里，他很明显是惊讶的，甚至还紧了紧手里的武器。

　　“沉默老师，沉默老师……”助理匆匆的跑了过来，递了一瓶水给他，“您忘记拿水了……还有这身戏服可是刚刚做好，这次一定要注意，可别又弄坏了”

　　“沉默老师好，您还记得我吧……”乔米嘿嘿的笑了笑，“我们在这附近迷路了，可不可以找您借一辆车呢？”

　　“可以，当然可以，这边请……”沉默恢复了和蔼的表情，笑眯眯的给他们引了路。

　　这一行人还没走几步，就路过了一辆房车，一个戴眼镜的女孩从车上被下来，伴随着鹿鸣气急败坏的声音，咖啡和油腻腻的菜砸了她一身。

　　“我说的是手磨咖啡，手磨咖啡，你听不懂吗！这是什么东西！还有我点的是小牛犊子的肉，这牛肉这么老，你要我怎么吃！重新去买！”

　　乔米和莫子昂都好奇得往里面张望，唯有沉默早就见怪不怪了，“现在的年轻演员是这样的，光助理就有七八个，拿衣服的、擦汗的、拍两个小时就喊累，所有看起来危险的镜头都要替身，那次爆破出了意外，就上替身拍无脸的戏份了，世风日下啊”

　　“就是，就是……”沉默的助理连声附和，“哪里像我们沉默老师，老戏骨了，开拍之前就提前四五天进组了，把所有关键的台词，关键的服装都试了一遍，还每天晚上都出去练习两个小时”

　　自家助理这一番追捧的说辞，沉默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行了，这都是演员最基本的工作，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也不怕警官们笑话……”

　　“每天晚上练习两个小时？”莫子昂意味深长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沉默老师还真不愧是影帝啊，每天都去我们刚刚来的地方，拿着道具，穿着戏服练习吗？一个人吗？”

　　“是啊，每天晚上，我们沉默老师很辛苦的，很多时候都是凌晨一两点才回来，有一天还把戏服给弄丢了，是……”

　　“行了！”沉默打断了她的话，“没事就回去休息，我送警官们回去”

　　搭在山里的剧组，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停车场，沉默的车和剧组大大小小的车一样，都停在剧组旁边的一片空地上。

　　这一路上，沉默都没有再说什么话了，莫子昂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而乔米一直皱着眉头，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到了……多谢了，影帝！我们……明天再见”后面的这四个字，把沉默的脸一下就拉下来，莫子昂又是一笑，轻松的改了口，“我是说，我明天来把车还给您”

　　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车钥匙，准备上车了，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乔米，突然快步走了过去，只身拦在了沉默的面前，沉稳冷静的开了口。

　　“沉默先生，我是锦城刑警支队实习警员乔米，现在怀疑您与一宗凶杀案有关，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莫子昂糟心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小丫头片子，不要命了是不是！

　　果不其然，站在他面前一直和蔼可亲的沉默老师突然变了脸，诡异的着嘴角，眯着眼睛，眼神像放出了来两把刀子，捏紧了手里的短刀，朝着乔米捅了过来。

　　“小心……”莫子昂三步并作两步拽了她一把，一个转身将她护在了自己怀里，胳膊挡在了她胸前被狠狠划拉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

　　乔米惊恐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歹徒拿着刀又砍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声，一条穿着黑皮靴的大白腿扫了过来，踢掉了沉默手里的刀，将他踹出去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