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之后》两颗麻薯

10、第十章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一袭明黄色龙纹蟒袍的恒帝，头戴宝玉紫金冠，身穿双色蝶花大红箭袖，腰间一抹五彩丝线结长穗，外罩色泽鲜亮的貂毛大氅。剑眉入鬓，湖水色的眼眸里古井无波，俊美非凡的脸上略有疲惫，举手投足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走在他右侧的皇后也是一身明黄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绣着大朵华丽富贵牡丹。头上戴着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仪态风华，雍容华贵。皇后微微侧头看着走在她身边的男子，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甘之如饴的真命天子。她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爱意，他的身边，从前是她，今后，也只能是她。

　　“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众卿不必太过拘谨。”

　　恒帝坐在宴席上端，看着偌大的行宫里一团喜气的众人，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自朕登基以来，百废待兴，礼法皆需改制拟定。幸得七弟分忧，诸位股肱之臣尽心竭力，才使得南召能在风雨飘摇中站稳脚跟。而外患不断，渠水战事吃紧，又耗时一年，国库空虚，终在半月前大获全胜，解了朕燃眉之急。护国将军，有你守护南召百姓是朕之幸也。朕在此敬诸位大臣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为人臣子，为南召尽力，是理所应当的。”礼部尚书说道。

　　“是啊，能为南召效力，为皇上分忧，是臣莫大的荣幸。皇上之礼，臣万万受不起啊。”

　　“皇上知人善任，雄韬伟略，才有南召的今天啊。”

　　大臣们被恒帝的一番肺腑之言所动，纷纷表明自己的忠心。

　　恒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诸位爱卿不必自谦，你们都是我南召的有功之臣，朕要重重赏赐。封七王爷为南召摄政王，协助朕总理南召政务。户部礼部赐百亩良田，白银千两。”

　　恒帝看了一眼假扮君泽的逍遥，“封护国将军为大将军，官进一阶，赏黄金百两。”

　　此话一出，臣子们都上前谢恩。只是各个脸色狐疑，这皇帝怎么突然封七王爷为摄政王，七王爷本就权势滔天，又手握三十万血卫军，此番封为摄政王，恐怕日后更难以控制啊。臣子们虽然心里反对，却碍于七王爷面没有一个敢出声。

　　秦氏狠毒地看了一眼君研，这个贱蹄子，居然白捡了个摄政王妃头衔。

　　“臣弟谢皇兄隆恩。”

　　萧子烨慢悠悠地从席位上起身，谢礼。只是那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比之前更为渗人。他的眼里似是闪过一丝受伤，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呵，从前虽得知是皇兄下毒，可在心底是不相信的....但今日封为摄政王，是觉得下毒愧对于我，还是怕我疑心他安插的眼线，想用摄政王的位子来迷惑我，再把我推往众矢之的。

　　“只是臣弟还有个不情之请。”

　　恒帝看着脸色寒冷的萧子烨，只觉得他们两兄弟间隔阂越来越深，他的七弟离他越来越远。

　　“臣弟不愿娶相府三小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席间众人皆为一惊。纷纷看向君研，震惊、同情、也有不少讥讽寻衅的目光。在御花园时，摄政王还与沈小姐一同出现，看来甚是亲密，怎么突然提出退婚。秦氏也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刚刚还在为沈研命好还咬牙切齿，没想到摄政王刚加封就把她一脚踢开，真是天助我也。内心不禁狂喜，贱人就是贱人，怎么能嫁的比我女儿好，哈哈哈哈。

　　君研面对众人的目光，丝毫不怯，她甚至嘴角勾出一抹笑，一步一步，端庄典雅地走到了行宫中央。当着群臣百官退婚，这七王爷，哦不，这摄政王还当真是半分不讲情面，沈研的名声算是被他彻底毁了。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舅舅当日冒着欺君之罪，让她女扮男装以哥哥的身份活下去的良苦用心。女子的身份果然命比纸薄，别人轻轻一句话便要断送一生。

　　“臣女沈研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礼仪做的十分恭敬，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恒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暗紫色宫装少女，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十一年的光阴缝隙，好像把他带回了那天，眼前这人和他记忆中的人也重叠在一起。

　　皇后见恒帝有些失神，虽有不悦，只轻声换道：“皇上。”

　　“你是沈卿的三女儿沈研？”语气还是一如平常，但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期待与紧张。

　　“回皇上，正是臣女。”

　　与沈岸交好的侍郎再也按捺不住，义愤填膺出声道：“摄政王，沈小姐与你的婚事乃是皇上钦赐，你如今公然退婚，难道是想抗旨不遵吗？”

　　萧子烨也不出声反驳，只是态度更加桀骜，仿若无人地走回了自己的席位坐下。

　　侍郎见摄政王完全不理会自己被气得不轻，沈岸也是脸色不佳，自己的女儿在众目睽睽下被退婚，沈家的名声和威望都大有损伤，朝中与他不合的那些官员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地里嘲讽他。

　　“陛下御赐姻亲，沈小姐温良恭顺，才貌过人，与摄政王乃是天作之合。”

　　“皇上，摄政王目无法纪，行为乖张，实乃藐视君威。”

　　“启禀皇上，臣以为沈小姐并无犯七出之条，摄政王不可退亲。”

　　群臣之中不少摄政王的政敌，刚才加封时不敢言语，此刻终于找到机会，一个个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然大臣中摄政王的党羽大多是武将，见一群文官口伐笔诛，气的忙出声反驳。

　　“礼部侍郎，休得在此造次妄言。”

　　“沈小姐是庶女，怎么配得上摄政王？”

　　“成亲讲究的是情投意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规矩。你们这些文臣就喜欢乱点鸳鸯谱！”

　　“陛下钦赐姻缘，怎么就配不上摄政王了？”

　　“你这个老匹夫，一看你就没安好心！”

　　..........

　　一时之间，两派人等在行宫里争辩得不可开交。文官们恨不得列出摄政王各种罪状，又把沈家小姐吹捧得此女只应天上有，却无一人真正关心还跪在大殿中央的沈研。武将们不会那些文绉绉，争执得脸红脖子粗，就差动起手来。

　　好好的一场宫宴，谁想没想到会变成了眼前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