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利刃出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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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柏雾为什么要挑战韩文清？”
“……林敬言也不知道吗？”
柏雾站起来的瞬间，选手席爆发了讨论，熟悉她或者不熟悉的人都陷入了费解，反应最大的还是孙翔。
他还没有坐回去就跳了起来：“喂！不会吧！”
孙翔本来还黯然神伤着，柏雾这一起身直接让他忘掉了所有尴尬，只留下不可置信和一点莫名其妙的激动。
她挑战韩文清不会是……为了我吧？孙翔闪过这个念头。
离他不远的苏沐橙也很惊讶，她知道柏雾在考虑报名新秀挑战赛的事情，但究竟准备挑战谁，柏雾没有透露，或者说她自己也不确定。
除此之外，熟知她精神问题的虚空双鬼也没想到柏雾竟然有主动站出来选择战斗的这一天。
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花草之战时和林敬言形影不离的女孩身上。现在的柏雾和当时重叠的只剩下脸，当时的柏雾将自己的内心隐藏在了荣耀中，但那个毅然在孙哲平面前丢下盾牌的少女，似乎从来没有改变。
柏雾走出了选手席的阴影，走进了舞台的光里，澄明的光芒滑过她漆黑如墨的头发，消失于发丝的间隙。
绝大部分看不清选手席、只能从前排观众惊呼里得到只言片语的粉丝才意识到是谁走了出来。
比起韩文清的高大身形，她矮小得多。比起韩文清神色的坚若磐石，她刚哭过的脸上仍残留着挥之不去的难过。
——刚哭过。
从现场的大屏幕上，许多人第一次发觉这件事。
当下，观众席中爆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呐喊，有人喊着为什么哭，有人叫着让惹老婆哭的人好看。
粉丝轻易的被这股从众的情绪主导，开始关注起了柏雾流泪的原因，而忘记关注她挑战韩文清这件事情本身。
叶修在观众席里叹气。
他旁边的陈果捏紧了手中的宣传册，揪心道：“她怎么哭了，看起来真的好伤心……”
“是因为林敬言吧。”叶修说。
“因为林敬言输了？”陈果不敢相信：“不会吧？他们原来关系这么好吗？”
叶修摊手：“柏雾是他一手从网吧发掘的，你说呢。”
“网吧？”唐柔听到熟悉的名词，好奇道：“也是网吧？”
“也是网吧。”叶修说：“据说林敬言是柏雾网吧赛的奖品。”
唐柔：“……有一点肉麻。”
陈果冲动道：“我们回去也办网吧赛！”
柏雾自然注意到了观众席的暴动，同时，韩文清的脸上出现了一点不耐烦。
她接过了盯着她发呆的主持人手中的话筒，用食指关节敲了敲话筒头，清脆的叩响从音箱中穿遍了整个场馆。
台下的人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不再紧张，也不再回避视线的少女，用她如星如雾的深邃眼睛平等地注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她说：“我是呼啸战队的柏雾。“
那黑色水晶一样的魔性眼眸滑过观众席，投射到了选手席的某个人身上。
她接着说：“我要用拳法家，挑战霸图战队的韩文清前辈。”
——用拳法家。
现场陷入了几秒微妙的寂静。
主持人的眼神中也许充斥着对她不自量力的嘲笑，但更多的是好奇，他问：“柏雾选手挑战的理由是？”
柏雾没有理会主持人，视线平静地看向韩文清，只有被她注视的韩文清才能察觉到其中隐隐躁动的情感：“我会全力以赴。”
韩文清冷冷道：“我不会手下留情。”
柏雾说：“我只想要一个同样全力以赴的对手。”
还没有进入游戏，两个人已经有了第一次交锋，夹在两个人中的主持人觉得自己有点窒息，而亲眼目睹的人都能感觉到，这是宣战。
两个人走向舞台两端。
柏雾没有拿得出手的拳法家账号，两人使用的是主办方提供的。但柏雾所使用的女性拳法家账号手上的拳套是红色的，韩文清的男性拳法家拳套是黑色的。
往日，红色的拳套往往象征着大漠孤烟手上的烈焰红拳，这算个不大不小的巧合。
新秀挑战赛的规则是由挑战者选择地图，柏雾所选的地图是一处海边礁石，选定后，全息投影将地图投影在了舞台中间，礁石屹立而起，海浪拍打其上。
这个地图的视野一片开阔，选手可以通过在礁石之间跳跃来调整位置，但想要靠着礁石规避伤害，那就要做好掉进水里的准备了。
两个拳法家加载入了地图。
没有任何谦让，韩文清贯彻了赛前全力以赴的承诺，开场就是冲拳起手，簌簌风声掩盖在海浪冲刷礁石的拍击声中，让韩文清的攻击近乎无声，气势却丝毫不差。
这一招冲拳被柏雾的空手入白刃完美格挡了，破招后带来的僵直让她抓住了机会，崩拳重击在了韩文清拳法家的腹部，气劲将其吹飞在了空中。柏雾抓住机会腾空而起，双足往空中敌人头部点去。
然而韩文清的应对十分老辣，打开钢筋铁骨，他手中黑色拳套寒光闪过，云身和双虎掌一起用出，避开追击的同时反吹飞了柏雾！
柏雾受身滚起，不闪不避，她伴随着身后拍上礁石的浪潮一同冲向了韩文清。
韩文清巍然屹立在礁石上，双拳抵在腰间，拳风隐隐而起。
——猛虎乱舞！
——伏虎腾翔！
两人竟在开场不久后不约而同地放出了大招！
明明都是拳法家，柏雾的攻击如同狂澜将倾磅礴而出。而韩文清则巍然屹立，像是波潮中不倒的一人城塞，从容迎接着天灾的到来。
金色与红色的洪流在倾斜而下的海潮汹涌中撞在了一起。
“轰————！”
全息投影所在的舞台正中，光与海浪交织，把两道人影衬托的微不足道。
大自然的威能与心中燃烧的杀意，此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如此让人胆寒了。
场外解说也好，场内粉丝也好，统统都被全息投影所加倍呈现的震撼场景直击心灵，解说磕磕巴巴想要分析起二人的技能选择和战术意图，但最终只是憋出一句：“……柏雾和韩文清，这两个人的对抗简直就像是海浪拍向礁石一样……”
霸图的粉丝在场下狂叫，一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欢呼。
整个联盟里韩文清的风格也是独树一帜的。他的狂，其他人的拙劣模仿根本抓不到多少精髓，也没有资本打出他的霸气。
所以，能够正面与韩文清硬碰硬还不在气势上输上半筹的柏雾，让霸图粉丝都在不可置信里燃烧起了一丝诡异的爱屋及乌。
就在这一刻，无数人为柏雾的挑战找到了借口。
她的拳法家打得这么霸气，绝对是因为喜欢韩文清才挑战他的！
……皱起眉头的，只有三个人。
在看直播的邱非和现场的叶修，前者曾亲身体会，后者曾亲眼目睹。
还有一个人，那个在柏雾还没有玩骑士之前与她拳法家对决过的人，林敬言。
这三个人不约而同产生了违和感。
也许柏雾的骑士把握强攻的节奏非常娴熟，可是她拳法家从来都与韩文清不同，她不该打成这样才对。
叶修听着耳畔的尖叫思考着。
柏雾没有用自己的打法来对战韩文清，她简直在用韩文清的打法在对战韩文清……那不是简单的被卷入对手的节奏，而是在用对手惯用的节奏试图卷走对手……
可是，谁能比韩文清更熟悉自己的打法呢？
霸皇拳！
韩文清的拳法家面对密不透风的强攻，轻易捕捉到了其中毫无破绽的破绽，他霸皇拳起手，无数拳影在柏雾的攻势网上打出了裂痕。
牵一发而动全身，柏雾的攻势立刻全线崩塌，看似一往无前的波潮露出了其脆弱柔软的内里，被黑色拳影直捣黄龙。韩文清抓住机会，又是当机立断的强控出手——
崩拳！
吹飞！
柏雾危险了。
然而，在空中倒飞出去的身影做出了和之前打法截然不同的转变。柏雾操控的拳法家身形在空中急转，轻盈落地时像一只展翅的燕子，再度袭向韩文清时，又像是空中的捕食者冷酷地露出了锋利的喙。
终于，她用自己的节奏反击了！
这一波攻势下来，场面突然转变的让之前热血沸腾的粉丝们看不懂了。
场中的韩文清也是猝不及防，柏雾的打法好像蒙上了一层雾霭一般，不在像之前那样意图明晰，让他可以轻易预判到动向。
简直就是——
“简直就像水一样，涨潮、退潮、没有固定形态的波浪……”解说感叹：“可是，水要想入侵，前提是礁石的表面有供她入侵的孔洞。”
柏雾也发现了这一点。
韩文清没有破绽，至少，没有可以被她抓住的破绽。
和孙翔的PK不足以让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受到影响，可是柏雾不一样，在上场前她已经经历了一次心态的崩溃。
肾上腺素唤醒了她的愤怒，但这愤怒停住了拳法家应该驾驭住的风。
在战斗开始的那段时间，发泄一般的狂暴打法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也让她迅速失去了自己的节奏。
当熟悉的生理性泪水平息了难以自控的怒火后，柏雾终于握住了手中的风……可是，她却再也看不见眼前对手的破绽了。
……要怎么办？
柏雾在电脑前叹了口气，表情却很坚定。
如果一次不足以让她拔下旧日的旗帜，那么，就在那座不倒的城墙上刻下自己的印记。
鹰击长空般展开自己虚无的羽翼，柏雾操纵着自己的角色从天而降，鹰踏三段瞬间点在了韩文清的头顶，两人之间骤然迸溅的拳风和气劲，将泼洒而来的潮水打碎成无数倒映着黑红拳影的水珠。
而这遮天蔽日的一击始于柏雾，也戛然而止在她被掀下礁石的瞬间。
背后是汹涌的潮水，抬头是居高临下的对手。
———红色拳套的拳法家被海水吞没。
荣耀！
场外是一片死寂。
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并不长，比起和孙翔长达十几分钟的对决，韩文清和柏雾的对决只持续了五分钟。
但这五分钟的每一秒都非常震撼，至少所有看着全息投影的人都非常投入。
身临其境的技能光影，气势磅礴的地图效果，还有场中二人简直称得上具有使命感的对决，如果配上一个史诗音乐，那么说是电影最终的决死片段也会有人相信。
而且柏雾的角色被海水吞没的那一幕实在是太悲壮了，想让韩文清赢的人也没办法从那一幕中获得任何喜悦。
这场战斗前，无论是柏雾还是韩文清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大多数人对这场对决的意义都不明所以。可是打完以后，任何人都能从其中品味出不同的感觉来。
比赛结束后，韩文清又是先走回舞台的那个人。
像是等待孙翔那样，他又注视着那个走回来的必经之路，脸上表情和比赛前没有什么两样，但熟悉他的人，比如此时台下的张新杰，能从中看到许多东西。
很复杂，韩文清的心情现在很复杂。这样的复杂在看见柏雾脸时加深了。
……她这回不是哭过，而是干脆哭着上了舞台。
韩文清脸色漆黑，听到台下有人声讨他的呐喊，心里十分无语——刚刚和他打成那样的，就是这个看上去不堪一击的女孩吗？
他拿起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憋了半天黑着脸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靠！这家伙！”
台下方锐猛地一拍大腿。
柏雾沉默了几秒后抬起头，黑水晶般被清洗透亮的眼睛第一次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下露出了锐利的光芒。
所有人都听见她说：“这眼泪，没有一滴是为你而流的。”
涌出的泪水被眨眼打碎成四散的水晶，反射着舞台的虹彩光影，像从她眼中出鞘的利刃。
这把利刃已经抵在了韩文清的脖颈上，下一次被她握住的时候，再也不会失手了。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利刃出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