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她的愿望 ...
-
林敬言拉了一下柏雾，说：“我们走吧，一会儿怕出不去了。”
柏雾点了点头，把帽子摘了下来。
孙哲平的表情很平和，但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重感。他好像此时并非在为百花哀悼，而是单单在为张佳乐一人哀悼。
帽子被柏雾递到了他的面前，孙哲平闭了一下眼睛，站起来，接过帽子重新扣回了柏雾的头上。
“走吧。”他说。
方锐跟在后面叹了口气，说：“周光义短信都不回了，算了，该给他点时间缓缓。”
林敬言没说话，这个场面任何一个职业选手看了都有兔死狐悲感。何况场上的是张佳乐，这个联盟七赛季以来最具有悲剧色彩的明星选手。
孙哲平就这么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莫名其妙的和他们成了一伙。同为第二赛季出道，他和林敬言的关系其实非常不错，所以当时张佳乐给他留票的时候，还特意给到了一起的。
孙哲平不打算在这种时刻去见张佳乐，张佳乐也肯定不会想见到他。所以他想了想，和柏雾一行人一起走掉了。
走到选手通道附近时，几人都听到了一阵骚动。
有人硬往里面闯，撕心裂肺地大喊：“张佳乐！！你毁了百花！！你摧毁了百花的未来！！”
无稽之谈，百花是张佳乐和孙哲平一手带到现在这个位置，在孙哲平退役以后，张佳乐一个人支撑到现在。退一万步讲，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别说整个百花上下几乎全依仗着他。
可是三亚似乎让这些粉丝疯魔了，居然有人大声地赞同起了这个粉丝的话。
“他说的对！张佳乐打压了队内所有人的成长！”
也有人反驳：“你放屁吧！百花少了谁都不能少了百花缭乱！”
“百花缭乱为什么一定要是张佳乐呢！？”
“不是张佳乐还能是你吗？你告诉我，还能有谁！？”
有人更偏激：“张佳乐就是百花缭乱，百花缭乱就是张佳乐！！”
争吵越来越激烈，已经有人开始推推搡搡起来。保安竭尽全力地大吼，让他们冷静，让他们停下来，说已经通知巡逻的警察了。
这一下子点燃了许多粉丝的怒火，一些人把保安推倒在地，对他破口大骂，一些人冲有着异见的人动手了！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林敬言说：“绕个路？”
方锐说：“往哪绕啊，我对这儿不熟。大孙熟，你带个路？”
孙哲平好像没听见，他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眼神深邃。
半晌，他冷哼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把口罩一摘，声音不怒自威。
“都停下！像个什么样子！”
按理说，他的声音根本传不进那些眼睛都红了的粉丝耳中，可是他的这句话却阻止了即将发生的大战。
一些人本能地认出了这道声音。
“……孙……”
“是他吗？”
“是孙哲平……？”
百花粉丝们面面相觑，直到有人真的大声喊出了这个名字：“孙哲平！落花狼藉……！”
那人哭泣着喊：“你怎么才回来啊！”
柏雾脑子一嗡，她抓紧了林敬言的衣袖。
这话里有浓厚的信任、超重的期待和深切的埋怨，如此厚重的感情几乎感染了听到的每一个人，也包括她。她对这种情绪十分陌生。
柏雾看向林敬言，此时他的脸上也很沉重。
这就是职业选手……不，一个战队精神领袖所承担的责任吗？
孙哲平说：“我不会回来了。”
他用缠着绷带的左手拉起了一个和别人扭打在一起的瘦弱少年，“我没法回来了。”
少年甚至没敢真的用力握住那手，他撑着自己，只觉得那只伤手热的像烙铁。
百花的粉丝们几乎已经凝固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伤还没好。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上头的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孙哲平朝出口走去，也没人敢拦他，只是在走出去之前，有人高声问道：“孙哲平，百花要怎么办啊！”
“……”
这话是多少人想问出口的！有人想问问张佳乐，百花怎么办啊。也有人想问问自己，百花要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孙哲平背对着他们，声音坚定地说。
十分钟后，张佳乐在赛后记者会上宣布退役。
-
“喝点吗？接下来没比赛了。”
“喝点啤的算了。”
吴羽策说：“我开车，就不喝了。”
“喝点吧，走回去就行。”方锐说：“明天再过来把车开走。”
离酒店不远的大排档里，柏雾、虚空双鬼、犯罪组合，外加一个孙哲平约了顿夜宵。
几人坐在坏掉的路灯下面，心里都有点惆怅。
柏雾好不容易得了个透气的时间，坐在凳子上喝起了地瓜粥，喝了两口，她从裤兜里面摸出了震动的手机。
鸾辂音尘：小白！！
誓约胜利之剑：？？
这称呼还是肖时钦回去复盘的时候顺口喊她了一句小柏，戴妍琦听完觉得好像小白，特别可爱，就一直这么喊她了。
鸾辂音尘：你是不是去看现场了，好羡慕5555，很悲壮吧一定，我看直播都看哭了[流泪猫猫头.jpg]
鸾辂音尘：上天对张佳乐前辈未免也太残酷了！
誓约胜利之剑：是。
誓约胜利之剑：我心里也很难受……而且百花的粉丝们，真的很真情实感，他们哭的我都很想哭了。
鸾辂音尘：百花粉丝是这样的……他们据说是全联盟最狂热的粉丝，没办法！百花风格吸引浪漫的人嘛
鸾辂音尘：我们家的粉丝是全联盟最宽容最理智的粉丝喔！！…
誓约胜利之剑：那呼啸的呢？
鸾辂音尘：………这个不太好回答，虽然说是喜欢猥琐流的居多，但其实只是更注重结果，并非过程的人吧？
鸾辂音尘：林敬言前辈最早也不是打猥琐流的，但他的粉丝黏着度很高诶，很多现在还在支持呼啸，所以不能说是“喜欢”猥琐流的粉丝，只能说是“接受”猥琐流的粉丝吧。
戴妍琦的分析很新颖，和俱乐部的人说的不太一样。
俱乐部的人和她说，呼啸需要更加仔细的经营战队形象，最好是比较正面的形象，猥琐流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没那么光鲜。
但是热爱、坚持、追求胜利……这些不也是呼啸所拥有的特质吗？
柏雾觉得已经非常光鲜了。
“还吃点什么吗？”林敬言注意到她一边玩手机一边吃光了地瓜粥，柏雾摇头说：“我本来就不饿……就是有点郁闷。”
他笑了起来说：“唉，你郁闷什么呀，你还没出道呢。”
柏雾一本正经道：“我郁闷的是，像张佳乐前辈这样可敬的对手，我却好像没机会和他在比赛里交手了。”
孙哲平被烟呛着了，他咳嗽了一声开始笑：“什么鬼，老林，你们新人很有意思啊。”
他说完，没等回答就转过来对柏雾说：“别担心，那家伙不会从此消失的。”
之前场馆里，孙哲平对柏雾多有照顾，这让柏雾对他充满了好感，也不会抗拒和他讲话，当下便回答道：“那太好了……其实我现在最喜欢的选手就是张佳乐前辈。”
这话把方锐炸了个外焦里嫩，他特别生气的隔着林敬言RUA柏雾的头发：“干嘛干嘛干嘛，怎么回事啊，张佳乐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放着我和老林还有邓复升许斌，去崇拜一个弹药专家干什么！”
不是崇拜，是喜欢！
柏雾悄悄在心里反驳。
崇拜是建立在想要成为的基础上的，但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张佳乐那样的人。她是喜欢，是欣赏。喜欢他多年如一日的热情，欣赏他越挫越勇的勇气，感动于他执着坚韧的精神……就算他选择了退役，那也是一次短暂的休息罢了。
还有人会比双花的另一位更了解他吗？孙哲平说张佳乐会复出，那张佳乐肯定会回来的。
而且……
柏雾把方锐的手打下来，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崇拜同队队友的。我要做的是呼啸的盾牌，到时候，是你们在我身后瞻仰我挡下子弹的伟岸身姿才对！”
这话一出，全桌人都笑了起来。
连平时内敛的吴羽策都笑的在发抖，他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一拍桌子说：“方锐，听见了吗，以后要瞻仰你们队里的骑士啊！”
这话确实中二，但却很有力量。
方锐傻傻地看着柏雾，真没想到这个会因为社交恐惧而时时落泪的少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作为队友，这句话真真切切的感动到了他。
她想要保护我，她是真的准备这么做的——
方锐眨了下眼睛，酒精上脑让人变得感性，此时他居然感到眼眶有点酸涩。
而林敬言则是笑着点了点头，温和地说：“好，那我就是你的第一个粉丝。”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她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