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池》37jiojio

45、做人要厚道

　　在行进时，有人退伍，有人落荒，有人颓唐，有人叛变，然而只要无碍于进行，越到后来，这队伍就更加纯粹精锐。
　　肖和澜浑身似被车轮碾过一般，这是脱力后的症状。
　　其他人也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肖和澜带来的人跟着她颇经历了些风雨，对刚刚经历的恶战习以为常，董方靖带来的人马也是久经沙场的，两方人马遇强则强，互相都有些互不相让的意味，不过到后来双方相处日久，渐渐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念头，男人们的友谊有的时候真的很纯粹。
　　这就是生死之交吧。
　　常在端着一盆热水过来：“爷，喝口水吧。”
　　他们此时正在荆壮找到的一处小湖边休息，此处周围都没有任何部落居住的痕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是最安全的。
　　荆壮带了人生火烧水，烤肉。一行人终于能吃上熟食。
　　董方靖接过水递给肖和澜：“你先喝。”
　　肖和澜不客气的接过来喝了两口……转身递给了非夜。
　　常在仿佛能听到自己主子的心“咔擦”一声碎成了两半。
　　董方靖面不改色：“常在再去端一盆，没看见这么多人呢，真没眼力。”
　　常在心想,你也就可着我撒气吧，你把当时火急火燎赶去救人的事讲给人家听啊，把自己吃生肉干饼给人家吃肉脯的事讲给人家听啊，把你一生气把扈涸头领的脑袋打开花的事情讲给人家听啊，什么都不说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哼，你看看人家非夜，时不时拉个小手，摸摸小脸，你看看你，除了运功给人家疗伤被当个工具人之外，你连个正眼也没得到，说出去可是有点丢人呐。
　　董方靖拍一下常在的脑门：“眼珠子乱转，你想什么呢？”
　　常在一缩脑袋：“我这就去，爷稍等。”
　　肖和澜就躺在地上看了一场草原上的日出。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肖和澜忍不住道。
　　自然美景是如此绚丽恢宏，阳光所及之地，一切嘈杂与纷争都偃旗息鼓。世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老天爷是一个长辈看着哭闹的孩子，希望这些孩子都能长大。
　　肖和澜内心平静许多，却越发感到人生的孤寂，更加不明白这一切的痛苦与执着是为了什么，她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这些年里她过的委实不能算好，开始是人杀她，后来是她杀人，鲜血和权利的味道令人作呕，可是欲望是这世上最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过去的人生空旷的可怕，未来也还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苍天待人就似人看蝼蚁，连冷眼旁观都做不到，没有人整日去观察蝼蚁都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饱，或者哪里多寻了一块蜜糖。
　　越来越无趣。
　　太无趣。
　　“阿澜。”非夜叫她一声。
　　肖和澜回过神看着非夜，神情慢慢恢复清明。
　　“起来吧，别在地上躺着了，地面太凉，于身体无益，回了王府绯色看到你这个样子要把雪葭骂了狗血淋头了。”
　　董方靖先一步托住肖和澜的背把她扶了起来。
　　肖和澜看了看非夜，又看了看董方靖，属下们也陆陆续续的起身活动起来，趁着愈渐高升的日头朝气蓬勃，果然最重要的还是人哪。
　　有了人才能有无限的可能，从各国长久以来鼓励生养的政策就能可见一斑。
　　肖和澜突然想到自己说的要给荆壮找十个老婆的话，摸了摸鼻子，也许可以给他找一个能生十个孩子的老婆。
　　自己府里的丫头们都是女光棍，侍卫们都是男光棍，这委实有些浪费资源，放下绯色不提，玉色、雪葭等人加上其他的丫头不下数十人，似乎都在适婚的年纪，嗯，肖和澜又扭头看了看非夜，这里还有一个，怎么以前从没有考虑过要给他找个老婆呢。
　　非夜被她看的发毛，一只手推开她的脸：“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看的怪慎人的。”
　　肖和澜把他的手扒开：“我刚想到，你也还没老婆。”
　　“打住！”非夜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有这心思不如想想给岷和找个什么样的姑娘，他今年都十三了。”
　　肖和澜不以为然：“才十三有什么着急的，男人嘛娶老婆漂亮温柔就成。”
　　“你给岷和挑妻子这么随意？”
　　“我给他挑？”肖和澜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头发，“谁家姑娘敢嫁过来？等再过两年我把他放出去，让他自己去找。”
　　董方靖听着话音不对，插话道：“阿澜啊，你不能厚此薄彼呀，我也是孤身一人无人为我加餐饭，无人为我添衣衫，怎么不见你给我寻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妻子？”
　　肖和澜不可置信：“你居然还是个光棍？柱国公把望京的小娘子都收了，连你都捞不着一个？”
　　董方靖一哽：“柱国公也不像你说的那么……”
　　“堂堂柱国公府的嫡孙竟然还要到异国他乡找姑娘，燕国姑娘这么少吗？”
　　“燕国姑娘再多与我何干？娶妻自然要合自己的心意才是。”董方靖总觉得肖和澜的话哪里听着有些别扭。
　　“不知道燕国使臣还在不在盛京，此番事了，我回京请我朝皇帝给你赐婚。”
　　“盛京可有与我年龄相当者？”
　　“陈国女子十六岁就嫁人了，最晚没有超过十八岁的，兄台年芳几何？你这个条件似乎有些难啊。”
　　“在下今年二十又六，不知可有适龄女子愿嫁我为妻？在下家有良田数顷、大屋数间，仆俾若干，家中人口简单，无妯娌周旋，无小妾添堵，无外事相扰，进门就做当家主母，只和我夫妻二人平稳度日，其他一应杂事无需理会。”
　　“你这条件倒是诱人，”肖和澜打量一番董方靖，“这样貌倒也可掷果盈车，不过想找年龄相当的，难！”
　　非夜看了董方靖一眼，没有做声。
　　董方靖哈哈一笑：“倒也不急，若有机会再回盛京，我自会请皇帝陛下做主。”
　　肖和澜啧一声：“你是柱国公的孙子，你的兄弟能少的了吗？年轻人，”她拍拍董方靖的肩膀，“做人要厚道啊。”
　　董方靖微微一笑，没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