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及问题》酒久不识

3、第三章

　　“什么？程炳书？！还一见面就把你假睫毛给捻走了？！”

　　季南星生龙活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她放缓了语气，小心翼翼问道：“酒儿，你还好吧？我最近打算在桦城开分公司，要不你过来帮我忙？”

　　青酒心里一暖，她知道季南星有多担心她，毕竟多方作用下，七年前她的状态实在差到吓人，给季南星整得有心理阴影了，连带着对程炳书也相当排斥。

　　“据我所知，你公司近几年都没有拓展泰国业务的打算吧？我哪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

　　青酒笑了一声，宽慰道：“我的药量已经减到最轻，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停药完全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安抚好季南星后，青酒洗了个热水澡，驱走身上的寒气，然后窝在沙发上，裹着薄毯像只猫一样蜷着，懒洋洋地看电视。

　　野万的电话下午就打了过来，通知青酒明天可以过去上班了，会有人带她交接。这份工作比她上一份少了一大半的工资，青酒并没有什么不满，工作量和难度都比上一份低了不少。

　　在桦叶工作的时候，她不光要忙于谈业务签合同，还要应付各式各样的骚扰。

　　青酒天生长了一双狐狸眼，灵动又勾人，目光流转间艳光四射。

　　而她不喜欢烫染头发的那股药水味，头发一直保持纯天然的状态，乌黑，柔顺，笔直。再加上她疏离客气的性格，混合形成了矛盾又有吸引力的气质。

　　极清方至极艳，长了过于招人的脸，哪怕是拒绝都变得不那么有说服力。

　　绝大部分对她有想法的都被她不动声色地挡回去了，唯有桦叶泰国分公司那边的直属上司始终对她死缠烂打。

　　这上司和分公司的总负责人有裙带关系，所以行事也相当肆无忌惮。被青酒多次拒绝后，便恼羞成怒打压她的业绩，试图逼她就范。

　　青酒不是软包子，发现此事毫无回转余地后，泼了再次打算对她动手动脚的上司一脸咖啡，甩下辞职信就潇洒回国了。

　　她工作一年下来开销并不大，存了一笔钱，除了饮食就是买药，剩下的足够她租下枫丹丽舍的房子，以及日常开支花销。

　　晚上十一点，她倒上一杯温开水，服下75mg剂量的盐酸文拉法辛缓释胶囊，便窝在软绵绵的沙发里裹着毯子沉沉睡去了，一夜好眠。

　　固定的生物钟让她每日七点自然醒，不需要刻意订闹钟，收拾妥当后，她挎上包，准备拿伞出门。

　　看着玄关处的两把伞，青酒犹豫了一下，一把是她自己的，纯黑色，另一把是昨天程炳书硬塞给她的，很雅致的一把白伞，底色是并不均匀的，有雾的质感的白，上面有淡蓝色的云纹，大气洒脱。

　　最后她拿上了程炳书的那把伞，伞只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程炳书说不定不在意这把伞的归属，但她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的东西，就像猫不喜欢自己的地盘里出现其他猫的气味一样。

　　小区就在地铁站附近，去公司相当方便，青酒按时按点到了公司，负责引导她的居然是个熟面孔，她昨天多嘴提醒了一句的妹子。

　　“青酒姐你好，我叫鹿凝，是野万的实习生。”

　　女孩露出腼腆中带着点雀跃的笑容，略带婴儿肥的小圆脸让她看起来略稚气，一双小鹿眼像极了季南星，灵动又纯澈。“谢谢你昨天的建议，橙色系的口红看起来确实感觉更好。”

　　她今天涂了哑光的南瓜色口红，衬得原本就细腻白皙的皮肤更加明艳照人，元气满满的少女感扑面而来，不再像昨天那样有小孩偷涂大人口红的违和感。

　　“挺好看的。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言论，工作能力和你的长相没关系。”青酒在桦叶时，也见过这样的新人，因为外貌太嫩总是被人质疑，甚至开始故意走不适合自己长相的成熟路线。

　　解决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说话。

　　“谢谢你青酒姐。”鹿凝的小鹿眼里满是感激，从来公司开始，她听了不少怀疑她年纪小办事不牢靠的质疑声，只有才见面二次的青酒，出声肯定了她。

　　青酒跟着鹿凝去了她未来要工作的地方，是一层大通间，每个人的桌椅和电脑都会被玻璃隔断隔开，这一块都是负责审核的。

　　“技术部就在对面那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那边对接。”鹿凝指了指对面道。

　　野万有一款知名度还不错的交互类APP在泰国发行，虽然泰国不禁黄，但是他们公司自身还是得讲究公序良俗的，需要筛选出来APP中的一些恶性信息，并对此审核，进行封号或者禁言处罚。

　　比如一些疑似带有性/暗示内容的言论，或者是对未成年用户进行言语挑/逗的信息，还有一些露/骨的图片，就会被技术部编写的系统筛选出来，汇总到他们审核这边，然后由审核鉴别是否违规。

　　青酒学习能力极强，很快就在鹿凝的引导下，能够熟练运用APP的审核后台了。

　　一个上午的工作下来，青酒发现自己把审核这份工作想得太简单了，她现在只想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些东西的眼睛。

　　除了一些需要仔细甄别的泰文挑/逗俚语外，她还看了不少五花八门的擦/边球照，什么只穿着情/趣内/衣搔首弄姿的，都只能算小菜一碟，被她封的账号里头，还有不少是发了全果写真的，甚至有关键部分的特写照片，尺度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女孩子们的照片倒是还好，大部分姑娘对自己身材管理要求都极高，基本上都是些赏心悦目的辣照，而且由于泰国混血儿很多，这些网图的五官也是相当精致立体的。

　　男的的就有些辣眼睛了，尤其有些猥/琐男还把自己小得可怜的毛毛虫到处发，又脏又丑，令人反胃。

　　午休时间青酒订了份轻食外卖，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解一下整个上午受到的精神冲击。

　　“青酒姐，感觉怎么样。”鹿凝是负责各部门之间一些小琐事以及跑腿的杂活之类的临时工，可以自由活动在各个办公室，午休的时间她便来了青酒这边。

　　虽然青酒话不算多，但是鹿凝就是喜欢凑在她身边，可能是青酒给她的感觉很舒展自在舒服吧。

　　“就……感觉还挺有……意思的。”青酒组织了一下措辞，勉强道。

　　鹿凝一边小口小口扒着饭，一边小声道：“那你挺厉害的，我有时候路过审核们的屏幕，不小心瞄了一眼，都觉得辣眼睛，泰国人也太开放了。”

　　青酒点点头，深以为然。可能人骨子里更喜欢在压抑的夹缝里寻求刺/激，据她所知，泰国本土也有不少交互类的APP，还不像野万的这款条条框框的限制相当多，按理说野万推出的这款应该打不过他们的本土产品。

　　结果没想到，野万的APP凭着过硬的用户体验与产品流畅度，在泰国一众交互APP里站稳了脚，连过多的限制都成了产品特色。泰国用户硬是自己发明了各种各样的网络用语，和审核斗智斗勇。

　　“哎？今天是程总监过来拿饭。”鹿凝瞥了办公室门口一眼，低声对青酒道。

　　程炳书他们技术部的人都是忙起来废寝忘食的货，再加上审核这边有人组织自愿集体订餐的事，降低外卖小哥和门口保安的工作量，他们干脆偷懒，蹭上了审核们的顺风车，手头临时事务比较少的人每天到审核这边拿饭。

　　青酒看到她脸上有可疑的红晕与亮晶晶的眼睛，笑着打趣道：“怎么？喜欢那样的啊？”

　　这样可爱活泼的女生确实招人喜欢，青酒嘴角漾着笑意，心脏却仿佛被丝线一层一层裹紧。

　　鹿凝被嘴里的食物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好几下，连忙摇头道：

　　“才不是呢，程总监是我学长，是很好的人，在学校时就经常指点学弟学妹，大家都很崇拜他……要说不喜欢，好像也不对，但是更像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大学四年都没见程学长谈过恋爱，真希望他能找到喜欢的人，早日脱单……哎他怎么往你这边过来了，你俩认识？”

　　心脏的紧束感抽丝剥茧般离开，青酒没有再回答她，程炳书已经快到她俩面前了。

　　“程总监好，多谢你的伞。”青酒把整理好卷好的白伞递给程炳书。

　　程炳书没料到她开口就是还伞，愣了一下才把伞接过来。“不用谢。”

　　余光扫到了她桌面上摆着的放了凯撒酱的的沙拉和只有几根的黑胡椒意面，程炳书踌躇了一下，还是道：“这种沙拉不适合减肥的，热量高还没营养……”

　　刚说出口又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对劲，他看了眼青酒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不虞，补充道：“而且你挺苗条的，不需要吃这些。”

　　青酒发现程炳书给她的感觉没有那么陌生了，再怎么变，他不太会用言语表达关心这一点，都没多少改变。

　　“我吃这个不是为了减肥，单纯是没什么胃口吃其他的。”青酒道，脸上有她不曾察觉的浅淡笑意。

　　这是自再遇以来，程炳书第一次看到青酒脸上露出真实的笑容，而不是那种客气疏离的，像戴着面具一样的假笑。

　　灵动的狐狸眼里溢着淡淡的笑意，厚薄适中的唇微微扬起，清纯又艳丽。

　　“不如我欠你的那顿饭就定在今晚吧，刚好知道一家挺不错的店，应该会合你口味。”程炳书和青酒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知道青酒可能是想家乡的味道了。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那些审核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新来的长得过分好看的审核到底是什么人，连作为公司隐形BOSS的程总监都一副和她相识良久的模样。

　　青酒想避免和程炳书有过多的牵扯，不然万一她又升起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最后只会像过去一样，自取其辱。

　　所以她推辞道：“还是算了吧，我今晚约了和同事一起吃饭。小鹿，对吧？”一个拖字诀，拖到他忘记就好。

　　鹿凝先是一懵，她什么时候和青酒姐约饭了？然后看到青酒对她递眼色，连忙点头给青酒打圆场。

　　程炳书深深地看了青酒一眼，青酒心头一跳，那对琥珀色的瞳孔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挺巧的，刚好技术部挺久没有聚餐了，今晚我做东，技术部和你们审核一起，还有鹿学妹，一起吧。”

　　直男危险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