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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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程炳书躺在大得空旷的双人床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是陷入了梦魇。
或许这是噩梦，但这又并不是噩梦，而是一桩桩，一件件发生过，却被他忽略了的细微末节的事情。
女孩似乎时时刻刻都泛着红意的眼。
同班同学见到她时，诡异的回避态度，在她离开后，那些细若蚊吟叫人听不仔细的议论声。
她日复一日的沉默，一日比一日消瘦。
梦境里的他，和当年一样，粗枝大叶，只当伏案休息的她心情不好，笨拙地安慰几句后又继续写自己的题了。
“程炳书，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下这道追及问题？”
他看到她红着眼，瓮声瓮气地把习题册推到他面前，却在他即将开口讲题时，改口道：“算了，我先去上个卫生间。”
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梦境中上帝视角般旁观的程炳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同桌的桌膛，早已空空如也。
所有的课本与杂物，全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搬走清空了。他手里留下的，只有一本她没写完的习题册。
他翻开她推给他的习题册，在里头发现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晚自习后，对面蛋糕店见。
字迹一如习题册上的娟秀俊丽，撇捺之间却能看出题笔书写者的犹豫与踌躇。
彼时他尚未意识到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以为她只是有急事请假先走了。
年青的时候，总觉得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容他们慢慢蹉跎。
程炳书收起纸条，虽然不知道她找他有什么事，但他愿意赴约。
晚上九点，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苦读了一天的学生们一扫疲惫，兴奋地冲出教室。
而他忘记了时间，和一张高难度套卷的最后一道题死磕，捏着笔在草稿纸上疯狂演算。
到时间了，你快起来，去对面蛋糕店找她啊！看着即将重蹈覆辙的自己，程炳书恨不得摇醒他。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依旧沉浸在题海里，做明白那道题目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整个教室都空荡荡了。
少年急匆匆地起身，飞奔下楼，直奔学校大门，却在大门口被保安拦下。
“这个点走读生都走完了，你不是走读生吧？不能出去！”和蔼的保安大叔难得露出略显严厉的表情。
少年这才想起来忘了找走读生借多出来的校牌，压根没办法出去赴约，只能急得团团转。
“叔叔，我把我校牌押在这里，就去对面找个人，马上回来，拜托了！”
“可是，这么晚了，不安全，按规定我们是不能让你出去的。”见少年表情着急又诚恳，保安犹豫道。
“就十分钟，我保证十分钟之内就回来，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的！”
“行吧，那你小心点……”保安话音还没落，少年就把寄宿生的校牌塞进了他手里，飞奔出校门，跑过斑马线。
跑近了才发现，马路对面的蛋糕店已经关门了，灯已熄，借着路灯的光能看到玻璃橱窗里精致的蛋糕模型。
店内供食客们休息的琉璃小桌与藤编靠背椅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显得形影寂寥。
程炳书沉默着，和年少的自己，再一次体会到了错过的感觉，这一错过，就是七年。
越芷实验学校里，再无青酒这一号人。
人不在了，关于她的传言却甚嚣尘上，过去程炳书埋头专心学习，几乎没听过这些。
一方面大部分嘴碎的人还是不敢直接在正主面前嚼舌根，另一方面则是，再二世祖的人，面对学霸，也总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不敢拿这类俗事叨扰。
现在流言里的中心人物正好是学霸的前同桌，程炳书一时间成为了热门采访对象，每天都有人来找他八卦。
那些人肮脏的心思，促狭的表情，令人作呕。
“她家里生意好像出了问题，资金链要断了。”
“你消息落伍了，听说她爸妈接受不了破产的事情，跳楼了，她退学去处理后事了。”
“她长那个样子，肯定很骚。”
“就是，天天端着脸装给谁看。”
“约她出去还不乐意，说不定早就被人给玩透了。”
“听说189班那个挫得要死的东哥都跟她有一腿。”
“东哥都可以玩，不给我们玩？”
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些日子为什么她的眼睛总是泛红。
“程炳书你干什么？！怎么突然打人！”
“快拉开快拉开！”
“再给他两脚！不然我亏了！”
一场混乱的互殴，最终以班主任的到来为结束。
班主任裹着十来万一件的貂，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斥道：“你们这几个仗着家里条件好就为非作歹的混世魔王，要再欺负程炳书就等着叫你们爸妈过来接你们回家吧！”
其实学校一般不会管二世祖们之间的矛盾，由着他们闹，不出大事就行，但要是涉及他们名校预定的宝贝疙瘩了，反应就不一样了，优等生在哪里都是有特权的。
“老师！我们没有欺负他！我们几个在旁边说话，他自己冲上来先动手的！”
“对！他疯了一样，先动手的！”
挨了打还要挨骂，这他们就不乐意了，捂着发青的眼圈抱怨道。
班主任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扭头向程炳书问道：“真是你先动手的？”
“嗯。”程炳书点头，嘴角被打破了，血迹斑斑挂着彩，神色淡定。黑框眼镜已经不知道被打落到哪个角落，少年精致的桃花眼光彩夺目。
“为什么？”
“题目太难，需要专注才能写，他们在旁边吵，很烦，没忍住就动手了。”程炳书无所谓道。
“青春期本来就容易躁动，有些小摩擦也是正常的。去给他们道个歉，老师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日后越闹越大，懂吗？”
“对不起，我不该动手的。”程炳书走到几人面前，鞠了个躬，任谁都挑不出错处。
想到方才四五个人都没从程炳书身上讨到好，几个欺软怕硬的二世祖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接受道歉了。
程炳书终于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背后有层薄汗。
他实在讨厌这种无力感，无论做什么都慢了一步，都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