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春雨柔飞

1、夏夜

　　漆黑的夜里，我竭力找寻一双明亮的眼睛，去看见黎明。
　　－－题记
　　夜覆盖了整个世界，我搬一张木板凳，拿一把小扇子，尽力去学着十几年前的样子。土墙在夜里很快凉了下来，我背靠着它，心很快平静下来。夜来香悄然绽放，我凭着淡淡的香味感知它们，我对着它们，可以很清楚地想象眼前的景色：无数朵紫红色的花齐刷刷地对着天空绽开，那香味就从花管里溢出来，飘满院子。这个时候，对于我和它们来说，都是幸福的，我品味着香，发自内心的喜欢上它们，它们便绽放的更开，装点这有些孤寂的夜。
　　我感觉，夜暮下，我是独自坐在外边的。蚊子不停地围笼过来，有些出乎意料：这满院的夜来香竟未能挡住那些烦人的家伙。蚊子的野心并不小，它们想穿透一切。“嗯嗯”的声音极细极细，穿透耳膜，穿透厚厚的夜。我有些羡慕它们的眼睛，它们能用视线穿透黑夜。在黑夜里，它们寻觅着每一个充血的毛孔。我也惊讶于它们口器的锐利，能够穿透很厚的布，穿过肉，直到血管。我必须不停地拍着扇子，打碎这夏天的静夜。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突然发觉自己仰着头对着天，就像夜来香中的一朵，这是90度的仰望角，以这个奇怪的角度仰望天空，不由地感觉奇特。我能感觉到天空和自己的垂直距离，星星高高挂着，有点儿像树上的果子，一闪一闪的像成熟到快落地似的。它们有的疏散，有的密集，零星地点缀在我的脑海中，很久以前，我想着抱一颗星下来照亮黑夜的，如今想来，遥远的如梦一般。
　　连狗都不吠的时候，我断定已经是很深很深的夜了，风吹得我没有一丝睡意。轻轻地掩上塘边的门，一个人走了出去，穿过窄窄的巷道，河水轻声地流淌在此刻能够听清，它们是没日没夜的长途旅行的。一扇扇黑黑的窗子里传出风扇的响声，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的鼾声，还有梦里说话的声音以及做到噩梦猛地“啊”一声，我夹好拖鞋飞奔开。
　　到了机耕路上，路的两边全是田，黑夜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我完全分不清什么，只是一直沿路走着，田里有虫子的叫声，我知道有哪些虫子，以前一锄头下去便会有好几种虫子翻出来，它们其实都有各自的洞穴。有一种白色的虫子很呆，不怎么会动，肚子下边像装了泥一样黑乎乎的，另一种棕色的会挖土，钻地洞，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它们张嘴叫过，所以只听得见，具体是哪一只在哪一个洞里叫，我全然不知，也不敢靠近那些长满草的地方，我最怕蛇，天生害怕那种扭动的形状。一个小塘里传来“咕咕”的声音，我马上就知道那是白色的田鸡，它好像不会张嘴似的，只从喉部发出咕咕的声音。
　　以前有人说偷过它的蛋，有人说吃过田鸡的肉，我并没有想抓它，只是想靠近它，所以朝那方向走去，隔着一条不宽的水渠，我不敢再走，担心鞋子掉下去，那就永远捡不回了，水会带着我的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呱～”这种声音很熟悉也很害怕，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这么凄婉的叫，以前有人说过是乌鸦，我却没有亲要看见过，这种声音很虚无，有时像是在很远的那块田里传出的，有时却又像是半山腰传来的，我开始害怕，感觉皮毛都立了起来，就像是曾经的某个谎言被揭穿一样担惊受怕。很小步的走着，一声尖锐的叫在头顶划过，不知道是哪一种鸟的啼叫，也不知道它说了什么，村里人都觉得每一声鸟叫都有一种意义，鸟能懂得人的话，很多人却都像我，不知鸟在叫什么。
　　那一声啼叫过后，感觉天更黑了，我也完全疲惫了。很快速地找到那块自己的田，靠着梨树准备等待黎明，几个知了掉了下来，叫了几声便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