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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症结(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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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次遇见一个熟人之后,南潇终于忍不住挫败的想道:今天在出门前应该先看看黄历的,是宜出行,还是宜叙旧?
具体原因是这样的,在她离开森华之后,她看了看天色还尚早,便招了一辆出租车让对方载她去最近的商业街。
没想到她一时不察,出租车师傅就直接载她来到了榕城最繁华,最高档次的环城东路的紫荆街。
人人都说这里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在A国的时候,她便听国内的留学生同学提到这个地方了。
摸了摸自己干扁的“荷包”,南潇有一瞬间地犹豫。
但是她一直都有这样一个好的习惯就是一贯奉行“既然之则安之”的原则。她记得曾经在一个淘宝的论坛上看到这么一句话,具体原话她倒是想不起来,不过大意就是好的物品不是用金钱买到的,而是淘出来了。
所有的事情好像依照原先设定的剧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发生着。
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脚尖,她忽然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的鞋跟不是很高,不然她的整条腿大概就要废掉了。
而且让她收获颇丰的竟然让她淘到了一个价廉物美的小饰物——领带夹。
也说不上来特别精致,只是感觉特别的舒服,黑色的底纹,银色的表面,给人一种高贵,纯洁的金属质感。价格方面也在她的接受范围。
尽管她老哭穷,但是事实上她并不缺这点钱,除了自己的工资收入以外,她还有一笔丰厚的收入,只是她别扭着不肯用而已。
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她也准备犒劳犒劳自己,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过商场了。还记得最近一次去商场,还是两三个月前的吧?
当她经过香奈儿旗舰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绕道走。
她并不热衷于这些虚而不实的东西。香奈儿是一个经久不衰的女性牌子,拥有一两套的衣服并不过分。她的衣柜里就有几套香奈儿套装,但她还没到达将它当平常衣服那样穿出来的地步,不消说让别人看着不舒服,大概自己第一个会被别扭死吧。
但是当她经过的时候,她却没想到会碰到了一个说熟也不太熟人。而那个人明显也看见她了,正往她的方向望过来。
既然躲都躲不了了,那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吧。
“大姐,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啊?南湘没有陪你吗?”南漫笑着说道。
南潇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笑着说,“刚才去公司了,看还有时间就过来逛逛了。南湘今天有课呢!怎么,你也是一个人来逛街吗?”
眼前的南漫穿了一身粉绿色的香奈儿连衣裙,看来她挺偏爱绿色的,而且她也觉得绿色挺适合她的。南潇悄悄地打量她,今天的南漫,少了昨天见到的那种精明的,凌厉的眼神,眉梢之间有淡淡的春意。细脚的高跟鞋,黑色的腕带,衬得她的身型更加的高挑。
“哦,是哦,我忘了今天她还有课了呢。”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是出来逛街的,刚才在谈一点事情,我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所以过来换了身衣服。喏,现在我朋友正在接电话,”南漫指了指里面的洗手间,貌似是一个男人的身影,“要不要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啊?他也是榕城商界里的风云人物呢,说不定,大姐你也认识呢?”
“怎么会呢?我刚回榕城怎么可能跟这里的风云人物认识呢,”不过这个身影倒是很熟悉的,南潇不确定地想到,“既然你还有朋友的话,那你先忙你自己的。我先走了,我还想要再去买点东西。”
南漫看着南潇一脸真诚的样子,也不再强求她,“好吧,既然你那么忙的话,我就不留你了,这些地方都还不错的。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处逛一逛,这些年来榕城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嗯,我知道了,那你去忙吧。”跟她道了声再见,她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南潇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走开,好像有什么东西追赶着她。
南漫正在纳闷南潇为什么走的那么急忙的时候,叶景墨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只来得及抓住一抹灰色的身影。心思微动,不可能啊,她应该还在A国的啊,昨晚她还不是刚跟他通过电话了么?复而他又自嘲地笑笑,不是只有几天没见吗,难道就出现幻觉了?
“你在看什么?”叶景墨轻启薄唇。
“哦,没什么,你电话讲好了?”南漫下意识没有跟他说碰到南潇的事。
“嗯,只是公司的一些小事情了,你还有事吗?”
“哦,没有了,今天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会很狼狈的!”南漫开口道谢。
“没什么,既然你现在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们继续谈,还是?”叶景墨好脾气的征询对方的意见。
南漫脸色绯红,像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哦,那我们还是继续吧,刚才真不好意思呢,都是我太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还要麻烦你陪我换衣服,是不是耽误了你什么事?”
刚才,她正和叶景墨谈公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服务员送过来的咖啡,弄得一身的狼狈。于是叶景墨也就陪着她来到楼上的商场换了身衣服。
“没有关系。唔,刚才我已经刷过卡了,没事的话,那我们继续吧。”叶景墨说完便抬起修长的腿,径自往楼下走去。
“麻烦你了。”南漫低垂着头低声说道。
叶景墨一直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优雅、淡然好像从来没有遇到难住他的事。四年前他刚回到榕城开始接管家族企业的时候,所有人都曾对他不屑一顾,但是在短短的四年间,他就用自己的实力颠覆了别人对他的认知,他用他强劲的手腕,让许多人对他俯首称臣。
她喜欢他,第一次见面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不管是四年前的他,还是四年后的他,他的一切都让她疯狂着迷。活了二十四年,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生出这么强烈的爱慕之情。
况且他对她也不是没有感觉,但是她就是觉得看不穿他,他就像天边的一抹浮云,行踪飘忽不定,不知下一秒会降临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她喜欢他的,另一方面又担心冒失的表白会逐渐失去他。现在的她就行站在天平的中心,不知道哪一边倾斜的幅度会大一点,哪一边会更稳定一点。
南潇离开香奈儿的时候仍然能隐约听到身后的对话。
熟悉的嗓音,淡淡的语气。但是她没有回头,好像怕被别人看到,只有远远的离开,才是自己的救赎。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会有一种想逃的冲动,看到南漫说起她的那个朋友时温柔的微笑,无意识的甜蜜,她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大概是时差还没有好好地调整过来,所以才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吧!
也许可能是饿了。一定是这样,南潇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为自己矛盾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不过让南潇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回到南家,甚至还没喝一口茶,就有下人过来跟她说南霈找她,让她去一趟书房。她一边寻思着有什么事让他那样急着找自己,一边还不忘顺手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反手握在手心。
依循着记忆中的模糊影子,她很是轻松地在二楼拐弯处找到了书房。
在南潇非常仅有的记忆里南霈的书房是她小时候的噩梦。
小时候,一到南霈要抽查她的学习,便让南福领她来书房,尽管有南福的帮忙往往能蒙混过关,但是还是有好几次运气不好的时候的,这个时候的南霈就不会那样手下留情了——不仅让她把没有完成的作业做好,还要她在这基础上把课文抄十遍,抄不完就甭想吃饭。
压下记忆缓缓地流泻,她轻轻地扣了扣门,然后旋开了面前的桃木门。
书房里只有南霈一个人,他坐在宽大的檀木书桌的后面,光线有些灰暗。但是她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他头上的白发。
十几年了,纵使他再怎么样的不服老,时间却从来不会因为他的不服气而有丝毫改变。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而他也低着头忙着办公,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到来有一丝的改变。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南潇打破了安静,论不动声色她还是远远比不上他的。
南霈终于放下手中的铅字笔,揉了揉太阳穴,摘下眼镜看她,“来这里坐下吧。”指了指他前面的位置。
南潇依言坐下了,看着对方的眼睛,淡淡道,“有什么你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没角的。”
“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直说了”,南霈看着她,说,“我希望你能留在榕城,然后进南氏。”
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如既往的肯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进南氏?”南潇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惊愕地反问。
“如果我说没有理由呢?”南霈闲闲地轻笑,反将了她一军。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会答应你的。”南潇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讽刺道,“如果你认为我会对南氏有任何琦想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不是被她气得老糊涂了?让她进南氏?这真的是一件无比讽刺的事情。
“我从来就没做此想。现在,我只是让你考虑一下,也没有让你现在就做出选择,我知道你放不下你母亲,而且我也知道森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南霈捋了捋头发,轻叹了一声才开口。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你做的这些,就像你所知道那样,我并非会领情。”南潇平淡道。
“这些我知道,潇潇,我看过你这几年在森华的表现,可圈可点,我觉得将南氏交给你我会比较安心!”
什么叫将南氏交给她才比较放心?南潇心里觉得好笑,如果她没有预料错的话,他原本的打算是要将南氏交给南漫吧!
“您是不是太抬举我了吧?在森华我最多只是策划部里的一个小小的经理,跟您一手栽培起来的接班人应该有很大的差距吧?还有您也别误会,我这次之所以会回来不是为了给你祝寿,而是事实上因为公司上的公事,让我不得不走一趟。”
南潇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他的面前,她都不能再好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甚至句句话锋尖酸,句句刻薄。
果然,南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摸着窗幔上层层繁复的流苏,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潇潇,如果你认为这样的话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的话,我接受。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对你和妈妈,再多的愧疚,再多的后悔在作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你可以怨我,你可以恨我,但是你永远别忘了你的血管里流的是南家的血液。不管你如何如何的否认和拒绝,这血缘上的亲疏却是永远不能改变的。”
南潇嘴角浮起了一抹飘渺的微笑,对着南霈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您终于亲口承认了我的血管里的血液流的是您的骨血?”说完这句话,她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南霈的脸色一寸一寸地变成死灰色。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眼里浮现出不可置信的颜色,那种绝望的神情灼烧到她的眼睛,南潇微微偏了头,才继续说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不是就因为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一直跟妈妈吵架?你心里不是一直都介意这件事,介意妈妈是不是背着你在外面有男人,而介意我是不是给南家蒙羞了?”
南潇的嘴唇有些发抖,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就这么像决了堤坝的洪水,浩浩渺渺奔腾而出。
多年前被她深埋角落的画面如蝶翼般翩翩起舞。
南潇仰起头,努力抑制住眼眶忽然氤氲起迷蒙的雾气。
举起的右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了半响,终于堪堪地垂下,再无半点声响。
“你是我女儿。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沉默了许久,南霈终于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不做声的南潇。
“如果这不是理由,那你为什么要跟妈妈离婚?”南潇看向他,眼眶有些泛红,嗓子有些沙哑。
即使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但是无奈清醒总是来不及追赶跳跃的思维。
“潇潇,如果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最爱的人你是母亲,你信不信?”南霈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知道你会不信,有时候我也不相信我爱的女人是她。但是很多时候人都是有这样的劣根性,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知道珍惜。”
“我也知道因为我跟你妈妈的事,对你的影响很大,但是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一直都在避免伤害你和湘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妈妈离婚?是因为我们不想再伤害你们了,与其让这样半死不活的婚姻牵绊着双方,那还不如放彼此一条活路。”
“既然你这么爱她,那为什么会有南漫和林婉茹的存在?”
这才是症结所在,这也是她耿耿于怀了那十几年不可触碰的伤口。
听到南潇毫不掩饰地在意,南霈却笑了,刚才死灰色的脸庞渐渐地恢复了血色,“潇潇,你不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么?虽然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里面的确是有是非曲直,但是我却不打算回答你这个‘为什么’,而且今天我也已经回答你太多的疑问了。”
“不要再想你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女儿,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而且是我南霈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