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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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当空。
叶思谦睁开眼，面前是莹莹湖水，和煦的风穿过从静谧的草丛中穿梭而过，蔺苍和他的距离不远不近，只要动静小点，就不会被发现。
他收回神识，转头吐出一口淤血，淤血落到草丛上，冒着黑气片刻便消散无踪。
那是通过伤口进入他体内的鬼气。
鬼气这东西阴森得很，只要给它一点机会，进入人体便开始贪婪的蚕食人体内的精气，被吸干的人面无血色形如枯槁，干瘪的像一具活尸。
叶思谦眼底淌过一丝惊疑，虽然他有故意藏拙引月娘上勾的意思，那是仗着他身上一堆的护身宝具，不具鬼气才假意受伤，但这鬼气竟然能窜进他体内，这是他没想到的。
月娘不过是个因爱生恨的厉鬼，怎能有如此恐怖的鬼气？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刚才蔺苍替他疗伤时，他把蔺苍的灵力转给了体内那东西，现在那东西舒坦了，他却开始遭罪了。
头晕、目眩、还伴随着想呕吐的恶心，地上的影子在他眼里都出现了重影，一个模仿着他的动作，另一个张牙舞爪的想从中脱离出来。
叶思谦咬着舌尖，刺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刚才看到的仿佛是幻觉。
抬手招出令旗打在湖边，设下几道禁制，他纵身跳进面前冷冽的灵湖中，湖水瞬间把他包裹，他放松身体让自己往下沉，鼻尖泛起薄薄的冰霜，冰霜逐渐在他身上扩散。
落到湖底的时候，叶思谦已经被冰霜包裹成一个冰人，安静的沉在水底……
叶思谦布下禁制的时周围的灵气轻微变化，蔺苍察觉到了，几步就来到湖边，然后堪堪停在了禁制面前。
只要他身体微微往前倾，就会触发禁制，被周围的令旗攻击。
蔺苍没催动术法，禁制是肉眼看不见的，但他好像知道面前有道无形的壁垒一样，稳稳的停下了脚步，看向灵湖的方向。
视线被树木遮挡，他看不到灵湖，也不知道叶思谦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才会开启这天绝地煞阵。
天绝地煞阵是叶海的成名绝学，献祭自身灵力，用自己做阵基的孤注一掷的法阵，一但法阵开启，贸然闯入只有两种后果，不是闯入者死，就是阵眼耗干灵力而死。
当年叶海就是用这个法阵围困魔头，奋战数十天才把魔头击杀，自己也伤重昏厥，因此错过了叶思谦的降生。
蔺苍不只听说过这个法阵，还亲眼见过。
那时候他随师尊从外游历回来，带了礼物去找叶思谦，就差点闯入了叶思谦布下的法阵中。
那时候叶思谦刚学会这套阵法，掌握的还不是很熟练，为了不和他生死搏斗，叶思谦强行收取令旗，最后因操作不当差点把房子都给炸了，闯了祸的叶思谦害怕被骂，拉着他躲到了后山，还把布阵用的令旗展示给他看，要他记住令旗上的灵力波动，以免下次毛手毛脚的又随便闯到阵里。
还说，下次蔺苍要再敢随便闯进他的法阵，就把蔺苍揍得剑仙都认不出来。
所以蔺苍如今站在法阵面前，一步也不敢迈入，定定的站着，犹如一尊雕像。
叶思谦醒来时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
一只螃蟹隔着冰层爬在他的眼前，用钳子敲打着冰块，似乎在确定这东西能不能吃。
然后它就被叶思谦提溜着跃出了水面，疯狂的吐着泡泡，挥舞着钳子想从叶思谦手里挣扎出来。
叶思谦收回阵旗，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蔺苍站在树林中间，满身霜寒，莫非在这站了一夜？
蔺苍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了才问：“伤势可好？”
“好了。”想了想，他现在是行舟先生，和蔺苍可不熟，叶思谦又客气的补了一句：“多谢。”然后还把手里的螃蟹当谢礼送给了蔺苍，出乎他意料的，蔺苍竟然真的收下了。
伤好了，也该分道扬镳了，他还要去找东阳道尊，叶思谦拱手准备拜别：“既然我伤势已经痊愈，也就……”
“那厉鬼的来路有些蹊跷，所以为了保障先生的安全，我需要安然的送先生离开。”
叶思谦看着蔺苍，蔺苍看着他。
各大宗有个不成名的规定，就是各宗势力范围之内，他们享有无上权力的同时，也要负责各自势力范围内的治安，所以月海城出现厉鬼的事已经上报，日月剑宗就很快安排弟子过来，甚至连剑仙首徒的蔺苍，接到王英博的求助也义不容辞的出现在这里，只为对付一个小小的厉鬼。
同时，因叶思谦自爆身份是散修，还参合到了事情当中，所以在他离开日月剑宗势力范围前，剑宗弟子确实有义务确保他的安全。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且不说那小小厉鬼根本奈何不了叶思谦，退一万步讲，随便一个外门弟子都能承担的任务，需要蔺苍亲自来执行吗？
这不叫牛刀来杀鸡，这叫槛用职权。
叶思谦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谢：“不用了，实不敢叨扰蔺师兄护送，我习惯独来独往，身边有人就浑身不舒服，若是日月剑宗担心管辖范围出现意外，安排个外门弟子与我随行即……”
他说错话了吗？怎么感觉蔺苍身后的剑气，爆裂得都快打起来了？
偏偏蔺苍面无表情的摊开掌心，掌心里正是刚才那只小螃蟹。
“它吃什么？”螃蟹的钳子被灵力锁住，它卑微的屈服于武力之下，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整只蟹都抑郁了。
“嗯？吃肉吧？还是吃虾米？鱼仔？”叶思谦也不确定，这两指大的螃蟹塞牙缝都不够，他以为蔺苍会扔掉的。
这是要干什么？养什么不好？养螃蟹？
这是什么奇怪的兴趣爱好？
还是寒孤山太清冷了，也是，山顶上草木不生的终年积雪，蔺苍估计没怎么见过水生物，养一只逗趣也还行？
叶思谦觉得蔺苍闭关了十年，整个人都变了，一点也没小的时候可爱。
一出关就抢他风头、抢他师兄的地位、抢占众人视野，他们这群新生代都被蔺苍压得抬不起头，无论走到哪都要被拿着跟蔺苍做比较，他们的资源和家世都比蔺苍高了不知道多少，结果人比人得扔。
因为叶海的护犊子，没人敢编排叶思谦，他大师兄池飞沉就替他遭了这份罪，尤其池飞沉也是个剑修，在蔺苍出关前，新生代剑修第一人是他大师兄，蔺苍出关后，众人的视线瞬间转移。
偏偏只要是池飞沉的场合，蔺苍都会出现，似乎是担心私下的传言不够激烈似的，事事都要跟池飞沉争个高低。
剑光越过叶思谦劈开身后的池水，池水足有半柱香都无法聚拢……
所以？剑法高超了不起？
争宝大会，池飞沉一招落败被打下擂台，被当做噱头的宝物藏在绣球花里，飞鸿剑挑着绣球花插在叶思谦的跟前的地面上……
嗯？想打架？和师兄争完了还想和我争？
某个寿宴，蔺苍众星捧月，身后呼啦啦带着一群人走到正在吃席的叶思谦面前……
座位那么多？就非要和我抢？
一年开一次的海清阁，每人限定只能购买一件宝物，叶思谦看中了两个，还没犹豫到底要哪一件的时候，得知其中一件被蔺苍买走了……
叶思谦捏碎了手里的玉骨扇……
回忆昔日往事，想起蔺苍在人群中众星捧月王霸横行的模样，再看他手里的螃蟹。
叶思谦想他刚才怎么不留意一下，看身边有没有乌龟，应该捡只乌龟回来的，大王八养只小王八，应景。
叶思谦还在心里嘀咕着，人就被蔺苍拖走了：“去哪？”
“买肉。”买肉要去市集，山里的野味螃蟹应该不能吃，买点鱼肉喂吧？
“要去你自己去，拉着我干什么？”
“我不会。”蔺苍答得理所当然。
剑仙首徒的他几乎不需要买什么东西，自有人给他送来，蔺苍活到现在可从来没去过市集，尤其还是凡人的市集，当然叶思谦也没有。
所以被强行拖来的叶思谦和蔺苍并肩站在市集门口，看着周围人山人海，摊贩门热情的大声吆喝，两人伫在路中间当雕像。
灵湖里养出的螃蟹虽然有些灵气，但和仙露喂养的妖兽还是天差地别的，它只能吃凡食。
一阵带着市集特有的腥风袭来，叶思谦眉头直跳，想也不想转身就走。
“先生常年游历于各处，对市集想来应该不陌生吧，还是连在下这一点请求都不愿意帮忙？”蔺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思谦转过神来，看到蔺苍面色不变，但说话显然是对他的假身份产生了怀疑，虽然他怀疑也没证据，但……想了想，叶思谦还是转身走了回来：“不过一件凡物，蔺师兄为何如此对它另眼相看？”
“毕竟是一条生命。”
那湖里还有几百上千条生命呢！
“蔺师兄真打算养着它？”
“有何不可？”
叶思谦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蔺苍爱养就养吧，和他又没什么关系，随便找了个摊子让摊贩把鱼肉剁碎，把东西交给蔺苍，叶思谦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他趁着蔺苍给摊贩掏钱时，后退进入人群中，施了个障眼法，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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