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偶像》Xb3s

37、左柔

　　左柔是个孤单的人，这话或许说出去没人会信。

　　没有人会相信台上风度翩翩，温柔似水的他，抗拒着任何人的接近，任何人的善意。

　　十年前，他25岁，事业刚步入正轨，组合忙于参加各地的打歌舞台，横扫各大奖项。

　　他有很多梦想。想跟着组员登上华夏跨年晚会，表演完整的一首歌。想每年都能和组员一起去南海省旅游，他们都喜欢大海。他还想为他们当伴郎...

　　但是，那一晚过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当时，他们正在川省为新歌打榜，这是他们的第一首原创，汇聚了所有人的心血，虽然每场表演粉丝们都很疯狂，但这次的‘疯狂’最让他难忘。

　　他正鞠躬向观众致谢准备退台，一个裸体中年男子冲了上来，每次想起，他就觉得荒唐，这么大一个场馆，脱光衣服竟没人提前发现。裸体男子神色疯狂，冲上来抱住他，做了一连串不雅动作。

　　一时间他忘记了抵抗，因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很熟悉，八岁那年，父亲就是带着这样一双眼睛，跪在马桶边笑着离开了。他们说父亲是瘾君子。那时还没学‘瘾’这个字，但他懂‘君子’。他一度以为自己父亲是大英雄，甚至想着什么时候自家门前也会挂一块小红牌。

　　等他回过神，那男子已经被龙扬拖开，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经纪人很慌乱，只是匆匆把他们带回宾馆就出门了，一整晚电话也打不通，一直显示通话中。他想看看微特报导，但被力强制止了，甚至手机也被收走。

　　马阳禹笑着对他说：“没事的，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他一直乐观，常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挂在嘴边。但左柔明白，别人有家庭作后盾，自己没有，如今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用汗水血水打拼来的。

　　果不其然，失眠一夜，第二天起来，经纪人让他回公司休息，后面的舞台不用参加了。

　　他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龙扬却依旧带着不可一世的表情，像招呼小弟似的拍拍他肩膀，不知是宽慰还是嘲讽地说：“你没做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嗬。屁话谁不会说，有本事留下来一起抗啊！

　　他在家待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没有朋友来看过自己，家门口媒体倒是蹲了不少，日日夜夜，长枪短炮，十二月天，不惧严寒，不知疲倦，简直劳模。

　　他倒是倦的很，每天躺在沙发上看着顶灯发呆，像是倒数人生般无趣地数着日子。

　　经纪人说窗帘不能拉开，嗬，不拉开窗帘让我整日活在黑暗里是吗。

　　龙扬说别忘了学习，说不定是一段很好的经历，可以写成一首新歌，嗬，说得轻巧。我写歌，你们呢？站在台前潇洒是吗。

　　万力强让自己别忘了练舞，嗬，不就是怕自己拖后腿吗，直说就是。

　　马阳禹倒是说了句好话，‘好吃好喝的，别亏待自己’。

　　直到两个月后他掐着肚上的肥肉才恍然大悟，这小鬼最狠！也对，一直就有传闻他对自己在队内的戏份不满。

　　他醒悟了。接上皮管，拉开窗帘，冲到阳台，将冷水泼向那群胡言乱语的狗仔。

　　【你们才是毒贩儿子，你们全家都是同性恋，祖宗八代都是瘾君子！】

　　爽完了，也解约了，公司没收他违约费，就算收了也无所谓，老子有钱。

　　之后，就是独自打拼的十年，摸爬滚打的十年，含泪成长的十年，也是后悔的十年。

　　直到去年年关。

　　万力强带着龙扬和马阳禹在门口按铃。

　　他搬了好几次家，只是凑巧，这次和万力强在同个小区，远远见过几面而已。

　　他打开隐藏摄像头，藏好录音笔，十年来爬过无数次坑，他也有了心眼。

　　十年没见，他们倒是热情依旧，一副自来熟地端茶倒水。

　　龙扬就算自己当了老板也还是那个直性子，他说：“我们打算合伙开家公司，你要来吗？”

　　他没说话，思考这会不会是什么新骗术。

　　马阳禹心眼大的无边，拿出合同塞到他手里，哪有人第一次见面直接掏合同的！

　　他来回翻了几遍，合同没问题，很正常的收购合同。

　　他们打算收购‘火种’，这家公司规模不大，旗下知名艺人一个没有，盈利主要靠输出练习生，赚钱的项目就只有【时代新偶像】。

　　“为什么找我？”他依旧不解。

　　龙扬架着腿，脸上依旧是不可一世的笑容：“我们是兄弟。”

　　现在的他能听出话里的好赖，也能分辨对方真心与否。

　　他签字了。

　　签完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不主动些，早些去找他们和好。

　　...

　　肋骨传来的一阵酥麻将他拉回现实。

　　龙扬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肋骨，痒的让他想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他强装镇定，隐晦地支开手肘，坐下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龙扬接过话筒，架起腿，顿了顿，问：“你会跳舞吗？”

　　【来了！】江文韬心里念了声，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学过一些。”

　　万力强坐直身子，神情凝重，终于到了他的专业领域，他很期待。

　　江文韬闭眼，站在舞台中央调整状态。

　　练习生们坐立难安，纷纷议论这位大佬又在憋什么大招。

　　江文韬再抬起头的时候...

　　那双眼睛，仿佛让他们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嘭！”

　　一声枪响后，前奏便开始了，是江文韬最擅长的钢琴，清脆的琴音，优雅的动作，编织出一副世外桃源。转瞬便是逐渐加快的鼓点，令人血脉喷张，他的舞步也不断加快，仿佛与猛兽搏杀的猎人，吴前帮他编了些现代舞动作，更贴近主题。江文韬还做了空翻和几个地板动作，模拟打斗画面。他的四肢纤长，原本跳舞就很好看，加上白银技能的加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莫名吸引。

　　音乐结束，场内一片安静。

　　万力强深吸口气，脑海里飞速闪过一连串早已准备好的措辞，却发现都不合适，他挠了挠头发，有些懊恼道：“首先，你的基础不错。”

　　江文韬微微鞠躬答谢。

　　“其次，你有属于自己的舞台风格，这很难得。”

　　龙扬在一旁点头赞同。

　　“但是。”

　　“华夏元素太少了些。”万力强皱眉道。

　　江文韬心里有数，这话吴前早就跟他提过。

　　马阳禹不服，插嘴道：“好看就行了呗。”

　　万力强笑着捶了下他胳膊，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龙扬问：“会说唱吗？”

　　“不会。”江文韬光棍的很。

　　知恩在会议室刚擦干眼泪，听完忍不住失声大喊：“他会！”

　　镜头立刻对准她，将她的一切微表情都拍下。

　　知恩伸手挡住发烫的脸颊，唯独眼睛漏出条缝，小声嘀咕：“真的会嘛...”

　　龙扬点点头，看不出喜悲：“那么，打分吧，各位。”

　　“甲等。”左柔率先举牌。

　　马阳禹立马跟上：“甲。”

　　万力强沉吟片刻，还是举起【乙】牌。

　　龙扬没有举牌，看了看其他人的打分，判道：“最终等级：乙。”

　　知恩一脸惋惜，恨不得把江文韬打一顿。就算随便唱几句也不至于得零分呀，说不定就进甲班了呢！

　　江文韬倒是无所谓，他原本的心理预期就是乙，【舞台魅力】这么好用算是意外之喜。

　　“哥，原来你这么强！”景天抱着他，一脸崇拜。

　　“一般般啦。”江文韬拍了拍小弟的后脑勺，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小弟比他高，没有拍知恩脑袋那么舒服。

　　他顺着台阶走到乙班位置，正好坐在吴前下方。

　　吴前悄悄蹲下，假装系鞋带，轻声道：“可以啊，这半个月没少练啊。”

　　“也不看看是谁徒弟。”江文韬挑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