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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宋黎走到岳云琴的院子外,眯起眼睛打量里面的一切。和往常一样,院子里基本没有什么杂物,除了许多晾晒的药材,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这里可以说整个无芳城除了分舵最隐蔽最安宁的地方,即使门口没有士兵守护,也没有任何人敢随意传入。

      岳云琴自两年前水灾最严重的时候便开始在这三州四处布施药材,并组织了很多医馆大夫免费为灾民看病,少收或者免收药材费,救活了的病患难以数计,在整个南方赢得了很高的声誉和仁名。
      连樊玄也是在一次意外中被他救起来的。
      后来樊玄带人占了云州,问岳云琴是否愿意在做凤仙教义军的随行军医。岳云琴只道,在大夫眼中只健康人和伤患两种人,不论凤仙教在哪里,他只管治病救人。不过话虽然这样说,终是不肯去云州的州府云州城,只在附近的无芳城落了脚。樊玄以为他毕竟是男儿家,讨厌打打杀杀,又兼有大夫身份,更憎恶流血,便也不勉强他,专门吩咐了这院子是只给岳云琴看诊用的,没有岳云琴的允许,谁也不许去打扰。
      虽然樊玄不说,不过宋黎还是看出来了,樊玄对岳云琴萌生倾慕之心,不然也不会这么巴巴的讨好他。
      有眼睛的人也很多,樊玄喜欢岳云琴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岳云琴向来自律颇严,不喜玩笑,他没有承认,樊玄没有承认,其他人也不敢当两人面说什么。只是可惜教众那两只手数不过来的青年女子,对着岳云琴一张似清似媚的倾城之颜,将自己心中的爱慕暗暗吞下去。
      这里,还没有哪个青年敢挑战樊玄。

      现在这院子里,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人质苏星。
      若是想对她做点什么,没有更好时机了,她这样想,翘起嘴唇,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嘲。
      推开门,宋黎径直向房中走去。穿过主屋,撩起帘子,便看见自己此行的目的——苏星正合了眼在床上休息,她的睫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没有察觉有人进来了。
      若是此刻若有心杀苏星,或许多半能成功吧。

      然而,她却在看了苏星一眼后,便没有犹豫的垂下了头,小心翼翼的撩起衣服下摆,不发出一点声嚣,半跪下来,也不言语,只是静跪等待。
      苏星眼睛慢慢睁开,斜了一眼地上的宋黎。
      “起来吧。”
      宋黎点头起身,肃立在一边。
      “附近没有钉子。”苏星半合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的太饱,开始犯困。
      在凤仙教的地盘,宋黎的谨慎是必要的。苏星对她的谨慎并没有任何夸奖,在琅嬛府中做不到这一点的人,很少能活过三个月。她开口说明不过是示意让她可以说话了。
      “是。属下有几件事情要汇报。”
      苏星哼了一声,以示自己听见了。
      “第一件,樊玄认为府主在无芳城给凤仙教带了肃宁王府的威胁,同时加剧了云州的压力,决定以教中弟子假扮无关的武林高手,救出府主,并向肃宁王府索取赏金。”宋黎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便自觉继续:“第二件事情是樊玄手上有一张一书来凤的请帖,她将会在五日后参加,并邀请黄州的主事长老洪阳,一同前往。但是洪阳年事已高,不会亲至,而是派她的弟子冯开前来。”
      苏星睫毛颤动了一下:“看来冯开倒是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尹修在她身上显然是下了不少功夫。不然两年时间不可能让一个新人爬到现在的位置,除非是天降鸿运。
      一书来凤足够让樊玄重视,而洪阳却让自己的弟子冯开前来,显然有心让冯开与樊玄一较高下。一个是前教主的女儿,一个是长老的弟子,看来凤仙教未来的领导人就在这两人中决出了。
      既然如此,或者她可以帮冯开一把,将樊玄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冯开的弟弟找到没有?”
      “目前还没有下落。”
      苏星沉吟一会,交代道:“就按照计划进行吧。”

      樊玄要去应约,夏侯音也要去,苏星自己对那一书来凤的来历本也有些兴趣,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邀请函上并没有注明独身前去,也就是说,是默许带同伴的。
      不然樊玄不会同意冯开前来。
      如果她要去,玖零必然要同去。有玖零在,功夫上的难题应是不会在话下,除此之外,还需要一名防着阴招的大夫,这最佳人选便是云琴了。
      只是云琴——苏星有些头疼,他会不会同意前去呢?毕竟已经离开琅嬛府三年多,若是不愿意去,自己也不好勉强他。

      “要我同你一起参加一书来凤的邀请?”岳云琴放下手中的针线,眼睛瞅着她半晌,淡淡道:“没兴趣,我不去。”说着又低头开始缝手上衣服。
      苏星瞧了瞧那衣服,那是她来的时候穿的,被俘虏后一路拖来运去扯破了两个大洞。岳云琴虽然是御史家的孩子,却是出人意料的喜欢鲜明漂亮,华丽又奢侈的东西。原来在府中在吃穿也是极挑剔的。以往衣服若是破成这样,早被他当成抹布扔掉了。可如今在灾区,想要重新找件鲜亮的衣服却不容易,而那些粗布灰衣显然也不符合他的审美观点。
      咬断了线,岳云琴把针扎回针囊,然后抖了下衣服:“穿上看看,针脚明显不明显?”
      岳云琴自己不爱粗陋的东西,也不喜欢她穿得素净。苏星了解他:既然找不到新衣服替代,只有把原来的补好了。
      苏星穿上,打量了一下针脚,赞美道:“你的手艺比原来倒是好多了。”
      岳云琴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看穿她刻意的讨好:“我的手艺一向都很好。”
      见她面上讪讪的,又不忍拂了她的面子,转移话题:“只是这里只有这几种颜色的线,我再怎么能干,总不至于自己染色去。”
      这么一说,苏星倒是想起来了,云琴的手红确实是好的。在府中,他自己就专门有一间小房用来装各式绣线,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从深到浅,几百种颜色,棉的、丝的,夹金夹银的,双色的,变色的……各种质地都有。也难怪他瞧不起这里的不过十几色的普通棉线。

      等云琴吧苏星身上收拾的满意了,放才住手,左看看右看看,打量了好一会,脸上露出柔和的笑。苏星趁他心情好,又问了一句:“要怎么着,你才肯陪我去?”
      岳云琴面色沉了一沉,停了手,瞥了她满脸的期待,不言不语将衣服从她身上又拔了下来,冷着脸拿着针线和衣服回到他自己的房里去了。对着苏星的衣服发了一会呆,不觉眼框有些发红。
      即使他不肯去,她也还是要去的吧。她决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人能改变过。
      岳云琴咬了咬牙,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的妆容,拿起桌上一支成色普通的青黛想描一描,可又瞥见镜中自己一身暗淡无光的灰布土衣,心中有些不悦,将青黛扔回桌上,气势汹汹的走回苏星的房间,抬高了下巴的看她:“要我去也成,今天晚上把爷我伺候高兴了——否则想也别想!”
      苏星先是呆了一呆,理解了云琴的话中意思,随后皱起眉头。
      岳云琴见她犹豫,心中更加不悦,刻薄道:“怎么着,还想为你家的楚大公子守身如玉啊?这一书来凤的宝贝也许对府里帮助不小呢,难道在你心目中还比不过一个漂亮男人——还是你真的为他痴迷到这地步了?”
      苏星不知怎的,觉得岳云琴的话十分的刺耳,眉头一拧,脸一黑,吼道:“闭嘴!出去!”
      岳云琴见她恼羞成怒,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心中一凉,咬着唇,五指恨不得挠到她脸上去,忍着盯了她两眼。然后压下怒气,一张俊容云淡风轻,倚坐到苏星身边,侧头一本正经的对着到她粉白的耳朵,一字一顿道:“今个儿晚上——爷我就想、嫖、你!!嫖资就是我陪你出去一趟——爱做不做,随便你了。”
      说着,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摔了门帘。
      他深谙苏星的秉性,因此心情极好回自己的房间,小心的把房门留了一小条缝儿。
      玖零忍不住噗得轻笑一声,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苏星听得气结,面色一阵红白不定,又恼又恨的对着屋顶叫道:“给我滚远点儿!”然后听到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屋顶落到院子外。
      玖零的职责所在,不能离得太远。

      又过了两日,苏星被允许离开,带着云琴收拾给她的一个小包裹,正要离开,却不期然听到有人兴奋的叫道:“恩母,你怎么在这里?”
      苏星抬头一看,却见一名高挑的少女惊喜的看着自己。她微微辨认一下容貌,认出这是她曾经意外救的冯开。
      虽然知道早晚会遇到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自己与她也算是有缘,只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一边的樊玄也略略有些吃惊:“冯姐儿认识她?”
      冯开欣喜的向一边的樊玄和宋黎简单解释:“我来黄州前,曾经和弟弟被彭州的山寇抓住,为了保住我和弟弟的性命,不得不屈从那山寇做了个小喽啰,后来肃宁王府剿灭山寇,弟弟失踪,我因年少逃了一死,却被判了十年苦役。后来幸得恩母从中斡旋,放我自由,我有机会获得新生。”
      樊玄了悟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看向苏星的眼神有些异样,眼珠动了动,嘴角却勾起歉然的笑意:“没有想到苏小姐与冯姐儿还是有恩。这么多日怠慢苏小姐,真是惭愧。”
      苏星望向冯开的面色柔和,但转向樊玄时却是冷冷:“没有她说得那么夸张。从苦役库里捞一个人,于我只是举手之劳。我之前曾在失意的时候得她雪中送炭,后来不过是还她一个人情罢了。”
      “不管恩母怎么说,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冯开跳到她面前,笑容满面。冯开这两年来变化不少,虽然她年纪还不及苏星,个头却是早已经超过她,大约也是经过了不少艰苦历练,看起来也几分彪悍之色。若不是那张脸还没有太大变化,苏星恐都认不出她来。
      “我不知道樊姐姐留下的人质竟然就是恩母,若是知道,定然早些过来。”说到这里,冯开的面色有些尴尬,“两年前我流浪到黄州,多亏师父收留,又得许多教友的照顾,才活到现在。凤仙教对我的恩重如山,如今与恩母所在的肃宁王府对峙,实在是不得已,望恩母能够谅解。”
      这冯开两年看起来也没有白过,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了。虽然彼此樊玄还略嫌稚嫩,但假以时日,未必不成大才。
      尹修的眼光当是不错。

      苏星叹了口气,正想说话,手突然扶上腰,面上掠过忍耐之色。
      冯开忙问:“恩母不舒服吗?”
      苏星赶紧松开手,掩饰道:“没什么——”
      说着,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不声不响、众人眼中娴静如同睡莲般优雅美丽的岳云琴,眼睛中露出无比愤恨的光芒:岳云琴,你这个荡夫!
      岳云琴似有感应,抬了抬眼皮,毫无惭色的眼神与苏星的目光短兵相接,漂亮的眼睛一眯:怎么着,对你爷我爱怎么荡便怎么荡!!
      两人在众目睽睽中目光激烈的交流一番,火光四溅。
      冯开见苏星瞪着岳云琴,面色紧绷,自以为是的推测这青竹般清雅的男子对苏星的身份产生敌意,所以在治疗的时候故意让她吃了苦头,心中无奈,赶紧说好话:“岳大夫,苏小姐是我的恩母。看在我的份上,请对她宽容一些。”

  • 作者有话要说:  冷啊,据说我们这里周一有雪~~~~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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