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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 124 章 ...

  •   院子不大,前面却种着几棵桂花树,散发着怡人的暗香,摆设简单却错落有致,令人心情平静十分舒畅。
      这时一个男子推了院门,走进来,一望见王夙略呆了一下,向容渊笑道:“这么快就起来了?”
      容渊无奈的向他点头:“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躺不住。”
      王夙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竟觉他的容貌和风姿竟然不在容渊和楚君之下,心中微微讶异。又见容渊与这男子颇为熟稔的样子,便问道:“阿渊,是你的朋友?”
      容渊指着男子向王夙介绍道:“这是岳云琴,他医术很好,你的病就是他给你治的。”
      王夙赞赏的看着岳云琴:“不想公子一介男流,却有如此高明的医术。我真是孤陋寡闻。”说着做了一个揖,“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王夙定当回报。”
      岳云琴瞧了瞧她感激的模样,抿嘴一笑:“回报我什么,把你从京城救出来的人不是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这么些天的也不是我,我不过替你看看脉,开几味药,连熬药都不曾经手呢。”
      王夙见岳云琴也不是个温和性子,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于是苦笑着还是道:“岳公子的诊脉开方之恩王夙铭记于心,若有差遣,只要王夙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岳云琴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你的话我记下了。坐下吧,我给你再拿一道脉。”
      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才向容渊笑道:“你家这位身体底子可比我家的好多了。好好养几日,就没事了。不过要出来走动的话,多加件衣服,你本是寒毒入侵,短时间内可不能再着凉了。”
      王夙连忙应是,容渊则进屋给她取了一件外衣穿上。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隐隐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王夙侧耳一听,向岳云琴问到:“公子妻主原来是位夫子?”
      岳云琴嘲弄的看了一眼读书声传来的地方:“她肚子里那点墨水还能当夫子,不过是骗两个束脩,顺便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王夙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在琢磨此间收留她的主人家是什么样的人,从屋中陈设到现在岳云琴身上的衣料,她可以肯定的说,这家主人定然不是靠骗两个束脩过活的人。光那屋中书架上的一件玉石摆设,看着不打眼却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都用不起的东西。再看这当家主夫,虽然衣服样式简单,可布料却是她在宫中才会见到的银纱玉锦,再看他说话的气派和用词拿捏的分寸,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的。
      “可否带我去见见贵主人,我想向她道谢。”王夙一直想见见此人,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她,她清醒了也有快两天了,今天才见到男主人。
      岳云琴随意道:“她就在前面的书房里,你自去吧,容渊知道路。”
      王夙被哽了一下,看了一眼容渊:这家主夫待她倒是不客气,不过却不是生疏,而仿佛是已经认识很久了,可以将对方的家当成自己的家走动一样。
      可是纵然容渊与这家主夫关系很好,但毕竟和自己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一点拘束也没有。
      她疑惑的看了一眼容渊,容渊却是冲着她只是笑,仿佛是想看她的笑话。
      她无奈的摇摇头,当容渊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明摆着是自己要倒霉了。

      前面确实是小私塾,王夙侧眼看过去,就看见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一本诗集摇头晃脑的读,少年的清凉,儿童的稚嫩,参合在一起,在小小的院落里,在外面的参天古树下,蓝天黑瓦之下,感觉格外的单纯、安宁。
      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娘逼着愁眉苦脸的背书的样子,那个时候觉得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现在想起里,那根薄薄的戒尺,都觉得无比温馨。
      还好,娘没事。这次事情是她自作主张答应的,虽然自以为没有做错,但是却让王家上下都跟着她受苦,心中总是不能安宁。
      王夙的视线越过孩子们的头顶,在屋子的最前面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的女子,女子盘腿坐着,一手放在膝盖上,松握着一本崭新的书卷,另一手支着桌面,撑着下巴,嘴角噙着淡淡自在的笑意,眼睛却是无比闲适的闭着,倒不知道是陶醉在孩子们的朗朗书声中,还是在借机打盹,不过从她悠长的气息来看,后者多半可能性比较高。
      孩子们却连偷看的兴趣都没有,也不敢趁机偷懒,一双双眼睛都只盯着自己手中的书卷,高声朗读,大约也不觉得自己正在干的事情可能让自家夫子睡不好觉。
      从院子到房中不过两个台阶,王夙正欲拾阶而上的脚步,却始终迈不进屋里,本来扶向门框的手,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停在半空中

      为什么她总想起些往事?
      先是小时候被娘打着念书……现在却又是一张封存了许久的面孔,不是她最佩服的人,也不是她最敬重的人,更不是她最牵挂的人。
      只是七年来,让她耿耿于怀至今。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觉得辜负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绪难平。那样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全身闪闪惹人瞩目。不论是真的她也好,假的她也好,天真的她也好,阴狠的她也好,任性的她也好,坦诚的她也好,多情的她也好,残忍的她也好……
      灿若,就是这么一个充满矛盾,有时候让人忍不住喜欢她到极点,却又禁不住恨到极点的人,但那时挥手云烟,当一切成为回忆,却让人不能不记住,不能不惆怅的人。

      七年前,她其实没有料到,事情最后会变成那样。那天,她没有上山,虽然记恨灿若的瞒骗和利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多她那自信满满而又骄傲的面孔,所以她很不想看到灿若最后狼狈的样子,借口看守营帐不被琅嬛府偷袭,推脱了上山……她等了很久,知道天大亮了,才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
      她有些紧张,但还是勉强自己坐着。又过了好一会,才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很轻,轻到以她的耳力几乎听不见。
      进来的人是楚君,身后跟着韶君,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家公子。
      她再也坐不住,猛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子玉,灿若——”
      没等她问出口,却看见楚君仿佛灵魂离体一样,眼神失去焦距,游离在空气中,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凌晨的温度低冻得发白,还是其他。
      听见她发问,楚君才恍惚的转向她,然后她听见几乎是耳语的声音说:“希白,她跳下去了,她跳下去了——”他说倒这里,仿佛是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哆嗦着嘴唇,身子摇摇欲坠,吓得韶君上前一步要扶他,他却又稳稳得站住了,清晰无比的说:“我亲眼看着她,跳下去了——”
      她却没有听懂,焦急的问:“什么跳下去了?子玉,你在说什么?”她茫然的接口问:“你说谁跳下去了——”

      她蓦的住了口。
      跳下去了?
      楚君说的还能是谁?
      灿若。
      他是在说,灿若跳下去了……
      那个总是骗起人来不偿命,笑起来可以勾魂摄魄,阴起人来神鬼皆畏,狠起来虎豹也胆寒的人。她总觉得这样的人,是不会失败的,也不会退缩,而且似乎也不会死。
      然而,她却跳下去了,从山崖上跳下去了。
      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若是摔在山崖下,大抵也会变成肉泥。
      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居然也有被逼得走头无路的这一天。
      那么骄傲的一个孩子,即使是在装乖讨好也不会失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高高在上的傲慢的孩子,她却无声无息的跳了下去。
      她不能想像那一刻会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在她的思维里,这一幕应该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的。

      就如王夙现在看到这一张面孔一样,她忽然又堕入七年前那种精神恍惚的梦境,看见一张以为她消失了的脸。但实际上只是你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原来都只是在做梦。
      “灿若——”她喊道。
      “灿若。”

  •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戳完,啄木鸟去领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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