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短篇集》未祉

57、【五伏】失忆后和死对头结婚 5

　　第五章双刃

　　这应该是某种恶作剧，五条悟想。
　　拳头握禁又松开，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消化着无法被接受、但的确是事实的眼下发生的一切。
　　来这里之前，他还在跟夏油杰说，“希望不要是讨厌的类型。”
　　——的确，不是讨厌的类型，因为禅院惠就是他讨厌的人本身。

　　五条大少爷现在27岁，二十七年来看不惯的人有很多，但大多数是轻蔑，类似于大象对蚂蚁的那种，只要不是不识好歹惹到他面前，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若能用得上“讨厌”这种强烈的情绪，说明对方起码种种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底；首先得注意到，然后才能谈爱恨。
　　能叫五条悟这样心心念念地反感，这世界上也就禅院惠独一份了。
　　“别人家的孩子”有多招仇恨，从古至今，世界大同。

　　从十二岁灰头土脸打了一架开始，他和禅院惠就成了不共戴天的对头。
　　初中还好，两个人不在一块，也很少打照面，只在逢年过节御三家互相走动时，谁也不理谁，哪怕被长辈硬是逼着打招呼，也多半会在假笑后做鬼脸。
　　两人都去了同一所顶尖私立高中之后，家长们开始重视成绩。五条悟很聪明，但贪玩，不怎么学；反观禅院惠，做什么都认真严谨，自然在考试中把他甩了十条街。
　　再后来上了大学，他们还好巧不巧地考上同一所，当然，禅院去了最好的专业，而五条只随便选了个喜欢的。
　　大学后五条悟喜欢上了一个Beta，那个Beta暗恋的人却是禅院惠。仇恨值升级再加倍，虽然结局以Beta和另一个Beta在一起为告终，但五条和禅院的孽缘并未止步于此。

　　两个人的生日只差了两周，于是他们在大三的岁末双双步入二十岁。为了以示友好，他俩的成年礼还是五条家和禅院家在一块共同操办的，要在那种场合保持笑脸，五条悟至今回想起来还嘴唇扭曲。
　　成了年就得去财团开始帮家里做事情了，因此，在个人之外，家族层面也成了对手。

　　23岁那年五条家发生意外，五条悟失去了近三年的记忆，换言之，他对禅院惠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二十岁。
　　二十岁的两人坐在会议室的两端，隔着五条家与禅院家的唇枪舌剑，隔着名利场上的硝烟，五条悟看着禅院惠认真聆听代表发言的侧脸，青涩的，五官尚留一丝年少的稚嫩。
　　他百无聊赖在草稿纸上划拉，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写满了禅院惠的名字，心里一惊。
　　我讨厌他。
　　五条悟想。
　　我要讨厌他一辈子。

　　*
　　五条悟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发展，联姻对象居然是自己的死对头，这谁能愿意啊？
　　禅院惠为什么会答应，是为了更好地就近折磨他吗？
　　五条悟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天涯海角休养的这几年，想藉由关心他的名字讨好五条家的人数不胜数。有为了示好亲自飞过来探望他的，也有视频、电话、消息慰问的，其中不乏禅院家的人，连那个眼高于顶、他一直都不大看得入眼的禅院直哉都送过贵重礼物。
　　总之这些名单里没有一个是禅院惠。
　　这不难理解，换位思考，死对头受伤隐退这种事，正常人都会选择趁此机会摆脱一劳永逸，偷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凑上前去？

　　他以为对方恨不得自己死在哪个无人的小角落，可现在又前来赴这种约，算什么意思？

　　他从善如流把那支玫瑰插在桌上的花瓶里，装作无事发生，尽管火红的鲜花和原本的素色的干花完全不搭。
　　Alpha一屁股坐下来，精心打扮的风度一点儿都不想继续保持，单手扯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它们都快勒死他了）：“怎么是你？”
　　禅院不动声色合上书，抬起眼：“为什么不能是我？”

　　绿眼睛。
　　那双翡翠一样的，幽深静谧的，绿色的眼睛。
　　五条悟不喜欢绿眼睛，它们看着他时，总叫他心慌，叫他不自在，束手束脚，变得不像自己。
　　他有过好感的人都不是绿色眼睛，甚至没有沾边的颜色，连猫咪都不喜欢绿色瞳孔的，而他确信这都是禅院惠留给他的后遗症；若不是禅院，他可以爱所有人，而今他却有了敬而远之的群体。

　　算上失去记忆的那几年，这么一想，他和禅院惠已经有七年没见过了。记忆中生涩的学生气早就褪得干净，此刻他面前的禅院惠从容优雅，尽管年轻，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一家之主的精英风范。
　　还是那么……漂亮。
　　哪怕五条悟讨厌他，也没法规避用最高等级的词汇来形容禅院惠的外貌。
　　令人讨厌的漂亮。
　　漂亮得令人讨厌。

　　然而这份美丽此刻在五条悟这儿只不过是为对方的扎眼程度更添一层，他甚至不想多废话，开门见山：
　　“你应该也不想跟我结婚吧。我们一起去请求老头子们换个人选，如何？”

　　*
　　起初是丝丝缕缕的凉意，他以为是咖啡厅的冷气，随即从其中嗅到熟悉的薄荷味。并不温和，而是凛然的、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压迫地要他屈膝投降。
　　禅院惠猛然意识到，这极具侵略性的薄荷气味的源头，是五条悟。
　　“见面就释放信息素，不太礼貌吧。”禅院惠感到呼吸有些急促，皱了皱眉，“AO有别，请您注意些。”

　　的确，若是同性别的两个人在场，信息素可以视为施压和示威，但若是Alpha对Omega这样，可以判定为骚扰了。
　　五条悟还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面对禅院惠就有戒心，是他刻在DNA里的本能反应。
　　他感到一丝抱歉，只有一丝，收起了信息素。
　　然后他又发现，即便在如此情况下，禅院对他依旧用了敬语。这家伙一直这样，面儿上客客气气的，其实私底下都在使坏。

　　小时候每次做错了什么事，或者他俩之间发生争执，大人们一见禅院惠乖兮兮的模样，都优先，不，到后来已经不是优先了，直接省略裁决步骤，判定是五条悟的错。
　　……想起来都牙痒痒。

　　禅院惠并不在乎他满满的敌意，抽出旁边的菜单，递过去：“喝点什么？”
　　五条悟本着不点白不点的原则，也没认真看，直接挑了个最贵的。
　　反正禅院家有钱。

　　等待饮品上桌的空隙，五条悟还在瞪着他；禅院则比他淡定得多：“今天只是见一面而已，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那我们就坐一会儿，喝完东西各回各家。”
　　说完这句，他又翻开带来的那本书。
　　垂着眼睛，很安静的样子。

　　气鼓鼓的五条悟后知后觉，这个他从小到大的敌手、一直理所当然以为同是天之骄子的禅院惠，原来……是个Omega吗。